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和林奕陪楚相言吃了顿晚饭,见他总是心不在焉的,只好早早就离开了。
他们走了,涛海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太冷清了。
楚相言光着脚,坐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把灯一盏一盏地打开,然后披着被子,默默地坐在地上,顺着落地窗,神思倦怠地往外望着。
目光所至地远远的方向,有栋小得像蚂蚁的建筑。
生物腺体检察院。
秦厌也许就在那里。
幸好霍阿姨没有换洗床单被罩,上面还残存着深海信息素。
他需要这些味道。
需要秦厌存在的痕迹。
现在的楚相言逼这几天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希望秦厌能赶快回来。
夜深人静,白日里再镇定的omega也会露出脆弱。
他腺体阵痛的情况越来越明显了,白山茶花也枯萎得不像样,这几天他接收了太多的消息,一时消化得头疼。
楚相言浑身上下就没有舒服的地方,不管是肌肤还是心里,都像有千万根针猛扎地刺痛。
不该这样软弱的。
他躺在地上,裹进被子里,幻想着这是alpha温暖的怀抱,淡如水的信息素紧紧拥抱着他...
烦躁,不该有的烦躁。
晚上他就睡在地板上,确保惊醒后,一睁眼能看到那栋建筑。
可久而久之,家里深海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淡,楚相言的情绪却越来越差,晚上睡不安慰,摸到冰冷的地板,意识到秦厌不在,就坐起来忍不住地哭起来。
秦厌不要他了。
这个潜意识几乎完全占据了楚相言的思想,心底的焦虑和烦躁源源不断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整夜整夜的熬,整夜整夜的抹眼泪。
现在,楚相言整个人都浑噩不堪,空气中弥漫得也都是酸苦酸苦的白山茶花味。
霍阿姨可由不得他这么作践自己,秦厌判无期的可能太小了,这要是回了家看到他这种状态,非要她跟鸿叔一个下场。
所以,她私下联系了冉慎修。
扛焦虑的药吃了一板又一板,楚相言还是焦躁地好像要死。
他扣地板,扣得指尖鲜血直流,然后也不许霍阿姨靠近,就嘬着手指,把血嘬干再扣。
冉慎修可不惯着他,强行拉过人手,给他上药缠纱布。
“别碰我!”
冉慎修没理他,死死钳着人,把剩下九根手指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省得他再发癫伤到自己。
“我不要你碰我!”楚相言往后挪了挪,尽可能地缩进被子,远远躲避着眼前这个陌生的alpha。
冉慎修递给霍阿姨一个眼神,冷冰冰道:“你把他按好。”
“啊?”霍阿姨惶恐,“这...我手重,夫人皮薄,会伤到夫人的...”
“我让你把他按好!”冉慎修怒道。
一个比一个是爷,霍阿姨只能皱着眉头把楚相言按在地上。
紧接着,就看到冉慎修从医药箱里掏出针,无视楚相言的挣扎,重重扎进了他的腺体。
“唔!
很快,楚相言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平静地合上眼,睡了过去。
冉慎修横抱着人上床,盖好被子,掏出他的手腕,感受着跳动的脉搏。
霍阿姨紧张地站在一旁,等着冉慎修诊脉。
“两个小时以后,他会醒,”冉慎修擦了擦手,“然后会不停吐,直到把那些,他根本就不能消化的抗焦虑药片吐出来。”
“嗯,好的,那后面我要怎么照顾夫人?”
“按照孕夫的标准,照顾。”
霍阿姨一怔,“孕...孕夫?”
“上次完全标记以后,就怀孕了,”冉慎修从药箱里掏出一管浓缩信息素,“这是秦厌的信息素,每天坚持在他腺体上喷一泵,孕早期就够用了。”
“那...您知道小秦先生,什么时候能出来吗?”
这种事霍阿姨是不该过问的,但没有alpha抚慰怀孕omega流产的风险极高,她就当是帮楚相言问的。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按照生腺检察院的办案流程,过不了两天就可以保释,如果没问题,能陪楚相言度过整个孕期。”
“那就好。”霍阿姨松了口气。
冉慎修收拾工具,淡漠道:“你可以保释的事情和他讲,让他有点目标,别天天胡思乱想。”
“好。”
霍阿姨送走冉慎修以后,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楚相言。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omega,她还是心疼地叹了口气。
本来都挺期待孩子降临的夫夫,这下一点怀孕的喜悦都没有了。
连霍阿姨都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