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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铁柱又一次在夜晚开车将老婆送到医院，怀中的老婆穿着睡衣紧紧抱住肚子，眼泪似是洪水决堤般淌个不停，黏黏糊糊的液体甚至还在从小穴往外冒，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捂肚子还是捂屁股了。
急诊大夫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就连值班的护士配置都一模一样，一群人脸上同样的表情，就差把“怎么又是你”写在脸上。
医生瞪了他一眼，像是护着小鸡仔一般领着可怜兮兮的曹晓乐进了诊室，牛铁柱穿着大拖鞋在诊室外来回踱步，每个经过的护士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又把自己老婆弄进医院了！
医院的性教育课白上了？
连爱都不会做，还怎么当别人老公！
曹晓乐验完尿后又被医生护士簇拥着到其他诊室抽血，犯了错的牛铁柱浑浑噩噩地汲着拖鞋上楼缴费，“啪嗒啪嗒”声让人的心更加躁动不安，一回生二回熟，他连缴费窗口是哪个都记得一清二楚。
重新回到急诊，老婆小小一只坐在冰凉凉的铁椅子上，他手中握着一杯护士帮忙接的热水，小口小口抿着等结果。穿着随便套在身上的白色短袖，牛铁柱默默站在曹晓乐的身后，无地自容。
老婆这么好，怎么就跟了自己这个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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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及其漫长，曹晓乐的腹部隐约还有一点下坠的疼痛，他懒得动弹，牛铁柱就更不敢随便乱动了，只能像根柱子一般战战兢兢站着，盯着老婆漂亮的后脑勺后悔。
男人手中攥着拿取检验报告的凭证，他脑袋全是乱的，也没仔细看上面写的啥，只知道取报告时间是两个小时后，可刚过了一小时，护士就站在二号诊室门口叫他们：“曹晓乐和曹晓乐家属进来一下，进诊室后记得关门。”
牛铁柱抖了抖站麻的双脚，顺手牵住老婆的手还没三秒，老婆又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还狠狠打他胳膊：“我还痛着，你别碰我。”
男人讪讪收回手，像只做错事了的大狗似的低着脑袋走在曹晓乐身后，心中第一次产生了“离婚”的想法。
是不是离开了自己，老婆就不会再受这种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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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中飘着一股子浓重的消毒水味，曹晓乐坐在了靠近医生的一张木椅子上，牛铁柱仍是站在他的身后，浑身上下笼罩着悲伤的气氛，像是一堵灰色的墙。
“牛铁柱是吧，我记得你啊，来的第二次了。你这来的是医院，又不是看守所，搞得像是二进宫似的。”医生推推眼睛，“打起精神来啊，干嘛这么颓废。”
男人挺直腰板，向前走上一步想要抱紧老婆，可想到老婆气鼓鼓的样子后，他苦笑着又往后退了三分，只是挺拔的腰背弯了少许，“是俺，俺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了。”
“啥？不来？你凭啥不来？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不得负责任？！”医生怒目圆瞪。
“当然是俺的责任。”
是俺害得老婆肚子痛，俺没本事，是天底下最没用的老公！
医生瞅了一眼颓废的牛铁柱还有萎靡的曹晓乐，浅笑着清了清嗓子宣布：“恭喜二位哈，报告中显示孕酮高，HCG值也高，曹晓乐您怀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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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恁在说啥？
牛铁柱像只呆头鹅般愣在原地，几秒钟后兴奋地跳起来，脑袋差点顶到诊室的吊灯。
他兴奋地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不敢碰老婆但又很想抱他，于是只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圈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老婆，牛铁柱像一个大圆环般套住老婆瘦小的身体，在曹晓乐的耳边一遍遍说：“老婆，老婆，恁怀孕了嘞……”
“我，我怀孕了？”曹晓乐呆愣地重复牛铁柱口中的话，手中紧攥的空纸杯“啪嗒”一下掉到地上，他晕晕乎乎听着医生分析着报告上的数字，一遍遍复盘自己怀孕的时间，十天，只需要十天就能查出来，所以自己是在穿兔子套装的那天怀上的？
“你的腹痛是因为受精卵刚刚着床，这是正常的着床痛，不用太过担心。怀孕后子宫会增大，后期你的子宫圆韧带受到牵扯也会引起一定程度上的下腹部抽痛，多卧床就能缓解这样的疼痛。”
“啊？”曹晓乐尴尬地转头看了眼高兴到摸不着头脑的牛铁柱，自己错怪牛铁柱了？
自己肚子痛不是因为牛铁柱疯了一样做爱的行为，而是因为怀孕？
他没把自己弄伤？
如果着床痛是正常现象，自己表现的这么夸张，会不会显得很娇气啊？
自己这是……恃宠而骄吗？
“当然，做爱太激烈也造成了子宫一定程度不规则收缩，我这边给你开药控制一下，孕期前三个月一定要避免同房的哈，要不然有流产的风险。”医生的中性笔在桌上警告性敲了敲，“对自己老婆好点，后面的产检也尽量一起来，不要嫌麻烦。”
“俺晓得咧，一定会来的！”牛铁柱点头如捣蒜，十分钟之前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了，离婚，什么离婚？谁想要离婚？怎么会离婚！
老婆和自己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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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谱的准爸妈们都有些心绪恍惚，牛铁柱恭恭敬敬扶着老婆起身离开，曹晓乐也没说不让他碰之类的话了，两个人手牵手尴尴尬尬回到家，不约而同重新洗了一次澡。
曹晓乐躺在浴缸里面羞涩地摸自己肚皮，脑袋中一秒钟一个想法，上一秒还在想今天不该打牛铁柱手，下一秒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都怀孕了，牛铁柱还在那里不管不顾做爱，若是肚子里面的孩子被他撞没了，看他以后在哪里哭。
牛铁柱站在花洒下面高声歌唱，张着双臂激情澎湃地从《好运来》唱到了《恭喜发财》，一边撸管一边飙高音，最后哼着《难忘今宵》出了浴室门，和同样刚洗完澡的曹晓乐撞了满怀。
他俩表情都有些尴尬，牛铁柱伸长胳膊护住曹晓乐，生怕自己把老婆撞出毛病，曹晓乐还以为牛铁柱想要抱自己，扭扭捏捏就往他怀里挤，俩人在走廊推推拉拉好一阵，气得曹晓乐牙痒痒：“你是不是阳痿了？连抱我都不敢抱了？！”
“没啊老婆，俺怕一个大劲儿把恁撞坏了……”牛铁柱立刻摆手解释，像那大太监迎太后似的扶着老婆进了卧室，殷勤地掀开被子示意曹晓乐上床，等人躺下后还帮他做了掖被子关灯一条龙服务。
曹晓乐脸上一热，好几分钟没说话，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眨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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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俺对不住恁。”
“怎么？”曹晓乐转头问。
“老婆，俺是真的后怕。恁当时如果没劝俺停下，俺说不定真的要把恁撞坏了。”牛铁柱越想越难受，孩子怎么着都会有的，可老婆只有一个，晓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老婆。
“我也挺害怕的。”曹晓乐“嗯”了一声，轻声细语红着脸道歉：“今天错怪你了，肚子痛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你瞎撞。我太娇气了，有点痛就受不住，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不不不老婆，恁感觉痛了就得说，千万别憋着。是我不好，应该在你最开始说痛的时候就停，没注意你的感受。”牛铁柱再次认真反省，“俺如果把恁撞坏了咋办？影响你身体了咋办？”
曹晓乐刚觉得这人成长了、有进步了，下一秒就感觉牛铁柱趁着月黑风高摸到了自己身上，他警觉地护住自己肚子，条件反射警告他：“你你你干嘛啊，说了不能同房的……”
牛铁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哑着嗓子委屈解释：“……俺不想做啥，就想抱抱你。只是抱抱，可以不？”
“啊……”曹晓乐尴尬地收回手，重新把胳膊放回身体两侧，侧着身体面朝牛铁柱睡着的方向，呆呆地张开双臂说：“你抱吧。”
他感觉自己左侧的床榻一沉，牛铁柱粗壮的臂膀熟练地摸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的双臂死死箍住他的腰，有些扎手的寸头埋进了曹晓乐贫瘠的胸膛上，像只困兽般粗重地一呼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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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咱们一定要好好的。”
“知道啦。”曹晓乐把人搂进怀里，寸头有些扎手，像是刺猬武装身体的铠甲。
牛铁柱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俺会做个好老公，也会做个好爸爸。”
“我知道。”曹晓乐在黑暗中点头。
“俺欠恁一个婚礼，当时俺没想那么多，就和恁草草领了个结婚证，真是对不住。”
曹晓乐笑出声，这人大晚上还焦虑上了：“我没想过婚礼，那是给别人看的东西，我不喜欢在一堆不认识的人面前哭着说爱你一辈子，又丑又假。而且啊，我还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也没几个，办那玩意做啥。”
“俺也没有亲人，只有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牛铁柱吸了吸鼻子，“不办婚礼的话，婚纱照，婚纱照得拍一个吧，咱俩这么登对，老婆恁这么漂亮，照片拍出来肯定好看。”
曹晓乐不禁脸热，“好，那就拍婚纱照。我还想生完孩子后和你一起出去旅行，那个时候我的画有了头绪，你也会带小孩，咱俩一起去海边吹风晒太阳吧。”
“行。”
牛铁柱在心中默默记下，曹晓乐见他不说话了，便以为他心中的担子放了下来，半梦半醒间又听到男人小声嘀咕：“老婆，恁永远是第一位，俺是因为稀罕恁，才爱屋及乌喜欢娃娃。”
“知道啦知道啦。”曹晓乐给睡不着的男人扯了个枕头，这人未免担心太多。
微微拢起的乳丘处是一股舒肤佳柠檬香皂的清香，牛铁柱在曹晓乐怀中放肆呼吸，他没有老婆的心这么大，欣喜与后怕交织在牛铁柱心头，复杂的情绪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久久压住无法散去。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如水般温柔的光洒在略显浮夸的床柱上，温暖的空调被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曹晓乐愣了几秒，随后抬起手来轻拍男人厚实的脊背，低下头在刺刺的脑袋上印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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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大家看得出来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