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亲爱的忌日快乐>第98章 归元(5)

  声音递进耳内,逐渐放大,形成了无比巨大的噪音。彷佛身体里内嵌了巨大的铜锣,每一敲击,就震动了全身的静脉,刺激得血液直涌而上,速度之快彷佛即将击溃五脏六腑。

  整个人出奇地难受,身体的一切失重又失衡,任他心理身体素质再好,在神智保持清醒的同时,凌厉开始排山倒海的恶心,整个人在巨大的噪音之下开始了暴躁不安,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被隐藏内心最深出的不安焦虑的种子在这种恼人残酷的噪音下开始了疯狂地生长。

  焦虑烦躁的情绪到达了极致,整个人一碰即炸,脑海中似乎有无数个烦躁,厌恶,躁郁的情绪被同时点燃,恨不得出去大喊大叫大摔的发泄,然而躯体却不受控制地被死死压住,躯体既被精神意志所驱使,又被其所操控得无法动弹分毫,凌厉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几乎就要崩裂而开。

  这时,有什么细软毛刺的东西扎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刺痛的微痒感从肌肤开始蔓延,很快便游走全身,躯体和意志的折磨几乎让人崩溃!

  凌厉不知自己反复被折腾了多久,他死死地闭着眼,死咬住牙,就希望一切能过去得快一些。然而时间越久,内心的躁郁和焦虑便会多加一分,就在凌厉觉得自己无法抑制住这股可怕的窒息感时,所有的痛苦都在瞬息前顷数消散。

  他猛地抬起了头,身体四肢已然恢复到了正常,思想和意志也在瞬间归位。

  “老凌!”

  隔壁床的陆文多惨兮兮地抬起了头,嘶哑着嗓子:“老凌!好可怕的鬼压床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拼命地叫,可是你们没人理我,我就觉得不对了。”

  凌厉心说你还能喊呢,我嗓子就像是被东西给堵住了,“多哥,你有没有觉得整个人暴躁得不行,就好像焦虑郁闷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身体里像火山似得爆发!”

  陆文多狂点头:“可不!我又没什么天大的烦恼,可刚才我就是觉得自己烦得要命!整个人瞬间爆炸,就想冲出去发泄,但是根本动不了!”

  凌厉觉得这症状像是鬼压床,又不像是,反倒是应该被某种力量给压制住了。

  “还有东西在我皮肤上刺来刺去,又痒又疼,简直添了把火!”

  陆文多摇头:“那我没有,我仅仅只是鬼压床而已。”

  凌厉想也不想就知道他是幸运值“作祟”,这个技能在面对几个参与者同时面临死亡力量时,便能发生坚不可摧的阻挡力。

  屋里有人在痛苦的呜咽,月光下,靠近窗边的床上汪山拼命蜷缩着身体,整个人微微地颤抖着,一看情形就很不对!

  汪山冷汗直冒,湿透了上衣,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滚烫,手心却是极凉,凌厉在他胳膊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他想起了那奇怪的痛痒感,赶紧往自己身上看去,所幸一切无恙。

  陆文多说:“不妙啊,老凌,他这是中招了么,关键是怎么会这样的?”

  凌厉在屋里走了一圈,这间茅草屋的构造相当原始,内部应该使用石头作垒,然后涂上了草泥和稻草,窗户那块完全就是空置的。

  凌厉在窗户那一块上看到了一些透明的东西,捏在手里触感奇怪。

  “老凌,你发现了什么?”

  “吃不准,像是昆虫的翅膀?”

  春季,蝗虫,翅膀,刚才的嗡嗡声,还有肌肤上的刺痒,凌厉将这些巧妙地联想在了一起,只是不明白,这说明了什么?

  这个世界告诉了他们什么?还有,归元到底是何用意?

  一整晚,汪山的病没有再加重,可是他浑身冷热交替,也的确够吓人的,天快亮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只是状态依旧不太好,整个脸煞白,还不停地咳嗽。

  他简单说了下自己的遭遇,和凌厉的完全一致,屋外开始想起了脚步声和人声,汪山硬撑着也要出门。

  突然,拿着食篮的二娃冲了进来,面露惊恐:“不要出门!好恐怖哦!看了晚上要做噩梦的!我不想做噩梦,你们也不要看了!”

  凌厉接过了食篮,眉头不禁皱起:“恐怖?”

  “总是有人会这么死掉了,太可怕了,你们不要出去啊!”二娃满脸惊恐,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眼睛,吓得完全不敢睁眼。

  三人对望了一眼,心下一紧,就在他们推门出去的时候,死者正被人抬走。

  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凌厉只看到鲜血淋淋的一团肉,地上还淌着深沉的血迹,四五个村民用架子将他抬走,他们步速很快,两旁围观的人纷纷撤开,面露惊恐。

  有东西从担架上掉了下了,他们山前一看,竟是一小截断臂。

  陆文多捂住嘴,干呕了声。

  汪山脸犹如鬼魅似的煞白一片:“这真的是人的手.......”

  要不是勉强看得出锥形的五指,这还当真不能称之为是条手臂。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窟窿,窟窿很小,却极深,一厘米左右的直径,深却几乎穿底。整个手臂布满了血洞,导致完全是一堆被戳烂的肉,被戳破的手指里是森森的白骨。

  陆文多低声咒骂了声:“卧槽,这是被什么东西给扎的啊!扎小人都没这么狠的!”

  凌厉脸色一沉,想起了昨晚那诡异的刺痛感,莫非就是那东西......

  汪山也想到了这点,拼命往自己手臂上看去,那些红疹子开始化脓了,又疼又痒,他看着地上那堆烂肉,开始怀疑自己变成这凄惨模样的可能性有多高。

  抬架子的村民走了回来,拾起了手臂,他神情冷淡低看了他们一眼,只说了句:“不必惊慌,一定是遗漏了,今天仔细些就好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陆文多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不知道。”凌厉说:“先回去。”

  他们回了屋,二娃还站在门口捂着脸,虽然那堆千疮百孔的肉实在触目惊心,可在座的几位好歹也是经历了几个世界的人,尤其是凌厉,各种尸体他也是少见多怪了,他们默默地吃着饭。

  二娃放下了手,开始凭空数数:“一个,两个,三个,算上我,可就是四个人。”

  凌厉招手,让他过来,笑着问:“你在干嘛呢?”

  “数数字,昨儿先生教了算术,一到十,这个屋里总共四个人。”二娃极其认真地掰着手指头。

  陆文多来了兴致,故意逗他玩儿:“二娃,那你知不知道超过十了,又是什么?”

  二娃一脸茫然地张开十根小指头:“一到十,就是十根手指,我没有第十一根手指了!”

  二娃奶声奶气的,又长得极其天真,连神色苍白的汪山也不禁被逗笑了。

  “你们等等!”

  二娃匆匆跑了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他斜背着小小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了几本小本。

  泛黄的陈旧纸上是他歪歪扭扭写的“1-10”,还有些简单的练字。

  另外一本显然是诗词集,凌厉随手翻了几页,察觉到了些怪异。

  陆文多还在和二娃玩数学,汪山苍白着脸凑了过来,“你发现了什么?”

  “诗词......”凌厉随手翻页:“你看,这首是孟浩然的春晓,然后下一首是贺知章的咏柳,再往后是杜甫的春夜喜雨,然后是白居易的忆江南,张志和的渔歌子,杜甫的春望,等等。”

  汪山脸更白了:“不妨给你说,我是个学渣,尤其语文废柴,考试从来没及格过......”

  凌厉:“我不是让你背古诗,而是这一本诗词都是和春季相关的。”

  汪山顿悟,瞪大了双目:“这里的景象也是春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世界的景象是春季,每次进入盲盒世界不过短短数日,即便是春季,对他们而言也就几日的时光......但是连这里孩童的课本上的诗词都只有春季,凌厉总觉得这是不能错漏的线索。

  凌厉将目光移向了二娃,灵机一动:“二娃,我知道你数数特厉害,考考你,一共有多少季节?”

  二娃瞪着远远的眼,小嘴一撅直摇头:“哪有多少,只有一个。”

  凌厉心下已然,只问:“哪个?”

  “春天呀!绿色的春天的!”

  二娃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陆文多打开门,看着窗外春光灿烂,远山渺渺,竟然觉得这胜似人间万般风光的绝佳春景下是无法言喻得诡谲莫测。

  这个世界只有春天。

  三人默默地自个收拾了下心情,就去了农田,离九点还有两个小时,村民们已经在农田里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二娃的爹六子看见他们来了,很是高兴,手把手地教他们干农活,陆文多举着农具,倒还真像模象样的。

  凌厉觉得和这里的村民干活或是听从他们的意见帮忙应该是任务的一部分,当他也准备上手的时候,却见六子举手呵住了他。

  “既然他都干活了,你就去做别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