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我尴尬,校考结束后,重新回到学校上课时,班上的同学居然没有一个人提起网上的那条热帖。
就连嘴巴最歹毒的郭磊都没有拿这件事和我开过玩笑。
这件事情也许会成为陌生人的笑料,但不会成为我的同学拿来攻击我的话题。
我在这里认识的这些朋友,他们真的很好,很可爱。
我很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所以校考结束以后我选择继续留在一中学习,周六周日的时候去校外补课。
我爸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让于助理整理了前几年各所高校的分数线,给我发了过来。
偶尔得了空闲,他也会来青城看看我。
虽然还是一副十分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的样子,但他好歹愿意来看我了。
其实上一个学期他也没有丢下我不管,于助理告诉我,国庆那次,他是特地来学校看我的,想知道我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于助理说,“先生很重视你,也一直关注着你在学校里的状况,就连你上课偷看小说也知道。”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我们的父子关系,觉得我和我爸之间的相处虽然和其他父子不一样,但也不是无可救药。
“姥姥,”外婆坐在藤椅上织一副手套,我搬了小板凳坐在她身旁,把下巴放在她的膝盖上:“我妈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外婆笑得很慈祥,她用有些粗糙的手心在我后颈上摩挲了两下,目光透过我,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有些答非所问。
她说,她这辈子一共离开青城两次,第一次是妈妈结婚的时候,第二次是妈妈的葬礼。
“那我呢,我出生的时候,姥姥没去看我吗。”
“你呀,你是在青城出生的,你用的第一块尿布就是我给你洗的,你妈不喜欢你用尿布,觉得尿布太糙,会扎到你的皮肤。为了让你用上纸尿裤,竟然趁我不在家,指使你舅舅把我晾在外面的尿布全都扔了。”
我大吃一惊,“我是在青城出生的。”
“是。”
外婆摸了摸我的头发,拉起我的手,把自己织的手套半成品在我手上比划了一下,又让我把手指伸进去,看看合适不合适。
“你妈怀你那段时间,孕期反应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换了不少保姆都照顾不好她。等你月份大了些,她更受罪了,天天躲在家里哭。”
“她说她在锦江住不惯,所以就回来了。”
外婆说,妈妈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怀了我之后反而变得格外娇气,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
“当时左邻右舍都说,不是你妈妈娇气,是肚子里的你太喜欢折腾人。”
我妈去世的早,大概是不想揭开心里的伤疤,我爸从不在人前说起我妈。
姑姑他们也格外注意,几乎不会在我面前提到她。
从小到大,我对我妈知之甚少。
偶尔有人会说,我和我妈长得很像,除此之外的事情,却不愿意透露更多了。
妈妈除了是我的妈妈,爸爸的妻子之外,也是外婆的女儿。外婆失去了女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女儿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吧。
毕竟时间是不会抚平伤痛的,它只能让人们逐渐习惯伤痛的存在。
“姥姥,对不起。”
我鼻子酸酸的,伸手抱住外婆的腰,说话已经带上了鼻音。
是我勾起外婆的伤心事了。
外婆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我的后背,笑呵呵地说:“我喜欢跟人说起你妈妈啊,每提起一次,就好像她又回来看了我一眼。可你一直不问,我也不敢说。”
“眼看着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外婆举起手里织到一半的手套,“这手套织的太晚了,怕是用不了几天了。”
家里停了暖气的这段时间,有天晚上我跟表哥抱怨我的手和脚到了晚上总是凉凉的,被外婆听到了,她便去外面买了白色和浅蓝色的毛线,准备给我织一副手套。
“怎么会呢,一直都用得到的。”
我抱着外婆撒娇:“等我上了大学,放假要回来看姥姥的。每一年的冬天,姥姥织的手套都可以派上用场。”
没等到天气彻底暖和过来,老城区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是周一,我们学校对面的技校门口停了几辆警车,几位警察站在门口,同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客气地对话。
那几位老师还叫住了几个快要走进校门的学生,让他们过去谈话。
其中就有宋临安。
陆百会也在门口,她手里还拎着两份早餐,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在等宋临安结束问话。
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来学校的时候,车流量也很大,警察选择在这个时间跑来学校门口问话,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和裴灿走在一起,刚对上目光,这小子便十分果断地将车把手塞给了我,拜托我帮他停好车子,自己则急匆匆地跑向了陆百会。
啧,看来他对陆百会还没死心。
我推着自行车跟着人流往学校里面走,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找个人问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一遍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樊岩踩着铃声的末尾进了教室,不等我主动开口询问,他先抓着我的胳膊说了起来。
外面来的警车是抓马浩的。
因为马浩的爷爷去世了。
他得了癌症,没钱治病,只能在家里等死,这件事情大家基本上都知道,平日里外婆她们也会特地去照顾一下马浩家的生意。
可马爷爷去世,不是疼死的,也不是病死的。
他被马浩气死了。
马浩的爷爷有癌症,爸爸又是个残疾人,靠着市场的鱼摊维持生计。
虽然马爷爷放弃了住院治疗,可马浩的爸爸一直没有放弃,还想着攒钱给他看病。
去市场买菜的都是老人居多,大多数老人都不会用智能机,都是用现金结账的。
马叔叔收了这些零零散散的钱,都会按照面值整理好,用橡皮筋扎成一捆一捆的。他把这些钱都存在了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钥匙只有他和马爷爷才有。
今天早上,在外面鬼混了很久都没有回家的马浩突然回来了。
当时马叔叔已经出去进货了,家里只有马爷爷一个人。
马浩回家之后,进门就喊饿,骂骂咧咧地要饭吃,马爷爷唉声叹气地去厨房给他热吃的,谁知道马浩趁机跑到他的床铺上胡乱翻找起来。
他没有在床铺上找到钥匙,又看向了在厨房忙碌的马爷爷。
“等等,”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他,“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哪来的这么多细节。”
樊岩耸耸肩,“这不是经过了一点儿艺术加工嘛,干巴巴的听着也没意思啊。”
我先是无语,而后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学编导的。”
樊岩得意地问我:“怎么样,还原吧?”
我胡乱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马浩把主意打到了马爷爷身上,直接上手去抢钥匙。
马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那能阻止得了人高马大的马浩。
他压根不是马浩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马浩把他的衣服扯坏,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过来。
不过马浩没能在他身上找到钥匙。
说到这儿樊岩买了个关子:“你猜警察为什么知道他没有找到钥匙?”
我想了想,“因为他没有偷到钱?或者是他砸了锁。”
“都不是,”见我没有猜到真相,樊岩遗憾地摇了摇头,“抽屉用的是那种和柜子一体的,内嵌的锁,砸不开的,除非把柜子毁了。”
“马浩直接把整个柜子端走了。”
“还是邻居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就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马浩端着柜子从家里走了出来。他觉得奇怪,这才进门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老爷子躺在厨房的地上,身上淋了一堆面条,还冒着热气,脸都紫了。”
邻居赶紧叫了救护车,然后给马浩的爸爸打了个电话,最后才报了警。
警察拦在学校门口,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人知道马浩的去向。
宋临安之前经常和马浩厮混在一起,当然是重点盘查对象。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听陆百会的话,跟马浩断绝关系很久了,警察从他那里估计也问不到什么。
问宋临安,还不如去问网吧老板。
樊岩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网吧那里也去了警察。马浩的爷爷在救护车上就咽了气,事情这么严重,派出来不少人呢。”
我皱眉:“他可真不是东西。”
樊岩赞同道:“那就是一人渣!老陆来了没?我得找他说说去。”
“应该没来,”我打了个哈欠,“说不定在家睡觉呢,我刚刚进教室的时候他位子上还没有人。”
“真好。”樊岩说:“天天早上逃自习成绩还能那么好。”
“这说明什么,”后桌用手撑着桌子,把脑袋伸到樊岩身后,“说明早自习就是无用功,这么点时间能学什么啊,学校就该让我们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才能投入一整天的学习当中!”
“我赞同。”樊岩从书包里拿出几本皱巴巴的课本,冲身后比了个大拇指。
眼看他们就要因为学校该不该取消早自习的事情聊起来了,我连忙把话题扯了回来:“你们说马浩会躲到哪里去?”
他似乎总是缺钱,之前每次见了我也都要问我“借钱”,当然了,肯定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我也从来没让他得逞过。
现在居然发展到回自己家里抢爷爷的救命钱了。
他就那么缺钱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要是警察没有抓到他,他可能会来找我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打了冷战,趴到窗子上往外看:“陆哥什么时候来学校啊。”
“陆方冶?”穿着米色针织帽的季晨曦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恰好听见了我的话,指指隔壁班的方向,“他已经来了,正跟郭磊他们几个聊天呢。”
我从三班后门探了个脑袋,先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发现他们班来的人不多,教室里坐着的几乎都是住校生。
看来走读生大多都在学校门口看热闹。
季晨曦没看错,陆方冶果然在,背对着我,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
郭磊和他面对面坐着,正在啃一个很大的饼,边啃边说着什么。大概是我的注视太过明显,他抬头往后门这边看过来,没拿饼的那只手冲我招呼了一下:“姜程,快来,正要找你呢。”
陆方冶听到他叫我的名字,转过身来看向我。
“你今天来得好早,”我从后门走进来,拉开他同桌的位子坐下,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吃早饭了吗。”
陆方冶接过牛奶瓶翻看了一下,我说:“是新的,我还没喝。”
郭磊坐在对面啃着大饼,那个大饼看起来干巴巴的,他冲陆方冶伸手:“陆哥你不喝给我呗,我快噎死了。”
“我喝。”
陆方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瓶子里的牛奶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郭磊只好继续啃他的干巴大饼,还很大方地问我:“我奶奶今天早上刚烙的饼,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了不了,”我摆摆手:“我吃过了。”
郭磊继续啃他的大饼,我单手托着腮,心里很不安:“你们来学校的时候,看到门口的警车了吗。”
郭磊点点头,在饼上咬了一大口。
我惊讶地发现那个大饼里面居然还夹着馅儿。
“饼里有东西。”
“是啊,”郭磊也很意外,靠了一声,“怎么有馅儿啊,我啃半天了才啃出来。”
陆方冶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饼,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拿反了。”
“不能啊。”郭磊说着,捏着手里的塑料袋把饼转过来看了一眼,隔着透明的袋子,果然看见大饼的另一边上有一道划口,里面夹着一些煎蛋香肠之类的东西。
“傻子。”看得出来,陆方冶相当无语。
我也有些好笑:“郭磊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不关我的事,我奶奶把饼装反了,我靠,开口这头儿不应该朝上吗。”
“不对吧,”我做了个假动作演示了一遍, “你看啊,你奶奶把饼夹好,然后打开袋子往里一塞,开口的位置就应该在下面。”
郭磊沉默,然后愤怒:“也就是说,我白白啃了一早上大饼屁股,一口馅儿都没吃到,都快噎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陆方冶手边的那瓶牛奶,看得出来,他是真噎得慌。
“你喝这个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发小,陆方冶大发慈悲,从桌洞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这是什么?”我和郭磊异口同声地问。
“我妈煮的奶茶。”陆方冶把保温杯放到桌子上,用食指抵着往前推了推。
“啊,我也想喝阿姨煮的奶茶。”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保温杯。
陆方冶的妈妈煮的奶茶,肯定很好喝吧。
没有丝毫迟疑,陆方冶直接把保温杯从郭磊面前拿走,递给了我,“小心烫。”
郭磊:“……”
我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奶茶的气味很甜,只是温度有些烫,只能敞着盖子放在一旁晾一下。
“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忽略掉郭磊愤怒的眼神,我接着之前的话说:“你们知道学校门口为什么来警车吗。”
我的表达能力不如樊岩,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把樊岩拉过来给他们讲讲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郭磊说:“知道,马浩回家抢钱了。”
“不止是抢钱,”我说:“他还把整个柜子都搬走了!马爷爷拦不住他,他和马爷爷应该是动手了,因为马爷爷……没抢救过来。”
郭磊瞪大眼睛,“卧槽”了一声。
陆方冶也拧起了眉头。
“姜程,要不先这样吧,”郭磊已经把那个饼反过来了,两口吃完了里面的煎蛋,还想把烤肠也拽出来吃掉。见我盯着他的饼看,还问我:“这根肠儿给你吃?”
“……不用,你接着说。”那根肠已经被他咬掉一块了,他居然还想分给我,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行吧,”郭磊一口吞了那根烤肠,含糊地说:“这几天中午你就吃食堂吧,别去外面乱跑了。”
谁去外面乱跑了?我那是去买吃的!
我刚要开口反驳他,郭磊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咽下嘴里的烤肠,说话瞬间清楚了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食堂的东西你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天天跑到外面去买。你是不是忘记被马浩堵到巷子里那回了?他能堵你一回,就能堵你第二回。”
“而且,”顿了顿,郭磊继续说:“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传,你是大明星的儿子,马浩肯定知道你有钱,他现在这么缺钱……”
“我爸不是大明星。”我纠正道,“我爸从事的是艺术行业,艺术你懂吗?”
“好好好,大艺术家,大艺术家行了吧。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于你中午总是出去乱跑。”
什么叫乱跑?我很想为自己争辩几句,明明是食堂的午饭花样太少了,来来回回就是那道菜,要不是外婆家离学校有点远,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我肯定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
郭磊正要因为我挑食对我进行批斗,陆方冶及时打断了他。他看着我,提议道:“你中午跟我回家吧,我妈做饭好吃。”
“其实……”
我本来想说其实不用,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当然知道这样很麻烦陆方冶,可他的提议真的让我很心动——中午可以吃到陆妈妈做的饭,还能在床上睡午觉,下午还能和他一起往学校走……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拒绝的话甚至还没到嘴边,就被我狠狠咽了回去。
“好呀,”我低头玩着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陆哥你真好。”
“哎哟哟,陆哥你真好——”
郭磊掐着嗓子学我说话,陆方冶一个眼神甩过去,他猛地刹住嘴巴,并做了一个在嘴巴上关拉链的动作。
马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马叔叔肯定不能去卖鱼了,听说现在是隔壁的老板帮他守着摊子。
就像外婆说的,乡里乡亲的,马浩家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去他家的摊子上买点鱼,帮他分担一下压力。
中午放学,往陆方冶走家的路上,表哥给我发来了消息。
-晚自习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他突然说来接我,肯定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想跟我尝试一下兄友弟恭的画面,我问他是不是也听说了马浩的事情。
表哥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嗯。
-奶奶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五条大鱼若干小黄花。大鱼还是没处理的,马叔不在没人杀鱼。
-我待会儿还得帮奶奶杀鱼。
表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根本就不像会杀鱼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地问他:哥你行不行啊?
-我当然不行,要不留着让你回来弄?
表哥毫不客气。
“……”
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我给他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哥你加油,还有,帮我跟姥姥说一声,晚上想吃煎小黄花。
表哥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跟表哥聊了一会儿,我收好手机,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陆方冶居然走到我前面去了。
不等我!
我搓搓手,放轻脚步追上在前面的陆方冶,微微弯起膝盖蓄力,想扑到他背上吓他一跳。
“你在后——”
谁知道陆方冶像是后背上长了眼睛,我刚走到他背后伸开手,只差一点就可以扑到他背上了,他突然开口说话,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来。
我没吓到他,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这时候刹住脚步已经来不及了,直接砸在了他身上。额头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只听到耳边传来陆方冶的闷哼,他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被我撞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你突然转过来干什么,吓死我了!”没等陆方冶开口,我恶人先告状,捂着额头后退了半步:“头要碎了。”
“我看看。”
陆方冶明明也被我撞到了,还一脸关切地冲我伸出手。我假装很委屈地凑过去,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看……”
话音未落,陆方冶按住我的头,在我用手指着的地方狠狠弹了一下:“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坏了?”
他的关心是装的,就是为了弹我的头,我惊呆了,都忘了挣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方冶没好气地松开按在我头顶的那只手,我才发现他颧骨的位置红了一片,估计是刚刚被我撞的。
看着还挺疼。
“……嘿嘿,”看到那片红痕之后我自知理亏,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会突然转过来。”
陆方冶说:“你在我身后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总不能装作听不见吧。”
“让让我怎么了!”我根本不讲理:“谁让你不等我。”
“没有不等你。”陆方冶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我拉在他衣袖上的那只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