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不知道苏垂云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你真喝傻了?”
苏垂云扒在她身上,“招财猫的耳朵好可爱,让我来摸一摸。“
明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 怀疑苏垂云的脑子真的出了问题。
在酒宴的盥洗室里,传来了吵嚷的人声, 苏垂云则不断啃咬着明舒的嘴角,妄图从她嘴里听出猫叫声。
苏垂云看着明舒的肩膀,迷迷噔噔感觉明舒现在就是只摇着大尾巴的傲娇招财猫, 明明把她固定在怀里, 却不让她亲亲, 也不愿意发出别的小猫的又夹又软的声音。
好难伺候的小猫。
但是小猫好可爱。
苏垂云伸出手去捏虚空中明舒的猫耳朵。
“粉色的耳朵,好软好弹。”
明舒:“……”
门口一直在等待结果的宋惜越发焦急,她身边环绕着明舒带来的几个属下,把她层层围绕着那将是眼看着就要把她给赶出去。
“苏垂云要见我,你们都松开。”
宋惜咬牙命令,“喝酒之后只想见我。”
乔太太的小女儿视线落到宋惜的脸上,“你是哪家的?你也有请帖?”
宋惜表情一僵,她是跟别的暧昧对象一起进来的,支支吾吾,半天都打不出个所以然。
小太太的小女儿瞥了她一眼, “既然没有请帖, 那就请贵客先行离开吧。”
宋惜的表情扭曲一瞬。
她不死心,想要看苏垂云一面, 从前苏垂云偶然间沾到酒精后, 总是想要来抱她。
宋惜以前光顾着嫌弃苏垂云眼瞎, 一心只想从她身上捞钱,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 简直是亏了一个亿。
喝醉酒的苏垂云面若桃花,一双烟灰色的眼眸藏着述说不出的深情款款。
这张脸太犯规了。
宋惜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翕动。
如果再给宋惜一个机会,她肯定能够把握住。
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明舒把苏垂云提溜起来,公主抱在怀里。
“别动。”明舒小声训斥,“别把你另外一条腿给摔了。”
苏垂云惊奇趴在明舒的肩膀上,“招财猫能抱得动我?”
明舒:“……”
招财猫??
苏垂云的手还不死心地悬在半空中,想要捉住明舒正在摇晃的一对耳朵,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喷洒在明舒的锁骨处。
每一下吐息都让明舒的手指用力一分。
如果不是必须把人带出来,还真不想让所有宾客都看到苏垂云这幅喝傻了的样子。
“垂云!”
宋惜大声叫了一声。
苏垂云一期间听到有人模糊地喊她的名字,回头望了宋惜一眼,“啊!”
苏垂云小声惊呼,“怎么有一只灰皮耗子对我说话QAQ”
宋惜:“?”
莫不是在说她?
明舒不轻易笑的,除非她真的忍不住。
“害怕就别看了。”明舒把她抱得更紧了,她侧头向身后人吩咐,“把苏小姐刚刚喝过的酒拿去检测。”
“是,明总。”
明舒道:“苏小姐刚刚喝了多少?”
小秘书把酒杯端来,端详着几乎装满了酒杯。
她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舔了一口?”
明舒:“……”
真一杯倒啊。
啧,真菜。
怀里的苏垂云想要挣脱明舒的钳制,喉咙中发出了破碎的嘤嘤声,“猫猫把尾巴松开,疼。”
苏垂云化身嘤嘤怪,柔弱无辜得宛如被妖怪绑到山洞里的新娘。
尾巴……缠到她的腿上了……!
乔家太太被这边的闹剧吸引,“明舒来了,本想在回国时就邀请你来这里玩,却不想有事耽搁了。”
乔家太太欣慰地看着明舒,她算半个看着明舒长大的长辈。
明舒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乔家太太的目光缓慢转移到明舒怀里的苏垂云身上,她年过四十保养得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滞。
乔家太太道:“你们刚从盥洗室出来?”
明舒道:“嗯,她喝醉了。”
乔家太太显然不相信苏垂云喝醉了,她分明看到苏垂云只喝了一杯冰水。
贵妇人看着明舒的眼神略有谴责,意味深长,还带着些长辈的尴尬。
“你们小两口啊……啧啧,明舒你真是,苏垂云身体不好,你都不晓得多照顾她,净知道欺负人。”
明舒道:“……”
您要不要听听看您在说什么?
苏垂云的大脑在酒精的蒸腾下变得含糊不清,听身边人说话全都在喵喵叫。
她家金主姐姐叫的声音格外好听,“招财猫猫,我想吸一口猫肚皮,可以吗唔。”
明舒:“……闭嘴,回家再说。”
乔家太太一脸:我就说吧,你们小年轻真会玩。
明舒:“……”
她百口莫辩。
明舒提着自家妹妹上车,白荔已经在驾驶位上等候了。
白荔从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明总,我们家小苏总她……”
苏垂云此刻埋在明舒的怀里,用牙齿啃着猫猫身上的扣子,她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剧烈,身上仿佛燃着一股火焰,只有靠近明舒时,这热度才能消退。
明舒捏了捏眉心,“开车。”
白荔踩下油门,“明总,小苏总平时不这样的。”
在外面吹了些凉风,苏垂云的酒意消退了一些,但看明舒还是一副猫耳猫尾的样子。
在明舒背后好像还飘着金币,她伸手抓下一块咬了一口,哦豁,真是金的?
至少耳边的话是人的声音,而不是喵喵叫了。
明舒挑眉:“苏垂云平时什么样?”
白荔一时说话没过脑子,“平时也就叫宋惜的名字,抱着那硅胶娃娃哭,小苏总说自从眼瞎后只有宋惜会来看她。”
话音刚落,白荔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车内的气压更低了。
苏垂云:?
那你小子在背刺我?
苏垂云抬头去看戴眼镜招财猫的表情。
明舒抿着薄唇,抚摸苏垂云后背的动作依旧轻柔,只是眼下一片阴霾,看不出里面的神色。
在静谧的车厢内,明舒身穿着米白色的亚麻衬衫,搭配着棕色的西裤,身长玉立,皮肤白的和无瑕的美玉似的,车窗外的光影照在她脸上,让本就立体的脸部线条更加立体。
苏垂云小脸通黄。
明舒轻柔地抚摸在她的小醉鬼身上,等到了园子后把人直接抱进了卧室。
“对不起。”
明舒坐在床头,用冰水擦拭苏垂云发热的脸,弯腰一颗颗解开她身上的扣子。
苏垂云伸出手去摸她家猫猫的大尾巴,“姐,你的尾巴又粗又长。”
苏垂云伸出双臂去抱住她的猫,“姐姐,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苏垂云有些分不清这是书中的世界还是她真实存在的世界,也觉得在拥抱明舒时,她心中空缺的一块被填满。
“你身上香啊。”
明舒顿了一下,“看不见的时候一定很害怕。”
所以才会依恋宋惜这个骗钱的。
明舒纵容她的小妹妹在她身上又扒又闻,把她的扣子全部扯开,非要把脸埋到她的马甲线上。
“我身上什么味道?”
办公室里的小苍兰香薰味?还是头发丝上的栀子花香?
难道是体.香?
明舒想到体香这个词时,表情罕见的羞赧。
苏垂云道:“金钱的香味,如果姐能早点陪我,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
明舒道:“……”
苏垂云的舌尖蹭过明舒的马甲线,还没尝出个味,就被她家猫一下子扔到床上,“酒鬼。”
夜深露重,明舒不可能真的不管苏垂云。
明舒把人扛到浴室里,一顿搓洗干净后塞到有太阳香味的被褥中。
苏垂云此刻已经清醒了大半,失望:“明舒你没长耳朵和尾巴呀,背后的金币也没了。”
明舒摘下眼镜放在绒布上细细擦拭,“如果我今天没赶到,你会怎么做?”
苏垂云:“估计被灰皮耗子吓一跳吧。”
明舒诡异地明白灰皮耗子是谁。
两人都双双陷入了沉默。
明舒刚要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她的小妹妹已经埋在枕头里睡着了,身体团成了一只小猫球的形状。
很难想象一个人团出如此完美的小猫球。
明舒揉了揉眉心,她一个人坐在长廊上点了根烟。
在深秋清冷的月光下,明舒并不觉得寒冷,园子里的栀子花枯萎,昭示着夏日的结束。
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池子中的锦鲤一甩鱼尾,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涟漪。
小秘书抱着文件从侧门进来,“明总,检查报告结果出来了。”
明舒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女士香烟,她抽了一口后才翻开文件。
小秘书:“经检查,杯中只有可饮用酒精。”
明舒扫了一眼检查报告,在报告末尾写上了酱香白酒的品牌。
明舒并不喜欢烟味,因为她养父会经常抽烟,她总是在家里被迫吸二手烟。
在国外压力很大时,明舒竟然也学会了抽烟,在厌恶中汲取着尼古丁的安抚。
“你说,酒后吐真言是真的吗?”
明舒不是没有调查过苏垂云和宋惜之间的过去,她也知道她的小妹妹有瞒着她什么。
苏垂云以前的性格和现在截然不同,她很刻薄,很娇纵,很自私,这些都不是什么褒义词,明舒像是抓住唯一的救赎稻草似的爱上了这样一个全是缺点的女人。
明舒回国后,苏垂云却把所有的缺点都刷洗一空,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明舒心动了,一个成熟的职场人的心动,比年少时热烈千百倍。
这份爱恋的烈火,足以把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小秘书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您说什么?”
明舒:“苏垂云说我是招财猫。”
小秘书:?
二更
小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林总,您刚刚说什么?”
啥玩意儿?招财猫?
小秘说见过很多人酒后吐真言,有的是大着舌头说老板的憨憨,有的事件嚷着要和对象离婚,也有的是抱着电线杆子痛哭流涕。
但喝醉酒后说老婆是招财猫就很离谱。
又离谱又贴切。
对很多人来说,她们老板不就是招财猫吗?
明舒:“你在憋笑吗。”
明舒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云雾,几乎要和天边朦胧的月色合为一体。
小秘书:“没有笑呢,您看错了。”
明舒心想我和小妹妹可不一样,我可不是个瞎子。
明舒姿态娴熟地把烟灰抖落,“我长得像只猫?”
小秘书大着胆子,小心观察老板的长相,“不像。”
明舒:“……苏垂云说我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
小秘书露出了欲言又止,好像听懂了的奇幻表情,“玩的那么开吗?”
用圈内的话来说叫什么?
猫耳控?还是福瑞控?
小秘书小脸通红,心想我就是一个破打工的,您为难我干什么。
明舒感知到周围的沉默,又猛地吸了一口烟,她总觉得不太对。
她的小妹妹太乖了,歪得和以前都不是一个人,若不是长相声音一模一样,明舒都要怀疑她妹妹被别人换走了。
……
卧室的黄花梨架子床上。
苏垂云宿醉醒来,一睁开眼就是正在床边打瞌睡白荔,“小苏总您醒了。”
苏垂云手捂着头发出一声闷哼,“唔——”
酒精带来的钝痛让她精神脆弱,外头的日光洒在她瞳孔里,带来了尖锐的痛苦。
苏垂云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昨晚我喝了多少?”
白荔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苏垂云还没睡醒,懵懵说,“喝了一打?”
白荔:“。”
苏垂云看她不说话,“一瓶?”
听到卧室里的动静,陈玥双手抱臂靠在卧室门口,以一种你不要命了的眼神看着苏垂云。
白荔依旧不说话。
苏垂云心想,我不可能那么菜吧,“一杯?”
白荔幽幽叹气,“ 一口。”
苏垂云心想,你肯定在骗我,她委屈巴拉地用被子把身体包好,看上去像个小可怜。
苏垂云小声嘀咕:“你肯定骗我,我从前烟的酒的都来的。”
“谁烟的酒的都来?”明舒面容不善地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走进来。
苏垂云呐呐,“招财猫啊,不对,明舒姐早。”
她昨晚上喝酒后看到明舒变成了有又粗又长白尾巴的招财猫,背后还在下金币雨。
明舒:“酒还没醒?”
苏垂云眼巴巴地看着明舒,那双剔透的眸子因为失明而变得没有聚焦,看得让人心尖发颤,纵使明舒心里有嘀咕,不忍对着这双眼睛说出来。
“酒醒了。”她敏锐察觉到明舒心情不好,难不成是昨天晚上说漏嘴了?
床榻上捧着小米粥的少女扯出一抹脆弱又蛊惑的笑容,“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像我这一沾酒就失去意识的体质,若是被有心之人占了便宜,弄脏了身子都不知道。”
明舒轻哼一声,也不知有没有被哄好。
苏垂云小口把小米粥喝掉一半,“我原以为你昨天晚上不会来。”
小白花低着头,惹人怜爱,“你的工作总是很忙,我不敢催你,生怕耽误了你几个亿的大单子,那我可真成了罪人了。”
面容清冷的明舒往上抬了抬眼镜,“确实耽误了大单子。”
“不过你说错了,你不会被别人弄脏身子,你只会被灰皮耗子叼走。”
灰皮耗子……
苏垂云:“……”
这个形容就很灵性。
明舒摸了一把苏垂云的肚子,确认她吃饱后单膝跪在地上,在手上戴了橡胶手套,把药膏化在掌心里,涂抹在苏垂云右腿上的淤青处。
漂亮的女人单膝跪在地上,从苏垂云的视角可以看到她衬衫领口里的风光。
是白色有蝴蝶结的款式,很可爱,很少女,有些贫瘠。
“我用人脉帮你卖了五件古董,钱在银行卡里,密码是你生日。”
明舒在抹完药油后,用双唇贴在苏垂云的膝盖上。
明舒在苏垂云淤青的膝盖上留下了一抹唇红,她仰视着苏垂云,用脸颊蹭蹭她的腿儿。
一位漂亮美人伏在膝头,这一画面任谁都会心动。
苏垂云心头发紧,“银行卡?”
明舒道:“在你枕头下面,我去上班,你在家好好生休息。”
在临走之前,明舒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话,最终什么都没提。
明舒走后,苏垂云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张银行卡。
她在这张卡上查了才知道里面有将近七位数。
招财猫姐姐!
白荔看她笑得猖狂,投来奇怪的目光。
苏垂云:\"公司账上的钱的,可以还上了。\"
白荔说早就还上了,苏垂云一惊,“钱从哪来的?”
白荔解释是明舒顺带填上的,那点钱对于明舒来说洒洒水。
苏垂云:“那现在的这些钱……岂不是能买好几套婚纱?”
白荔:“您可以当着明舒的面说。”
苏垂云心想我这不是不敢么。
……
下午两点。
昨日晚宴里的乔家小女儿来拜访,她提着礼物过来致歉,“都怪我们检查不周,才让宋惜有机会趁虚而入。”
乔家那小女儿名字叫乔诗槐,看年纪刚成年不久,梳着两个双马尾,身上穿着一席桃花色的旗袍,很应景。
苏垂云笑笑说没事,她把乔诗槐带到工作间,“半年前,乔小姐在我这定的条几已经做好了。”
苏垂云翻看过公司的订单,乔家早就把全款付过了。
乔诗槐笑起来甜甜的带着十八岁女孩特有的青春靓丽,身上散发的活力是苏垂云这个老社畜完全无法比拟的。
乔诗槐亲密地挽着苏垂云的胳膊,“哦,对了,我这有条录像,垂云姐要不要看?”
苏垂云感受到胳膊上温暖的触感,心里被惊了一下,和明舒的一只手能拢得过来相比,乔诗槐就圆润很多了。
苏垂云默默收回胳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瞎子,看不了。”
乔诗槐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她知道苏垂云眼睛不好,但在相处过程中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人竟然真的看不见她表现得太自然了。
就连伤了的右腿也完好地站着,如果没有带着固定的支架,指不定比她的行动还利索。
乔诗槐慌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苏垂云摆摆手说没事,“什么录像?”
一提到录像乔诗槐就来劲了,她把录像打开,边听里头的声音边讲解。
苏垂云频道正在播放录像的手机屏幕,只见在一处嘈杂的酒吧里好几个夜场小姐把宋惜环绕住,一瓶瓶酒往她嘴里灌。
有红的,白的啤的,还有混合着的烧酒,地上已经空了好几瓶,而那几个小姐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唔——我不要喝,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见苏垂云!她不可能同意你们这样做的!”
周边人调笑着音乐声开到最大,硬生生地压制住了宋惜的叫喊声。
宋惜身上的白裙子,在酒水的浸泡下贴在身上,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卡座上。
宋惜用手指按在舌头根部,想把酒给吐出来,迎来的却是更猛烈的灌酒。
呕——咕噜噜。
苏垂云看得瞳孔猛缩,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谁干的?”
乔诗槐笑笑耸耸肩,一般人看到这幅画面,不会想着录像,而是匆匆离开,录像的人肯定是被背后雇主授意。
苏垂云不愿相信,“是明舒。”
乔诗槐:“是明总,如果明总昨天晚上没有赶到,你在盥洗室里,指不定就……”
苏垂云:“就?”
乔诗槐:“。”
苏垂云心想妹妹你怎么那么懂啊。
桃花色旗袍的小丫头又粘到苏垂云身上,又缠着她说了好些灰皮耗子的坏话,才摸了摸条几,“我妈让我过来拿这张桌子,做得那么窄,放什么?”
苏家出品的样样,都是复原的老古董,面前的条几用的是香楠木,台面雕刻了云头如意之类的图案,很是雅致,但台面过于窄,不像是用来写字的。
苏垂云:“放你爸牌位。”
乔诗槐:“……”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公,乔家的丈夫本是入赘的,结果在外头处处留香,还差点折腾出了私生子女,把乔家上学搞得一团糟,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出了一场车祸,人没了。
乔诗槐小嘴一撇,“我妈就是讲究,搞出个这玩意儿来,要是我,我就把我爸的骨灰随身揣着,看谁不爽洒那人身上,让我爸庇佑子孙去。”
苏垂云:“……孝死我了。”
检查完条几,乔诗槐道:“明总最近在市中心买了栋办公楼,里面的装修刚做完,现在需要一些能提面子的好东西放在办公室里,我妈昨日送了一幅宋朝的画卷去,就当是乔迁礼了。”
苏垂云默默记下这件事,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乔诗槐监督工人把条几抬走,回头咯咯直笑,“你不用避我如蛇蝎,我不是福瑞控,也不喜欢猫耳。”
苏垂云心想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乔小姐误会了,我只是……”
身材较好的小丫头挑眉,“只是什么?”
苏垂云撇过头,心想总不能说是你的月匈太大了,压着她胳膊不舒服。
“我家姐姐会吃醋,你看,我膝盖上还留着姐姐的吻痕。”
乔诗槐看了一眼苏垂云青紫交加的膝盖上,有着一抹过于显眼的唇红。
要亲吻膝盖这个部位,要么是把人的腿蓬起来,要么是半跪在地上。
乔诗槐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真会玩,”她像看渣女一样看着苏垂云,“垂云姐你真是芳心纵火犯,把来骗钱的宋惜勾出了真心,还和前任死灰复燃。”
乔诗槐心想明舒也太恋爱脑了,这种前任也敢随便复合。
三更
苏垂云提着花瓶去明舒新买来的写字楼楼下。
整栋写字楼高耸入云,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不少公司都以能够进驻北桥大厦为荣幸。
陈玥跟在苏垂云身后,“您在看什么?”
也不怪陈玥奇怪,苏垂云这个瞎子抬头看的目不转睛,好像真的能瞧见似的。
苏垂云:“我在看有多少九九六的打工人。”
陈玥:“别看了,八小时工作制,自由打卡,午休两小时,明舒公司的福利挺好,管理层都是从国外带来的,没有沾染上国内的恶劣习气。”
苏垂云不禁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真的不考虑九九六吗?或许零零七会让工作效率更高。”
她吃过的苦,也想让别人也尝一口。
苏垂云自问是一个性格很恶劣的人。
陈玥:“违法的,小姐。”
苏垂云:“……”
苏垂云:“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守劳动法。”
陈玥:?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陈玥没理她,把人推进了大厦前台,前台的小姐姐是新招来的,长得很可爱像还没出社会的大学生,但做事有和长相不相符的利落。
前台小姐姐:“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苏垂云:“没,明总在第几层?”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进入。”前台小姐姐看二人的装扮不像是客户,也不像是一般的打工人,有些为难,“请问您贵姓,我替您问问。”
就在前台小姐姐话音刚落时,一只手搁在了苏垂云的肩膀上。
明舒戴了皮革手套的手上提着纸质咖啡杯,那一只手沉沉按在苏垂云的肩头。
“明总好!”
现在小姐姐立刻弯腰打了一个招呼。
苏垂云微微颔首,她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身上披着很有商务感的西装,被薄薄羊皮包裹着的手指让人很是在意。
手套为这身商务套装,增添了几分禁.欲气息。
明舒:“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舒接过陈玥手里的轮椅,把人推到了专属电梯间里。
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
明舒身上的小苍兰香薰和栀子花的洗发水味,撩拨着苏垂云的心弦。
苏垂云把手里的花瓶递过去,“乔迁之喜。”
明舒扫了一眼花瓶,抿着的唇角向上勾了勾,“多谢阿云挂念着。”
如果苏垂云是个瞎子,怕是真的发现不了明舒脸上的苍白和微微发颤的手指,随着高速电梯一路往上,两人的耳朵都出现了一些耳鸣和堵塞感。
高速电梯内的光线不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昏暗。
明舒的身形微微一晃,手指无力地扶在苏垂云的肩膀上。
“嘶——”
苏垂云急促,“姐,你该不会是……”
幽闭恐惧症。
幽闭恐惧症是个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通常拥有这个疾病的人会伴随着别的小问题,比如洁癖,幻听,人格解离……
一行冷汗从明舒的额头上溢出,从脸颊上滑落,最终滴在了苏垂云手里的花瓶。
啪嗒一声。
电梯的灯光彻底暗下来,只有小小的一盏应急灯打开。
明舒嗓音沙哑,“抱歉,线路出现了一些问题,今天晚上能抢修完。”
不断上升的狭窄空间让明舒呼吸困难,大脑中无限闪回到被养母关在狭窄黑暗的储藏室的那一夜。
外面电闪雷雨,她正对着一面破镜子。
镜子上是她惊恐苍白的脸。
明舒不想让苏垂云看到她的脆弱死死压制住喉咙里的慌张。
忽地,一双温暖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
她的小妹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在你身边,别怕。”
苏垂云在原作中看过明舒被关到地下室里的片段,她知道任何怜悯都是对如此高傲的明舒的亵渎,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亲亲她。
在外人面前被阿谀奉承,小心揣度的老板,此刻像只小鸡仔似的缩在她怀里。
纤细嶙峋的蝴蝶骨,在苏垂云的手掌下颤抖着。
“明舒姐,这些年辛苦了。”
明舒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汗水,深色的眼眸脆弱得好像多看一眼都会碎掉。
随着电梯停顿,一线光芒照进。
最高楼层到了,明舒从苏垂云的怀里出来,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
明舒:“如果我没有刚好遇见,你打算怎么上来?”
苏垂云:“我实话实说呗。”
明舒看了她一眼,“?”
苏垂云:“我是你包养的小女友。”
明舒一阵干咳,路过电梯间的公司高层,“咳咳咳咳咳——”
那么刺.激的吗。
苏垂云的手掌心上还残留着明舒的体温,她身上也沾了明舒身上好闻的香气。
“明总,十分钟后有一场会议。”站在前面的混血女人看了一眼腕表,“你和……你的小女友,要参加吗?”
贝琳达是明舒从国外带回来的设计师,就是把她养父忽悠瘸的那个。
苏垂云抬手打了一个招呼,贝琳达朝她友善地笑了一下。
明舒身形微侧,挡住了两人之间相交的目光。
明舒:“我这就去。”
明舒把苏垂云推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墙上已经挂上了乔家太太送来的画卷,她把苏垂云怀里的花瓶安置在架子上,“阿云在这等我?”
正说着明舒把小冰箱里的芒果小蛋糕和几样点心放到银质托盘上,给苏垂云倒了一杯果汁和一杯甜牛奶。
明舒从椅背上拿出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苏垂云的膝盖上,又把空调遥控器放到她面前。
“等我?”
虽是疑问句,但明舒显然是不希望她走。
明舒像养猫似的,给猫猫圈了一个温暖的小窝。
苏垂云:“好哦。”
明舒一步三回头,“冰箱里还有别的点心,你如果想吃别的,可打内线电话,有人敲门不要开,我一个小时之内会回来。”
软饭饭,香香!
门口等候贝琳达都看呆了,“你这是……养小孩呢?”
明舒关上门,“嗯,她年纪还小,需要多照顾点。”
贝琳达:“……?”
她不理解且大受震惊。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苏垂云从名义上起身,站在落地玻璃前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色。
当站得足够高,会有种能够执掌一切的感觉。
下面马路上的行人和蚂蚁似的,车辆和甲壳虫差不多,周遭一切的建筑都能尽收眼底。
苏垂云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
苏垂云拿起明舒给她准备的软饭,芒果小蛋糕的颜色真好看,颜色就像她脑子一样。
两刻钟后,伴随着一阵咚咚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静谧。
苏垂云一惊,赶紧乖乖坐到轮椅上。
小秘书不知道明舒去开会了,“明总,有两位自称您父母的人来拜访,没有预约。”
苏垂云眉头一皱,她心想这,两人又来欺负她家金主了。
小秘书敲了几下门,她身后传来那两个人不耐烦的声音。
“想见明舒一面真难。”
抱怨声很小,又带着几分对这栋建筑的畏惧。
就连电梯的灯光昏暗,都变成了故意设置的低调奢华。
更别提铺满天鹅绒的地毯和窗外,足以俯瞰一切的景色,足够让这两个人收敛起傲慢。
厚重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苏垂云坐在轮椅上,“你们找明舒有事?”
养父养母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苏小姐怎么在这里?!”
苏垂云心想我不止在这里,我还来蹭饭呢。
苏垂云没让两人进来,“有事儿直说吧,我家明舒现在在忙。”
养母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借款合同,表情不太好看,“公司资金一直周转不下来,这钱……能不能宽限几日再还?”
养母的脸色一下苍老了好几岁,就连养父一直高高挺拔的脊背,也不得不佝偻下来。
小秘书看到这一幕,心下了然。
资金能周转才怪呢,公司被上头检查出建筑材料不合格,这条线上的人都得遭殃,公司法人怎么可能独占其身?
养母忽悠苏垂云说,“我们和明舒都是一家人,之前我们肯定会还地,等商场建成,这点钱还算钱吗。”
苏垂云打了一个哈欠,“如果承诺有用,那要警察干什么?”
养母:“……”
养父母一家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为了把项目推下去,想找银行贷款,但显然是借不了钱的。
苏垂云看到两位长辈不得不低下头向苏垂云借钱,心中闪过异样的畅快感。
或许这对重孝道的明舒来说已经够了,但这对苏垂云来说则还差得远。
明舒在她怀里发颤的,脆弱模样历历在目,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被职场磨炼出的邪气,可以养活十个邪剑仙。
“不过这是明舒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过问。”苏垂云嘴角扬起一抹让人心慌的笑容,“只是明舒现在在三十四层开会,两位去那里等吧。”
说着苏垂云很贴心的操控轮椅,给两人打开了电梯门。
养父母看苏垂云好说话都赔了一个笑容。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苏垂云站起身拉开电闸,对两人说:“地下室里很阴冷,外面的雷声很大,饥饿让胃部发疼,两位还记得吗?”
哦,对了,还有陈旧的镜子。
在古代欧洲有一种刑罚是把犯人置身在镜子面前,在长久与镜中人对视的过程中,人的精神会崩溃。
她的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电梯里刚好有镜子。
下地狱去吧。
养父母没反应过来,只见电梯门缓缓合上,高速电梯下坠了几秒后突然停在了半空——
苏垂云把闸拉了。
小秘书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苏垂云:“没事,只拉了闸,电梯不会掉下去。”
小秘书心想,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苏垂云作为设计师,对电梯的工作原理自然是知晓的,“别这样看着我,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就是那个恶人。
小秘书瞳孔地震,“啊,不是……”
苏垂云奇怪,过了几秒后她如有所感的回头,明舒正站在电梯间门口。
“你的腿……”明舒听到有人通报说养父母上楼,她怕那两个混账欺负苏垂云,连会议都不管了,赶紧跑过来。
苏垂云唉呦一声摔倒在轮椅上,“我的腿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明舒:“……”
苏垂云看明舒没问关于腿的事,“你会举报我吗?”
明舒把她提溜进办公室里,“举报什么?”
苏垂云说:“把电闸拉了。”
明舒勾起唇角,她的心情还不错,“没事,电梯在检修,拉电闸是正常的。”
苏垂云:“那我就放心了。”
明舒:“嗯……”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今日维修的不只有电梯,还有整栋楼的供电系统。
倏然,办公室的灯突然灭了。
黑暗瞬间吞没两人,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往外吹风,维持这让人适宜的二十四度。
落地窗的遮光帘,把外界的阳光尽数遮挡,只留了一条细线。
光芒细线穿过茶几,地毯落在了两人中间。
明舒呼吸急促,瞳孔因为紧张收缩得比针尖还细。
地下室,打雷,镜子,胃不因为饥饿而灼烧……所有不好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
明舒不止幽闭恐惧,她还单纯地怕黑。
几层楼之下检修的微弱电钻声,在此刻化作了窗外的电闪雷鸣。
明舒单薄的身体用力抱住苏垂云,她在看到养父母的瞬间本就提着一颗心,现在被黑暗吞噬,她更是胆怯惊恐。
黑暗中,女人依偎在苏垂云身上,拥抱她的动作,几乎把规整的衣服给弄乱。
顶层办公室内暗香浮动,外套闷闷落在地上,
呼吸纠缠间,眼泪滴在苏垂云的手背上。
“你在害怕。”
“亲我一下吧。”明舒的声音很可怜,很迫切地想要沾上苏垂云的体温,她撒娇说,
“或者做些别的,总之你多碰碰我……”
说着,明舒毫无理智可言地用牙齿咬开了苏垂云的扣子。
明舒艰难的闭上眼睛,她怕苏垂云觉得她矫情,她好希望在犯病的时候有爱人陪着。
哪怕一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