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赢不去看她。
只是心下充满了不信任。
自古以来的帝王,大都存在的通病,生性多疑。
文赢现在的疑虑就是,温言心中有旁人,那个人,是文昊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直到无法忽视。
文赢不喜欢这种情绪被别人左右的感觉,语气依旧平静“你厌恶朕,为何还要答应入宫为妃?”
没有灯火,温言看不见文赢充满愤怒的眼睛。
温言有些伤心,不想同她解释那么多,“我说过的,我这一辈子都会忠心于您”。
文赢扯了扯被子躺下,温言侧过身去对着墙面流泪。眼泪浸湿了枕头。
文赢隐约能听到女人细微的抽泣声。
心里烦躁的很,干脆起身穿上衣物去书房了。
文赢取出圣爵令,反复打量着。眼神中是对力量的渴望。
文赢趴在书房的桌上睡着了,温言一夜未眠。天刚亮便起身回去了。
“娘娘,陛下他?”王公公早早的换班,在殿外候着。
“陛下在书房,本宫先回去了”温言的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殿外的宫女太监还在脑补,温言已经离去了。
王公公进去时,文赢已经醒了,“娴妃呢?”
“啊?陛下不知道吗?娘娘方才离开了。”王公公一脸错愕。
文赢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向地面,瓷杯碎片飞溅。
王公公忙跪过去,头垂的很低,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将娘娘寻回来!”
“不必”文赢藏在桌下的手握紧。
她就这么讨厌朕吗?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是吗?
文赢的想法逐渐有些偏执。
上完早朝,处理完公务,再修炼,到了傍晚继续去宴会吃酒。
温言借口身体不适,今日没来。
文赢看着旁边的座位换了别人,不知是何心情。低头同王公公交代了些事情,继续品茶。
台下的文昊突然起身对着皇帝鞠躬,“陛下,臣还有些事没处理,要先行一步”
“既是有要事,那便退下吧”文赢举起酒杯,“安阳侯,朕敬你父亲一杯,便由你带饮吧,为我沧玄鞠躬尽瘁。”
文昊迅速喝完宫女递过去的那杯酒,就要离开。
文赢看着那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勾唇。本是聒噪的声乐,文赢听着都不那么难听了。
文赢偏头看向身旁,坐的是淑妃,同文赢对视的女人,拿起面前的酒杯,“陛下,妾敬你一杯”
文赢将人揽到怀里。
那淑妃也是没有想到,陛下不是不近女色吗?她进宫这么多年,陛下只是偶尔在她宫中坐坐,说说话,还从未如此亲近过。突然如此,倒是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冉北看着坐在高堂中央的文赢,感觉陛下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接下来依旧是无聊的敬酒,今天没人帮她偷偷换掉酒水,文赢喝的有些反胃,小腹火辣辣的疼,烧的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王公公小声同文赢说“成了”。
文赢强撑着站起身来直奔芳泽宫。
宫内大门敞开的,文赢大步走向温言的寝宫。身后还带着两个侍从。
走进去向左看,地面上有些血迹,温言蜷缩在墙角,脸色潮红,手指抓紧地面渗出血来。
文昊半跪着在床边,他自宫了。倒是挺能坚守本心。
啧,还是剂量下少了。文赢淡淡扫过已经疼晕过去的文昊,“安阳侯擅闯后宫,秽乱后宫,赐死”
“陛下……不……”温言虚弱的躺在地上挣扎着。
文赢却并不理会,侍卫将文昊带出去。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文昊……”
文赢抱起温言,听到对方喊的名字,气急,“你的文昊,他要死了。”
“不要杀他……求你”
“你就这么爱他?”文赢笑的逐渐癫狂。
“朕已经成全你们了,为何不睡?别说是顾及朕的面子”
文赢吸了一口气,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险些站不住,“药是朕差人下的,如何呢?”
为何不睡?
“因为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温言终于嚎啕大哭,眼泪浸湿文赢的衣袖。
文赢一个身形不稳,抱着温言摔在床上。
两人翻云覆雨一整夜。在药物的催化下,比昨晚的效果要好很多。女孩的喘息声摄人心魂,让人欲罢不能。
文赢今日没有去上早朝,睡到中午。
文赢醒来时,温言已经不在身边了。
文昊已经死了。
温言坐在书桌旁发呆,双手托着下巴,往门外看。殿内的血迹已经被她清理干净了。
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当初救她的那个温润少年郎哪里去了。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文赢走过去轻磕木桌,温言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陛下用膳了吗?”温言将面前的羹汤推给文赢。
“他死了”
“嗯”
“朕把他杀了”
“陛下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温言不去看文赢,低头掀开羹汤的杯盖。起身递给文赢,“吃点吧”
跟这人置气,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样,文赢甩开温言手中的羹汤,溅出来的汤水,烫的温言手指通红。
文赢瞟了一眼,“为何不避”
温言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道,“赌错了”
文赢拂袖而去。
温言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瘫坐在地,她累了,太累了。
文赢主张实力至上,她不是一个恋爱脑,不会因为爱一个人就影响自己修行的脚步。从前的沈钰不能,现在的温言也不能。
文赢在御书房批完奏折,继续把玩着圣爵令。
——真心
啧,真心这东西最不值钱了。
文赢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事。最终下定决心。
时隔三日,文赢再次来到芳泽宫。
温言躺在后院中的躺椅上,没有修炼,她这几日都没有修炼,精神上太疲惫了。
文赢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站在温言面前,遮住阳光,温言也没有起身行礼,默默闭上双眼。
“见朕来,为何不拜?”
“臣妾身体不适,陛下见谅”温言说着拿起旁边的折扇挡在脸上。
“你可以为朕做任何事,还作数否?”这已经不知道是文赢第多少次问这话了。
温言的声音懒洋洋的,不厌其烦的又回答一次“作数啊,只要妾活着,就一直作数”
文赢在温言身边来回走了几圈。
“朕要你的心脏,就现在”文赢薄凉的话语回荡在温言的耳边。
一把匕首丢在温言手边。温言抬手拿开面上的折扇,再捡起地上的匕首,“我死了,陛下会想念我吗”
“会想念”也仅限于想念。
温言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思念从房顶飞下来,叽叽喳喳的叫着,应该是在说“不要,只要你想,我就能替你杀掉这个人”
温言摇头,“念念乖,玩去吧,这是姐姐自己的归途。”
思念如今又面临了同李恩死时一样的境遇。不想活的人,谁能救得啊。
思念飞出宫墙。
在京都的长街中遇见了从兰溪回来的沈钰和凌远初。
“娘亲,母亲,那狗皇帝要刨温言姐姐的心!”
沈钰汗颜,“去看看”
凌远初拦住她们,皇宫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圣爵令已经激活了,温言死了”。
文赢,真狠啊。
沈钰那处在宫外的府邸已经收拾干净,两人带着思念过去。
“沈钰,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把天劫历了吧”凌远初拍拍沈钰的手。
“嗯”沈钰的声音很小
“念念,今天麻烦你照顾我一天喽”
“没问题母亲!”
沈钰在床上躺着,她这几天确实是太累了,这么远的路,全程还推着个人走。没一会便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天,醒来的时候是夜间,凌远初躺在她的身侧,正盯着她看呢,她这一睁眼,倒是把凌远初吓一跳。
“阿远,如果我历劫失败了怎么办啊”沈钰戳了戳凌远初的脸。
“你一定行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凌远初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回戳了沈钰的脸。
沈钰凑近些蜻蜓点水般在凌远初的唇角落下一吻。
这些天很听话,奖励你的。
在凌远初睡着后。沈钰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到庭院中。
双指覆于额间,龙符再次显现,女人动用神力一步一步往上空走去。
太一萦绕在身侧,沈钰周身散发着金光,隐入雷电之中。
女人将灵力汇聚丹田,不断吸入着周身灵气,引来第一道天雷。
天雷有49道、64道、81道三个层次,八十一道天雷只有凌远初曾经达到过这个层次。
凌远山不过扛住70道,大部分成神历的雷劫都是49道。
抗的天雷道数越多,成神后的神位越强。
一道天雷劈下来,沈钰还能淡然接受。后面越来越多。
49
50
55
……
天界战神殿内的凌远山惊恐,第六十道了,还不曾停止,他绝不允许天界产生比他更强的天神。
男人身形一闪来到沈钰历劫的地方。
凌远初正在床上躺着,突然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运转灵力控制身体坐到轮椅上就冲出去。果然,抬头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