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意定监护制度>第81章 才动金环神鬼泣

  何意羡离开招待所的十分钟之内,蒋爱华已经带着一支特种作战小队,埋伏在彭城村入口通路的位置了。

  他们在落实白轩逸的最新指令。但是伏击是个极其无聊的事情,躲避在杂草从中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还要担心对方会来探路,因此队员们按三角形包围圈设伏后,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两条小路都是村民有可能是毒贩子特地踩出来的,平时没什么人经过,要拨开疯长的野草才能露出路面。

  蹲了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目标进入视野范围。正中午,白轩逸在对讲机里让他们鸣金收兵,蒋爱华也说:“行,我们可不能因为不确定的消息在这里瞎耗。对了,根据何律师提供的线索,我们到现在已经查了三家关停的汽油厂,好像都没有什么收获。”

  白轩逸说:“剩下的不用去了,再查下去,掌握的情况也就这些了。”

  头上的树叶在哗哗作响,凉风从树缝里吹进来,蒋爱华额上先前的汗很快就干了,头脑也冷静下来:“看来这些线索还是有些片面化了,或者是不是何律师遗漏了什么,记错了什么?”

  白轩逸眉头锁得更紧了:“不会,你不要看他病殃殃的,但是记性好得很,不会忘记任何事。”

  蒋爱华大感诧异:“啊?怎么回事?何律师生病了吗?我看着精神头很好啊!”

  是的,只有白轩逸看出了他的病容。但是白轩逸的敏锐也只是一刹那,就像一个人春天里偶然间瞥到一棵树开花发芽,虽然骨朵儿不见繁,心里还是激动一下,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冲淡了。

  不出所料大家伙都是被何意羡驴了,他信笔一挥好几个错地址,让特警队员到人家黄花闺女的炕底下刨地道。白轩逸当时一听就觉得作为参考不足采信,警察们在他眼里也就是块好一点的垫脚沙,何意羡大概没想过真正层面上的合作。散播信息,内容一再变换,因为他纯粹戏瘾,总是忍不住给自己加一把戏。但是白轩逸还是挑取了几个样本,严谨地验证了他的判断,果然,果然,智商超群的情感骗子,阳奉阴违的刁民,而且何意羡的这种干扰执法,打点,还只能算是一种常规套路,一场毛毛雨,不能算猛药。

  所以,白轩逸才一开始也让小队守在彭城村那,是观察也是接应何意羡。

  这也空了,何意羡压根没往彭城村走。不过带队的蒋爱华扑了空觉得也正常,这个案子咱们一直处在很正的侦查方向上,没有偏航,没有做错,所以也显得很坦然,既然白轩逸让他们归队,那自己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希望慢慢查下去事实能带来真相,真相能给每个人公平吧。

  然而当时的何意羡刚刚下了楼,便联系南潘:“我预感这个电话你要打来了,电话里不便说话,你马上到路口去等我。”

  南潘坐在汽车发动机的前盖上。路旁不知啥年代的一棵大柳树,一抱多粗,林小妹的腰上被系着绳,绳套在那柳树干上。何意羡冻缩着肩膀进了车,南潘跟上副驾驶,林小妹还在外头,背对他们小小地蹲着像一头牛犊。

  “我包的饺子,尝尝?”何意羡指了指带来的保温饭盒,问她,“不敢吃吗?不是猴头菇馅的。”

  何意羡卷起袖子快准地往自己小臂上打了一针吗啡。镇痛完之后,总算能安详地吃了几个冷饺子,一口一个。

  南潘的表情,从听到何意羡亲自下厨开始,就四目相对地写着我的天呐,你那金枝玉叶,柳弱花娇的公子哥爹可做不来这个,你叔也是怀银纡紫,养尊处优,有你家风不正,家门不幸了。何意羡又开始戳破饺子,只挑馅吃,问她,你真要跟我一块行动么?马立东给的地方,以前卖汽油,现在倒腾私枪。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龙潭虎穴。去可以,但你得听我的。这次去我们万一可能会遇上我爸呢,但你要克制住,不能表现出异样来。虽然这地方的人都文化程度不高,随便调查几个问题,大家也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头的,但你还是尽量少说话,由我来和所有人沟通。

  南潘满口答应:“当然了,你是犯罪的天才,头脑灵活办事漂亮,难能可贵的机智。我们都放心把那迦和家族都交到你的手上,我总是听何峙他这么说。”

  何意羡如同看到狗屎的厌烦:“我发现你特别爱提他,你是不是暗恋他?”

  这下轮到南潘露出吃了屎的表情:“我这么帮你,你还忍心开我的玩笑。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最清楚的只有你自己。”

  “对啊,关你个卵事嘛。”何意羡拿出一盒玉溪烟,二人对抽。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来到了隔壁以旅游闻名的镇上。下了车,周围人都瞅他们,毕竟各个方面这两位都和本地人差距很大。大爷摘了看报的老花镜,一直瞅南潘,感觉是给卡扎菲当保镖的健硕女保安。

  南潘非常没有耐心,想直接到马主任说的地方,把人绑了,拷打审问。南潘说:“你知道我要灭他们有多简单?”

  何意羡说:“没有说你不能,我意思是动静当然越小越好,我们外地人跑人家这主场干吗来了,就为了被人一条条街喊打喊杀吗?你看看,这里闹市,肯定有条子,捅破了这层纸就麻烦了,对谁都不好。我看你,没屁放找嗝打,早晚要捅个大娄子才安然。你喜欢拿何峙举例子,那我说何峙的弯弯肠子到你这怎么就变成了擀面杖了?”

  南潘也没坚持反对,蛇戒在何意羡那里,现在她已经不能做主了。只能问道:“你联络的接头人呢?”

  “应该就是那。”

  何意羡专门叩出了三长一短的敲门声,然后走进一间挂着皮鞋招牌的店面里。

  一个鞋匠在一个小破屋里,生着火,披着一件大衣,打量了一番说:“外地人,我看你们的鞋没坏啊?”

  何意羡闻到有一股类似于氨气的刺鼻气味,说:“马主任让我们来的。”

  “马主任?哪个马主任啊?”

  “马立东。”

  鞋匠听到这个名字,露出抽烟过多又黄又黑的牙齿,笑道:“一个人跟我走,一个人留下来。”

  就在鞋匠说的时候,从一个帘子遮挡的门里又走出个小伙子,眼神凶恶地盯着何意羡与南潘。

  南潘笑道:“这是要留下一个人质呀?”

  这帮本地人戒心很重,不按他们的要求来,很难找到地方。南潘说:“好吧,既然来都来了,是你去还是我去?”

  何意羡对鞋匠说:“我跟你走。”

  鞋匠笑了一下,放下手上的活儿,用围裙擦了擦手,出了柜台,冲何意羡说:“跟着。”

  跟着鞋匠走出挺远,何意羡装作着急地问道:“还要走多远啊?我怕我那朋友一会儿等着急了。”

  “没多远了,你要是那么着急的话,可以现在就回去!”鞋匠用不是很利索的普通话回应。

  再转过一个街角,都看到养猪棚了,鞋匠径直走了过去,又一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站在猪棚前,一看到鞋匠过来,便走进猪棚,打开了角落的盖子,只见竟然有一个通道延伸到地下。

  何意羡不确定地看了眼,鞋匠:“下去吧。”

  只能忍着臭味走进通道,可到了最下面,又是别有洞天。几个人正在里面组装一些土枪,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件,而在墙上竟然还挂着几把AK。何意羡眼前一亮:“这些枪都是卖的吗?”

  鞋匠也跟着下来了:“不卖干吗?等着生锈发霉吗?”

  何意羡指着一把装有折叠枪托的说:“我能拿下来看看吗?”

  鞋匠警告:“碰坏了任何一点,你都得整支买走。”

  何意羡把枪拿起来,掂量了掂量:“好家伙,够分量。”

  他举起来,先是卸下弹匣再插上,后拉动拉机柄,假装给枪上子弹,最后对准墙的方向瞄准了一下。

  鞋匠看他用枪的手法很熟练,心里其实已经有点警惕了。中国这个地方,能这么熟练运用枪械的人,限定在了某几个职业。鞋匠突然开口问道:“哥们,你是干什么的啊?玩枪玩得挺熟练!”

  何意羡笑了笑:“我哥是退伍军人,我耳濡目染,不是干这个的也不喜欢这个,你说对吧?”

  鞋匠继续问:“你哥哪个战区的?混到什么军衔了?”

  “怎么?还调查这么清楚?怕我坑你们不成?”

  鞋匠的声音很阴险:“怕啊,谁他妈能不怕啊,说吧,什么军衔?哪个战区的?”

  何意羡依旧保持着笑容:“你看我这样,我哥还能哪个军区的?肯定北方战区啊,军衔不高,就是个小中校。”

  鞋匠又问:“那另一位呢?跟你来的那个妞。”

  何意羡信口雌黄说:“那位是我哥以前的上级,不是,马立东没跟你们说清楚么?我们都是干吗的?我和马主任快十年的朋友,怎么可能坑他的朋友呢?”

  鞋匠说:“老马是从我们这儿出来的,我当然相信他,不过无论是谁的朋友,只要是外人,我们都不相信。”

  “那不相信,这生意怎么做啊?”

  “按规矩做。”

  “我说得够详细了吧?还有人引介,还不够吗?”

  听何意羡说得理直气壮,鞋匠笑道:“你挑吧,有看中的跟那边那哥们说一声,交钱就能现场拿货。”

  何意羡点点头,问:“你去哪啊?”

  “回店里,还有鞋等着我修呢。”

  “我能把我那哥们,不是,姐们叫过来吗?她也想挑挑。”

  鞋匠说:“你在这挑吧,你先挑完他再挑。”

  等鞋匠走了有两三分钟,何意羡随便拿起一把问道:“这个多少钱?”

  “五千八。”

  “就这把了。能打对折不?”何意羡讨价还价。

  “我们不是有钱的大款,没有那白扔的钱!”

  “钱都是人挣的,没有人要钱做什么?”何意羡开了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玩笑,接着就说,“这些我全要了。”

  “好!爽快人,货都在这里了,你检查一下看看。你留一个地址,晚一点我们给你送过去。”

  货装了满满一个蛇皮袋子。何意羡用一支派克钢笔签了账单,付了款,还对他们身上正别着的枪感兴趣,有人受不住高价诱惑,直接解下来卖给他了。何意羡拿起一把枪揣进怀然后走,一个大汉拦住了他。

  何意羡惊讶地问:“干吗啊?”

  那人抬手,似乎示意何意羡把枪拿出来,另一个懂普通话的人解释说:“你就这么揣着走啦?这么急干吗去啊?你知道这土枪发射什么型号的子弹么?也不用包一下?”

  何意羡笑了:“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买枪,没经验,没经验。但是我觉得,货也一般般。差不多吧,都是那些,跟我们之前看过的都差不多。”

  “看不上我们这儿的货?你没开玩笑吧?”

  “是啊,货的种类太少了,私枪太多,外国的走私货少。”

  “怎么?你还想在这地方买到欧洲和美国的货吗?”

  说着的时候,那大汉的手机报警般嗷嗷地叫起来:“喂?”

  听着电话,双目一直盯着何意羡,十几秒过后,大汉回应道:“我知道了……”

  挂上了电话,接着大汉笑了:“你说看不上我的货么,怎么跟我说的第一次来买枪呢?而且你刚才说你家里有人是中校,还说楼上的妞是他的上级,刚才那妞跟咱说,怎么变成她是少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少校应该比中校小吧?”

  当即,站在一旁一直盯着何意羡的青年拔出了一把土制手枪!何意羡必然也有家伙事,而且路上已经把子弹上满了。双方毫不手软,几乎一同开枪!可慌乱之间,再加上土制手枪的精准度不高,两声连续的枪响过后,谁也没打中谁。

  正在这时,南潘抱着冲锋枪跳了下来,何意羡时间拖够了,南潘已经成功撂倒上面一干人等,现在对着地洞一顿扫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能来得及还击,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热闹的场面像一阵风一样过去。

  鞋匠也被擒了下来,十个人一同跪在地上受审。何意羡打着手势,却很松快的意思:坐下来谈,坐下来谈。你们可是我打着灯笼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呀!

  这伙人以前非法倒卖、销售汽油,现在又能做起私枪的生意,背后肯定有人物。

  鞋匠被枪指着头,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吐了一个名字。

  何意羡听完将信将疑,把枪放低说:“不好意思,我还是要验证一下。把上衣脱了。”

  这些人身上无不有大片大片的纹身,骇目惊心。

  何意羡看了并不吃惊:“通知你们老大过来一下。对了,比起这个,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十几年前有没有一个人,一次性来你这里买过很多桶汽油?”

  空口无凭,南潘让他们去取当时出货的账目表来。

  时间久远,账本很多,黑暗里在几束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何意羡亲自一页一页地翻。

  终于看到了那个采买人的名字时,背后也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地窖里还有小厨房,咕嘟咕嘟,小泥炉里的鸡汤翻滚起来时,雪就落了下来。

  现在身后的这一位,他的海尔量表只得了40分,因为卷面上的满分只有这么多。变态杀人狂日常生活通常文静,所以何意羡懒得,其实也猜不到他此时此刻是哪个人格在占主导。但是何意羡的拇指一边摩挲着纸上那陈旧的名字,另一只手亲昵地揽在来人的后颈处:“哥,你看咱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