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宜年晕乎乎地跟着傅白下车回家,直到进家门都没有想清楚傅白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纠结完,黄婉晴已经迎上两人,“宜年来了。”
“阿姨好。”贺宜年还有些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黄婉晴摇着头把他带到餐厅,“不打扰,先吃东西,等会儿早点休息。”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许是考虑到傅白的叮嘱,汤面上面覆了满满一层虾仁,已经剥好码齐。汤底清亮,面条粗细均匀,看起来就很好吃。
贺宜年拿起筷子,很认真地对黄婉晴说:“谢谢您,阿姨。”
“不过是家常菜,宜年要是喜欢可以常来。”黄婉晴笑道,“白白都吃腻了,弄得我现在做饭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很好吃,比饭店做得还要好吃。”
贺宜年从没吃过卫盈盈做的饭,他想到卫盈盈纤细的胳膊,应该是端不动锅的吧。
世界上有无数不同的人,就会有无数不同的家庭,必然有无数不同的母亲。贺宜年早就劝自己看开,可此刻又觉得有些心酸。
傅白换好衣服走过来,看见那一大碗面条,顿时皱眉,“怎么做了这么多?”
贺宜年连忙道:“我可以吃完的。”
“会胃疼。”
傅白拿出一个碗,从他碗里拨出一半,坐在他身边吃起来。
贺宜年特别想提醒他,这碗面自己动过,可黄婉晴就在旁边站着,表情和傅白一样自然,让他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
两个人安安静静吃完饭,黄婉晴收拾碗筷,打发他们去睡觉。
“年年不许走了。”黄婉晴叮嘱道,“明天阿姨给你做糖醋小排。”
贺宜年没有推拒,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声音轻快,“谢谢阿姨。”
傅白如同上次一样将他送到次卧,这次他没有给贺宜年开口的机会,说完晚安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宜年冲了个澡,换好黄婉晴准备的新睡衣,站在床前胡思乱想。
房间里的布置同上次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床单被套换了新的。
在这张床上,傅白曾把贺宜年紧紧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他,陪他度过了人生第一次发情期。贺宜年第一次感受到作为Omega的不同,他虚弱,敏感,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将他包裹呵护,需要依赖。
傅白做得很好,是他不曾幻想过的好。
肌肤相接的触感,停留在耳边的声音,和缓有力的心跳,桩桩件件,贺宜年现在回想起来还会面红耳赤。
他不知道今晚怎么才能在这张床上入睡。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傅白问道:“我能进来吗?”
贺宜年连忙去开门。
傅白端着一杯牛奶,递给贺宜年,“我妈说让你趁热喝,晚上睡个好觉。”
贺宜年伸手要接,傅白却躲开,“有点烫,我给你拿。”
贺宜年只好闪身让傅白进来。
傅白将牛奶放到桌子上,看着贺宜年身上的睡衣,声音温和,“很合适。”
白色的睡衣上面简单勾画了一个奶瓶的图案,让贺宜年看起来柔软可爱。
贺宜年低下头打量自己,脸颊有点热,忍不住反驳,“太幼齿了,一般合适吧。”
“确实,下次让我妈给你换个成熟点的。”傅白帮他整理了下衣领,“不然我会有犯罪的感觉。”
贺宜年再迟钝也感觉到傅白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他几次开口想问傅白是什么意思,却始终没有想好措辞。
“我妈说你习惯早起,我明天带你出去吃早饭”傅白提议道,“隔两条街有一家包子很好吃,我猜你会喜欢。”
“好,都听你的。”
“那你早点睡,明天醒了给我发消息。”傅白说着往门口走,“吃过午饭我再送你回学校。”
贺宜年跟上他的脚步,在傅白快到门口时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傅白。”
傅白停下,转回身问他,“怎么了?”
贺宜年闭起眼睛,一头扎进傅白怀里,双手紧紧锁住傅白的腰。
既然问不出口,那就用行动试探。
傅白平时与他接触时都会刻意保持距离,像是怕贺宜年多想一样。除了几次意外的拥抱,这么久以来贺宜年连傅白的手都没碰到过。
他已经做好被推开的准备。
可傅白没有,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双臂,轻轻搭在贺宜年身上,又问他,“怎么了?”
“没事。”贺宜年强装镇定,“我……我有点累。”
“是家里出事了吗?”
贺宜年正想借口呢,听傅白这么说,拿了台阶立刻点头,“我哥回来了,我们大吵了一架。”
傅白皱眉,他调查过贺家,知道贺英年不怎么样,可是有贺广祥的疼爱,贺宜年应该不会受太大委屈。
“他欺负你了?”傅白轻声问,“你们关系很差吗?”
“嗯,他很讨厌我。”贺宜年说,“但是也不能怪他,他妈妈是因为我死的。”
“什么时候的事?”
“十八年前。”这个时间很好推算,“我出生后不久,他妈妈知道后一气之下病逝了。”
傅白拍了拍他的背,“贺宜年,那时你还是个奶娃娃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宜年却摇头,“是我和我妈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他没有母亲了。”
“你没必要这么替他着想。”傅白微微收紧手臂,给他支撑的力量,又说,“他可以恨你爸爸妈妈,但与你无关。你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贺宜年。”
贺宜年有被安慰到,可他现在并不是很关心这件事。他在傅白怀里抬起头,“傅哥,你抱我了哎。”
傅白低下头,就看见贺宜年亮晶晶的眼睛,眼中根本没有疲惫和失落,只有狡黠的笑意。他轻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他侧头看了眼床,低声说,“在那里,抱了很久,不记得了吗?”
贺宜年被他声音蛊惑到手脚发软,他又埋进傅白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还要。”
傅白没有听清,“什么?”
贺宜年鼓起勇气,提高了音量,对傅白说,“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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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