刘泊岩说晚上要加班,让林忱自己吃饭,林忱回复收到。

  他没什么胃口,看了半天外卖也不知道吃什么,就准备去书房打游戏。

  刚打开屏幕电源,却接到了齐烨的电话。

  “游戏机到了,”齐烨说,“要不要来一起玩Hela?”

  林忱心痒痒,想去又不太敢去,于是说:“你先等下。”

  他挂断电话,给刘泊岩拨过去,很是体贴地问他吃饭了吗?累不累?几点下班?

  刘泊岩说秘书给他买了饭,可能得12点多才能回来,又问林忱:“你晚上吃了什么?”

  “披萨。”林忱编瞎话。

  “嗯,”刘泊岩那边传来秘书的声音,他低声回了几句,对林忱说,“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

  林忱问了齐烨的地址,穿上衣服就直奔而去。

  齐烨住得地方不远,是个高档小区,进门还得业主授权。

  林忱站在保安面前,等保安跟确认了信息后才把他放进去。

  虽然就一个人住,但房子很豪华很大,从客厅窗户能看到江景。

  不过林忱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客厅已经拆了的快递箱,里面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机。

  “你的运气什么时候能分我一半啊,三分之一也行。”林忱十分羡慕地说。

  齐烨不给面子:“重新投胎吧。”

  齐烨点了外卖,林忱沉迷在游戏机中,只吃了几口就扔在一边。

  他们一直打游戏到十点,林忱惊觉时间不早了,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该回去了。

  “怎么,家里有人等你?”齐烨懒洋洋瘫在沙发里,手里抓着游戏手柄。

  “我,我跟刘泊岩一起住呢,你不知道吗?”林忱说得心虚。

  “他还给你设门禁啊?”齐烨笑。

  “对啊,管天管地管我到死。”林忱把游戏进度保存,恋恋不舍地走出去。

  他想问齐烨能不能把游戏机借他玩一段时间,又开不了口说这么无耻的话,只能欲言又止地走进电梯。

  等回到家,幸好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林忱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刘泊岩才加完班回来。

  刘泊岩看起来累极了,躺在床上抱着林忱没说几句话就沉沉睡去了。

  林忱心疼地摸摸刘泊岩的头发,又亲亲他的眉骨。

  之后几天林忱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精勾引了魂的书生,每天都想着游戏机,下班不自觉就跟齐烨一起偷溜回了家。

  幸好这几天刘泊岩也要加班,一直没来接他,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反常。

  事情暴露的那天是周五,刘泊岩终于早早处理完工作,提前开车到楼下等林忱下班。

  可等来的却是林忱上了齐烨的车——齐烨终于买了新车,颜色扎眼,很符合他留洋富二代的气质。

  刘泊岩火冒三丈给林忱打电话,让他立马滚下来。

  林忱吓死了,赶紧让齐烨停车,脸色慌乱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刘泊岩。

  齐烨还没察觉,降下车窗问他:“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有点事...”林忱脸色难看,勉强冲齐烨说,“你先回去吧。”

  “什么事,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回公司一趟。”林忱赶紧说。

  齐烨没怀疑,点点头,开车走了。

  这时林忱才迈着必死的觉悟一步步挪到马路对面,凑到刘泊岩身旁,讨好地冲他笑。

  “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不加班了?”

  刘泊岩看林忱表演,冷笑一声:“怎么,打扰你和别人约会了?”

  “哪有约会!什么约会!齐烨就是顺道送我回家而已。”林忱一开始没说实话,后来抵不住刘泊岩眼神的压力,只好全盘托出,“好吧,我就是去他家打游戏,过过瘾而已。”

  刘泊岩黑着脸,把林忱拎回家,一脚踹进书房,指着墙边的快递箱问他这是什么。

  林忱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扑上去抱着看了又看,抬头问刘泊岩:“你什么时候买的?”

  刘泊岩被气得头昏,咬牙切齿:“我加钱从黄牛那给你买游戏机,你不玩,去齐烨家玩是吧?”

  “苍天啊,冤枉!要是知道你买了,我怎么会去蹭别人的游戏机?”

  林忱爱不释手地抱着纸箱,想现在就拆开玩,但一旁的刘泊岩还在生气,他只好暂且放下,凑过去发誓:

  “我真的不知道你买了,在自己家玩多舒服,去齐烨家我还拘束,而且每天都得掐着点提前赶回来....”

  他摸不准刘泊岩是吃他的醋还是吃齐烨的醋,反正刘泊岩生气了他就做小伏低,赶紧先哄好再说。

  刘泊岩非常好哄,每次不论因为什么生气,只要林忱软着说几句话,再给他捶捶背按按腰,就差不多消气了。

  只有一次,他们冷战了将近一个月。

  那个时候林忱刚扰乱了刘泊岩的告白计划,正处于极度愧疚以及自我厌恶阶段,齐烨约他去某个游戏线下主题乐园。

  “你怎么了?”齐烨看林忱兴致缺缺,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几个月前林忱就一直说要来玩,好不容易预约上票,他却全程不怎么说话,总是发呆。

  “有些太热了。”林忱心虚地说。

  齐烨看了他半天,去小商品店买了个游戏同款遮阳帽,盖在林忱头上。

  “好点了吗?”

  林忱伸手碰到遮阳帽,内心更复杂,低下头说:“好点了。”

  之后又玩了两个项目,齐烨见林忱不在状态,就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林忱抬起头,脸上茫然:“啊,为什么?”

  “你不是不想玩吗?”齐烨用手指拍了拍他脑袋上的遮阳帽,“等之后天气凉快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林忱觉得内疚,便主动提议说知道一个地方很凉快,要带齐烨去。

  那个地方在郊区山上,林忱小姨以前在那里开过农家乐,后来不弄了,但林忱家夏天偶尔也会去乘凉。

  小时候林忱还带刘泊岩去过,农家乐背后有条小溪,大人在院子里打麻将吃西瓜,他们俩就穿着大裤衩子去小溪里抓鱼,谁抓的多算谁赢。

  现在农家乐已经换了老板,林忱带齐烨爬山,很快找到那条小溪。

  周围绿树成荫,遍地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能听到蚊虫飞行的嗡嗡声,也能听到鸟类的鸣叫声。

  “这里不错吧?”林忱对齐烨说。

  齐烨刚要点头,就见林忱开始脱起衣服,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林忱手里拿着脱掉的上衣,回头看他:“下水啊。”

  “啊?”

  齐烨以为他们就是来纳个凉,哪想林忱竟然还要下去,他三两下就把身上衣服脱得只剩内裤,然后一头扎进溪水里。

  溪水比看上去要深,林忱站在里面只能露出脖子以上,里面有的地方更深,他小时候都不敢过去。

  “你也下来啊。”林忱用小腿拍着水,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朝齐烨泼过去。

  齐烨躲了下,林忱就追着他泼,后来他只好也脱掉衣服下去。

  “我水性不太好。”齐烨说。

  这还是林忱第一次见有什么事是齐烨做不好的,他指了个地方,让齐烨就在那片玩,别往深处走。

  溪水很凉,涌动在肌肤上的触感莫名让人心情放松,齐烨渐渐找到乐趣,躺在水面抬头看蓝天白云。

  林忱在不远处抓鱼,但因为动静太大,鱼总是先他一步逃走,于是他又开始摸石头,说摸出好看的就送给齐烨。

  齐烨说他幼稚,但看了一会儿,自己也不自觉开始在水底捡石头。

  偶尔有小鱼从指缝游过,齐烨想找颜色漂亮的石头,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等他感觉到双脚踩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已经晚了。

  水流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大,齐烨听到林忱叫他的声音,但他回应不了,有水呛进了他的鼻子和口腔里,他甚至感觉耳朵里也灌满了水。

  之后他就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林忱正在外面挨骂。

  林忱从来没见过刘泊岩发这么大的火,但他深知错得离谱,只沉默听着刘泊岩的怒吼:“现在什么季节你去下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带着齐烨一起找死是吧!”

  “我真想掀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是不是一团浆糊!”

  林忱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反驳,任由刘泊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又拽着他看他身上的伤口。

  除了胳膊和小腿的一些擦伤,林忱算得上平安无事,但齐烨却因为脑袋撞在礁石上和缺氧而进了医院。

  骂完林忱,刘泊岩进病房去看齐烨了。林忱低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觉得很对不起齐烨,早知道不让他下水了。

  可齐烨没有怪他,没多久就让刘泊岩把他叫进去,问他在外面待着干什么。

  林忱站在病床前,看到齐烨头上包着纱布,嘴唇苍白干裂,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我还要谢你救了我。”齐烨抓过林忱的手腕,看他胳膊上的擦伤,“擦药了吗?”

  林忱摇头。

  “我又没死,你别摆出这副哭丧的模样。赶紧去找医生处理一下,回头感染可就麻烦了。”

  齐烨把林忱赶走,告诉他如果真的感染了自己可不给他出医药费。

  林忱愣愣地去找医生擦药,再回来的时候刘泊岩坐在沙发上,病房里很安静。

  “过来。”齐烨朝他招手。

  林忱走过去,齐烨又让他坐在床边。

  “给你。”齐烨伸出手,掌心放着一块彩色的鹅卵石,椭圆形状。

  这不是他捡到的最好看的石头,本来看到一块白色带裂纹的,要不是为了捡它,齐烨也不会游到水深的地方。

  “幸好我先把它放到衣服里了,不然早被水冲走了。”齐烨说。

  林忱看着石头,眼眶发酸,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可是我没石头给你。”

  他捡到的石头都因为去救齐烨而被落在小溪边,当时发现齐烨没了身影的时候林忱心脏差点停跳,连忙喊了几声,见远处深水区的水面在微微波动立刻游过去。

  那时的齐烨已经失去意识,身体不断往下沉,林忱力量不够,但还是咬牙拖起他的身体。

  水流越来越大,林忱甚至都看不清自己在哪里,只能凭着心中的方向不断向前游,中间他们几次被激流的力量撞在礁石上,林忱还因此咬到了舌头,满嘴血腥味。

  游到岸边后他也快虚脱了,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但还是立刻爬起来听齐烨的心跳和呼吸,确认他不需要人工呼吸才哆嗦着手打120。

  听到林忱说自己没有石头,齐烨笑了,对他说:

  “那算你欠我的,下次记得补给我一块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