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回家时江北的房门是锁着的，里头没声音估计是在睡觉，他放低音量可等到快十点人还是没动静，有些反常。
亲艽扣了两下门，“小宇你还好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无人应答，秦艽找出备用钥匙开了门。窗帘紧闭的屋子黑漆漆一片，秦艽掩上门踩过很多疑似纸团的东西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连睡衣都没换就上了床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我没事。”
暗处传来一道声音，有种声带被撕裂似的沙哑。
秦艽忧心不已，“我想看看你。”
一道光将房间照亮，是江北摸开了床头灯，秦艽这才看清他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
“怎么哭了？”
“我没事。”江北又重复了一遍，话音刚落胃酸翻江倒海般涌到喉咙，他捂着嘴一阵干呕。
秦艽将人捞起环着他替他顺气，“我去给你倒杯水。”
“别走，”江北扯住秦艽的衣角，“我不想喝水。”
“我不走。”
秦艽手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了江北的皮肤上，江北没抬头，枕着秦艽的肩抽泣起来。
“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
秦艽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陪着他。
哭累了的江北瘫倒在秦艽怀中，脸上除了泪还挂了些鼻水，秦艽也不嫌他恶心直接上手去擦。
江北躲开，又把脸埋进秦艽颈侧。
“你不许看！”
“他想起来了。”
说完这话江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艽想说那就不要他了，你还有我，可明显不合时宜。江北的头发刮过他的下巴，有几簇碰到了他的唇，轻柔的，如同梦中的那个吻。
“你也会离开吗？”
“不会。”秦艽答道。
“我可以给你小孩当干爹吗？”
秦艽不知他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不打算结婚。”
“你才二十岁一切都没有定论。”江北鬼使神差冒出来的话他自己也是一惊，他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连你也走了。”
“不会的，相信我。”
江北再度哽咽：“骗我我也没地说理去，打又打不过你。”
“不会的小宇，我发誓。”秦艽知道誓言是虚无缥缈之物，可他若说出骗人出门被撞死这种话小宇会更生气。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泡面。”任何字眼都很容易令江北联想到陈淮安，陈淮安喜欢吃煮的泡面，卧个鸡蛋再烫几根青菜。“不要煮的。”
幸好家里还有点存货，面泡好后秦艽端到床边，他用叉子将面卷起喂到江北嘴边。
江北就着汤吃了几口边吃不下了，小时候眼里的绝顶美味长大后吃再也没了最初令人恋恋不忘的那个味道，究竟是面的口味变了还是人长大接触的东西多了。剩下的面没浪费，仍旧进了秦艽的肚子。
秦艽从头到尾没问过他们二人间究竟如何了，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小宇身边，放心不下情绪全面崩盘的江北秦艽在他房间打起了地铺。
江北无法入睡，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陈淮安，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娇娇你睡了吗？”
“没，睡不着？”秦艽也听到了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们去看升旗吧。”
秦艽看了眼手机，没到十二点还赶得上预约。“好，那我预约了？”
江北溜下床挤进秦艽的被窝挨着他坐下，一面还催促着：“快快快。”等顺利预约上江北悬着的心才落下，反正不剩几个小时就该出发了，他想干脆就熬个通宵，想法刚说出口就被秦艽给否了。
“快睡，到点我叫你。”
江北只好又爬回自己床上，或许是心里有了期待没过多久便睡意昏沉。
秦艽一夜没睡，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小宇舍不得睡。时间一分一秒敲击在他心房，转眼间闹钟就响了。
二人出门时月亮还高高悬在高空中，像是电影里的那场夜奔，同样的夜色，不同的理由。
他们冲过人群顺利排到第一排看完了仪式，又跟着人流去前门坐上了去长城的大巴。摇摇晃晃的大巴令车程显得漫长，两人抵着头睡了一路。由于是临时起意同周遭那些背着登山包的游人相比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刚过北四楼时太阳从层峦叠嶂中冒出了头。
“看，太阳出来了。”
第一缕阳光冲破束缚洒在大地上，江北站在高处将这壮阔的景致一览无余。在历史的长河中他的这二十年连一个墨点都算不上，可一辈子那么短，为什么陈淮安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呢。
“我决定了！”
秦艽转头看向江北，他周身被金灿灿的光晕包裹住，秦艽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他。
“我要重新开始！我要回学校读书！”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