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垂云被医生推出手术室, 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白布,她的手很不老实地晃来晃去。
明舒:“姐姐来摸摸尾巴。”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讲沉默了,尤其是明舒:“……”
明舒认真地问着身旁的伊娃, “她伤到了脑子?”
伊娃:“……”
伊娃:“应当不存在脑部神经损伤的可能。”
明舒脸上的泪痕还未散去,身上穿着勉强算得上是郑重的衣服。
明舒的长发梳得一丝不苟, 但从病房浴室中缠绕断裂头发的梳子上,可以发现她的动作很急促。
明舒脸上画着和平日里差不多的妆容,却因为手微微颤抖, 把眼线和眉毛画得有些奇怪, 她嘴上涂着鲜艳饱满的口红, 光是看上去就觉得很好听,但这一切苏垂云都看不见。
明舒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体面,把随身携带的首饰都安排在身上。
手腕上带着苏垂云送她的粉色机械手表,无名指上是两人同款的戒指。
伊娃笑着看着明舒:“你今天很漂亮,和手术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明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惜她看不见。”
伊娃:“她能感受得到。”
明舒:“……”
明舒:“所以她感受的是尾巴吗?”
明舒要笑不笑地盯着病床上,还在用手不停妄图触碰她尾巴的小骗子。
明舒不轻不重拍了下苏垂云的手掌。
苏垂云手掌微微的刺痛,“不能摸尾巴吗?明舒姐姐。”
“明舒姐姐”
明舒:“……不许撒娇了。”
明舒眉角抽了抽:“手术还顺利吧?”
明舒虽然在询问,但话语中完全是笃定。
明舒可以接受医生说尽力而为,但接受不了手术失败的任何结果。
她只能接受手术成功的唯一选项。
明舒的眼神过于黝黑, 头顶是明晃晃的白色亮灯把她的睫毛影子拉长, 让人几乎不敢看她那过于深邃的眼睛。
伊娃耸耸肩,“当然。”
在伊娃和明舒沟通时, 旁边的医护人员早就把苏垂云推到病房里去了, 医护人员和明舒身边的翻译说了些手术注意事项, 翻译用一个小本子记好。
明舒远远地望着忙成一团的众人,心中长吁——
如果苏垂云的眼睛出现任何问题, 她没有办法和伯父伯母交代
明舒听伊娃又叮嘱了几句,她一丝不苟地全部记下,“好,我明白了。”
伊娃在临走之前说,“病人的眼部神经还未恢复这半年注意不能看强光。”
明舒口袋里的手指略微缩紧,“我知道了。”
面对沉静宛如一潭水的病人家属,伊娃略有些不放心,她的目光在明舒脸上扫了一遍,最终叹了一口气,不过总的来说结果是好的,终于可以把这位大客户给送走了。
伊娃出了病房后开始忙碌其他手术事宜。
明舒静静地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手指不断抚摸苏垂云的手掌。
苏垂云嘴巴里含糊:”尾巴尾巴。”
明舒:“……”
明舒:“我没有带尾巴。“
苏垂云的手指有些失望的收缩了一下,抓住了明舒的食指,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在明舒心中简直和她童年时期喜欢的洋娃娃没什么区别。
苏垂云:”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明舒:”你还得在这里住几天。“
苏垂云的意识不算清醒,没听清明舒的话,随着麻药的褪去,苏垂云的眼睛传来丝丝缕缕的刺痛。
”唔,好疼。“
苏垂云嘴里无声说着疼,她下意识知道自己不能在明舒面前表现出太痛苦。
她不想让身边人担心。
病床上瘦弱又精致的少女静静躺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明舒的指腹。
苏垂云轻声说,”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苏垂云还没有从手术室中的梦境清醒,她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趴在闪着荧荧幽光的电脑前加班。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就连道路上的车子都寥寥无几。
不论过去多久,苏垂云都永远讨厌独自一人加班。
明舒俯身去听,”阿云说什么?“
苏垂云:”我不想加班。“
被麻药弄得头脑混沌的苏垂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老板好讨厌,我一周或许都休息不了一天,我每天早上九点半上班,晚上九点半都未必能回家。“
明舒挑了挑眉,”那这种老板确实很烦,应该去劳动局告这个傻逼。“
明舒的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是她新设计房间的建模图,国内的工人已经在施工了,明舒的房子够大,出来的效果自然好,她的小妹妹眼睛不能见刺目的光,生活在室内刚好合适。
苏垂云笑了两声,”确实我也觉得应该告这个傻逼,但我的房贷还没还完。“
苏垂云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明舒挑眉,”你不是我的小妹妹吗?我的小妹妹可有钱了。“
面对明舒循循善诱的话,苏垂云毫无招架之力,亦或者是她不想欺瞒了,她早就想和明舒坦白。
因为她喜欢明舒,面对喜欢的人不应该总藏着秘密,那样会分手的。
苏垂云不希望明舒和她分手,在清醒时却也不敢说出心底埋藏的最深的秘密。
”我不是,我不是哦。“
话语很轻很细微,在空旷的病房中快要散开了,外面的北风呼啸而过,竟然吹散了积久不散的乌云,让一缕霞光穿透云层,直直照在远方,被雪淹没的松林上。
或许是窗子没关,丝丝缕缕的冰雪的气息从窗外钻进来。
“你不是?”
明舒重复一遍,明舒漆黑的瞳孔颤了一下,她担心自己听错了,所以又肯定地问了一句.
明舒触碰着苏垂云瘦削的手背,抚摸着她修剪得当的指甲,苏垂云的手指形状很漂亮,指节分明甲床比一般人长一些,显得手部线条更加苗条。
明舒原以为自己听到这个回答会生气,会愤怒,会质问,但此刻她只是很平静接受了。
果然如此。
”姐姐,我还能叫你姐姐吗?“
被白纱布包裹眼睛的少女,肩膀颤动。
明舒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当她走出病房时,苏垂云已经睡着了,明舒记得自己是点头回答了,”可以。“
……
随着国内纪录片的播放,网络上的讨论层出不穷。
”天呐,我之前知道苏家很厉害,但没想到那么牛逼。“
”留学生真是哭了,原来我们学校的大楼竟然是我磕的CP家建的。“
”家人们家人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个网友发出了她所在的建筑学院的名人墙上面,明晃晃的挂着苏垂云父母的画像,写的是荣誉教授。
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有几个富哥富姐猛然发现,
”卧槽,我爸居然和我一起看纪录片,而且说她上次想和苏垂云搭讪被拒绝了,笑死人家压根看不上我爸,那个圈子我爸压根混不进去,笑死。“
”话说地震之后好久都没有看到关于我家CP的消息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家CP不会be吧?“
”笑死纪录片还没放完,我家CP就没了。“
”知情人士透露一下,明舒领养了一个小孩。“
”楼上真的假的?传递假消息,罚你一年不许磕CP。“
”真的真的,我姐姐就在天宿工作,看到明舒之前,经常领着一个三岁半的小姑娘来公司开会。“
”会不会是亲戚家的孩子?“
”姐妹你要不要想想看明家的其他亲戚在哪里?缝纫机都快踩冒烟了好不好?“
可惜明舒把苏歆的消息保护得很好,外头压根没有人能查得出苏歆的出身。
远在大洋彼岸的宋女士和苏老先生,在手机上刷着国内微博的消息。
宋女士:”网上传明舒有孩子了。“
苏老先生摇头,”都是网友瞎猜,怎么可能。“
宋女士点开明舒的朋友圈,找出苏歆的照片,放大给丈夫看。
“这孩子怪可爱呢,不过眼睛鼻子都不太像明舒。”
苏老先生先是看一眼,随后抖着手把眼镜架在鼻梁上,随着手指的抖动眼镜竟然半天都戴不上,孙老先生原本还困倦的,眼睛顿时亮了——
“好漂亮的小孙女!”
苏老先生拿着妻子的手机手指不断放大照片,”哎呀呀,真标致啊。“
宋女士担忧:”这孩子……“
宋老先生皱眉,”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像垂云,她眼睛也是这般亮。“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不会吧。“
宋老先生的手指抖着按在了胸口上,”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家中的阿姨赶忙放下手中正在切的水果,从急救箱里拿出了速效救心丸,赶紧递到老先生的手上。
“那个小混蛋在外头生了孩子,居然还给明舒带?”
宋老先生原先就知道苏家欠明舒很多,却没想到居然欠了那么多。
苏垂云是真欠揍啊。
宋夫人拍拍爱人的胸口,”你别瞎想,或许另有隐情呢。“
苏老先生抖着手点开明舒的朋友圈往下滑,可爱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明舒在后面推她,两只猫在草坪上打滚。
明舒配文说:我的宝贝女儿,你只需要负责快乐就好。
苏老先生震惊,”这还能有假?“
宋女士仍然不相信苏垂云会在外头和男人生孩子。
她坚信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宋女士一边安抚着丈夫,一边拨打苏垂云的号码。
手机嘟嘟嘟响了半天,”抱歉,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苏老先生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宋女士尴尬地笑了两声,她可能在睡觉。
宋女士叹气,”或许是用别的手段有孩子呢,小两口弄个试管婴儿也很正常吧,我看你就是太老古板。“
苏老先生,”这孩子都快四岁了,垂云四年前她还是未成年,她能做什么试管?“
宋女士一想脸色都变了,又打去几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这死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宋女士想起自己都把给明舒的聘礼准备好了,这时候遇到这档子事,明舒能忍,她都忍不了。
“明舒那孩子啊,心肠也太软了。”
当明舒接到电话时,她正在给苏垂云擦拭身体,苏垂云已经睡着了,身体软软地搭在她身上。
单薄的脊背随着温热的,毛巾的擦拭而微微发抖,看上去然后弱弱蛋蛋,牙齿却不断啃,咬在明舒的脖子上居然有人睡觉,都那么不安生。
明舒的手机在床单上震动,这时候她不会接任何人的电话,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正准备挂断,却突然被上面的来电显示给惊了一下。
伯母。
明舒立刻把手机拿过来,苏垂云却还不老实地想要蹭她的下颚。
”你安生一点。“
明舒对苏垂云没办法,只能宠着。
在忙碌间,明舒努力调整呼吸,”妈妈,您打电话找我。“
宋女士一听电话通了,和苏老先生互相对视。
”小舒啊,苏垂云现在在你身边?“
明舒点头,”嗯,她正在休息,我在给她擦身体。“
宋女士一听就不乐意了,”她那么大一个人自己不会洗澡?!“
明舒,”没事,我现在刚好闲着有空。“
在苏垂云眼睛彻底恢复之前,明舒决定先瞒下她做手术的这件事。
宋女士那边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了大半晌才开口,”你们现在有孩子了,是苏垂云的?“
“阿云,你别动。”
明舒小声训斥怀中的小妹妹。
也不知是麻药劲还没过,还是苏垂云的眼睛看不到没有安全感,十分黏人。
她的手在明舒身上摸来摸去,好像真的要找到那条猫咪尾巴似的。
听明舒这边没有立刻回答,宋女士和苏老先生心里咯噔一声,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难以置信。
不会吧,不会这孩子真是苏垂云背着所有人生的。
明舒把苏垂云安抚好,将自己的外套解开塞到苏垂云怀里,闻到了熟悉的淡淡栀子花香味苏垂云,总算是静下来了。
明舒走到窗边,“孩子是我和苏垂云领养的。”
“我就说苏垂云这个死丫头净不干好事——等等领养的?”
宋女士的语气一下子平静下来,“原来是领养的,我还以为是那孩子背着我们生的呢。”
明舒:“……”
明舒之前也这么以为。
明舒不禁失笑,怎么会呢?伯父伯母别担心。
宋女士的语气有些不解,“要孩子这种是需要慎重考虑,如果你们需要,我这边可以帮你们多找找合适的孤儿院。”
明舒也知道养孩子这件事决定得太匆忙,但如果放任苏歆继续待在那个孤儿院,怕是没过多久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带回去领养。
明舒没忘记,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要把苏歆给领养走。
“伯母,我以前是烛村孤儿院出来的,苏歆原来的父母在火灾中去世后也被送到了那里……”
明舒的声音很轻很淡,比外面北风呼呼刮过,隔着玻璃窗的声音还要轻
宋女士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止住话题,扯向别的方向。
”小舒挑的都好,有你在苏垂云身边,我们就放心了。“
明舒转而笑道,”谢谢伯母的理解。“
宋女士:”还叫伯母呢。“
明舒;”妈。“
宋女士:”你和垂云之间的婚事……“
这也是苏家最担心的一件事,除了明舒外,怕是没别人能受得住苏垂云的性格。
还是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放心。
明舒:”我已经在准备婚礼了,爸妈不用担心。“
宋女士连连应好,感叹,”如果没有明舒,苏垂云可真是没人要了。“
明舒忍俊不禁:”苏垂云很好。“
她真的很好。
挂掉电话后,明舒回头看着正在病床上闭眼休息的苏垂云。
少女的眼睛被一层纱布包裹着,看上去脆弱又精致,像个橱窗中最精美的玩偶娃娃。
明舒微微地红了脸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冷风吹的?
……
苏垂云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再次清醒过来时,护士表示她可以下床走动了。
原本伤的位置就不在四肢上,只是眼睛被蒙着看不见光,需要时时有人搀扶。
”明舒?“
苏垂云在病房中叫了几声,发现病房中没有人。
她缓缓地从病床上下来,摸着墙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这几天躺床上,把骨头架子都给躺散了。
苏垂云伸了个懒腰。
她揉着发酸的脊背,一步步走在了研究所的走廊上。
好在走廊采用了防滑胶的,在墙壁两边都有扶手。
苏垂云顺着空气中微弱的风走到了五楼所在的空中花园。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刺骨的寒风向她袭来。
光是一阵风,就能把人的骨头缝都给吹凉了。
好在苏垂云身上裹着明舒送她的毛茸茸大衣。
“哦,我的上帝啊,前面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头熊,研究所里怎么会有熊?”
“是一头白色的熊,会是北极熊吗?”
“快点让警卫科的人来。”
“太可爱了,我想带回家养。”
得益于身后人说的是英文,苏垂云能听懂一样,脸色更黑了。
苏垂云:你们这话有尊重过她和熊哪怕任意一方吗?
看到苏垂云侧过头,后面的病人才悻悻地闭上嘴,有些遗憾说,“真可惜,不是熊耶。”
苏垂云:你们在遗憾什么。
苏垂云的眼睛看不见,她摸索着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护士让她出来走走,她走得好像有点远。
一丝半点的光线透过纱布传达到视觉神经,苏垂云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中午。
外面已经不下雪了,太阳很好,空气中有难以忽略的,独属于凛冽雪花的味道,还有远处松林的自然木质香。
苏垂云喃喃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听护士说,她的眼睛在地震中受到灰尘感染,让本就脆弱的眼睛更加雪上添霜。
……
相比于苏垂云那边的惆怅,伊娃显然就没这些闲心思了。
伊娃推门进病房,边走边说,“亲爱的病人,我把药放在你的桌子上了,记得早晚各用一次,对了,下午需要去验血,会有护士来给你抽血检查。”
翻译人员愣愣地看着空旷的病房。
伊娃没有听到翻译人员把她的话翻译成中文,刚要抬头疑问,却见空荡荡的病床和碰乱了的椅子。
那么大一个病人呢?!!!
伊娃瞳孔地震。
伊娃:”!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她能跑到哪里去?!“
伊娃想起研究院错落的楼梯,身后起了一层冷汗。
“快点通知明舒!”
翻译人员在温暖的房间内,额头上遍布了冷汗。
怎么那么可怕。
活生生一个病人呢?!
明舒在研究所一楼的空地和刚赶来的秘书小郑谈工作上的事。
明舒指尖燃烧着一根烟,“我三天后回国,公司那边的事情麻烦你处理一下。”
秘书小郑抱着平板电脑,刚要开口,忽然看到五楼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同行的翻译人员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似的,郑总!!
秘书小郑立刻抬头。
明舒站在阴影中,没人能看得见她。
听到动静从阴影中走出来,“什么事?”
翻译人员惊恐万状。,“小苏总不见了。”
草
双眼目盲是能跑不成?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在喊这句话时就觉得很离谱。
明舒手中香烟的烟灰断了一截,掉落在地上,把白色的积雪弄脏了一片。
明舒目眦欲裂,“我去找她。”
真不让人省心!
伊娃只觉得一阵头晕,快步去看监控。
正在空中露台吹冷风的苏垂云打了一个哆嗦。
苏垂云喃喃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就在苏垂云听着风吹过细雪的沙沙声时后颈突然被揪住。
明舒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不在病房里?”
苏垂云面容无辜,“护士叫我出来走走。”
空中露台的位置距离病房,至少需要过四个转弯,眼睛正常的人都要走十分钟,不熟悉医院构造的人压根找不到。
明舒额头上青筋蹦起,“苏垂云你跟我回病房去。”
苏垂云对她的气莫名其妙,拍拍身旁的位置,“陪我坐一会儿。”
明舒不为所动。
苏垂云叹气,她的大美人好像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自从地震那次,她的大美人生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这可怎么办?
苏垂云无可奈何地哄道:“我亲你一下,你坐下陪我一会。”
“这个交易划算不?”
正在气头上的大美人:“……”
大美人真的很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