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得如此。”我伸出手,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眉间。

  殷郊怔了怔,下意识地捉住了我的手腕:“你做什么?”

  “嗯嗯,有事是‘阿灵’,无事就‘你你你’。”我对他哼了一声。

  “……”

  理亏的人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我的手。

  “这样。”我示意他低头,“靠近点,快点。”

  殷郊疑惑地照做。

  “再近点,弯腰——哎呀,你真慢。”我无奈道,朝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一时间我们彼此的面容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近到我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他可以看清楚我眼角的红色的泪痣。

  殷郊一时间忘记了眨眼,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看见了吗?”我问他。

  “什、什么?”

  “我的眼睛。”我指了指自己,“我眼睛里的你。”

  此处没有镜子,也没有水面,我唯有这么做,才能让他看见在皱眉的他自己。

  殷郊失语。

  “听好了,殷郊。”我说,“你从小就活得太累了,但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有我在,以后也有我在。你需得多笑一笑,这样我才会……”

  我才会满意。

  殷郊笑了一声。

  我睁大了眼睛。

  好近,近到我仿佛感觉到了从他胸腔传来的颤动。

  我想说什么来着?

  “你这人,好生蛮横。”他说,“管得真多。”

  嘿,那我还不管别人呢——

  “多谢。”殷郊却说,“多谢阿灵助我。”

  “……也不用那么客气,太见外了。”我后退一步,只觉脸上莫名发热,“我只是感念于你对王后的拳拳之心而已,你不用多想。”

  “不用多想哦!!”

  殷郊似乎又笑了一声。

  20.

  多年未见,殷郊的琴艺精进了不少,依照他现在的技艺,哪怕他真的是在对着牛弹琴,万有皆有灵,我相信牛也一定会被他琴声里饱含的情感所打动。

  我一边起舞,一边在心底觉得殷寿真没眼光,听不到这样的琴声,他亏大了!

  琴声如流水,淙淙又泠泠。和缓的抒情部分结束,急切的乐声响起,宛若战歌一样,只差擂鼓。不,有鼓声在,那就是我砰砰的心跳。

  我的步调越来越快,裙摆随着动作旋转,身上的配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长空中飞过的一行雁发出清脆的鸣叫,不知名的小虫与小雀在叽叽咕咕,风声、琴声、脚步声,还有我说不上来的声音……

  乐声戛然而止。

  我转到殷郊面前,对他伸出手。

  殷郊:?

  “还不和我一起上前对王后说话。”我提醒他,让他和我一起说点“希望母亲开心”什么的结束语。

  至于我伸出的手——既然要扮“情同鱼水”,殷郊自然不能像往常那样忽视我亲近的举动。没错,我这就是挟王后以令殷郊,他必须得这么做。

  殷郊顿了顿,站起来,从放琴的桌案边上绕过,握住了我的手。

  很好,如我所料一般。

  ……嗯?

  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姜王后微笑着看着我们。

  嗯,另一个目的的确也达成了,我愿称之为“彩衣娱亲”,甚好。

  只是——

  “母亲,孩儿与……阿灵共献一曲,此为蜀地祈福舞,我们一同祈望您身体康健,再无烦忧。”殷郊躬身道,脸颊微红,除此之外仿若无事发生。

  倘若他没有反手扣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我也会若无其事的。

  我的手被晃了晃。

  哦,是在让我也说两句。

  “王后。”我抽出我的手,对她施礼,“请放心地将殷郊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殷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