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起床, 九点上班。
云迟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热气氤氲的咖啡陷入沉思。
说不在意不可能，那五封情书宛若五根鱼刺扎在喉咙, 吐不出咽不下, 如鲠在喉。
既然有了新欢，理应对旧爱没有太多耐心, 于是他抱着折腾人的心思, 提出了很多无理要求。
譬如早晚接送、一日三餐都要陆风遥做、在他开会的时候叫他出来逛街……虽然都是小事, 但以小见大, 要是对方有丝毫不愿都能被他看出来。
可是没有。
陆风遥像是没脾气一样，任由他提要求, 百依百顺得吓人，退让的程度有时候令云迟震惊。
他想调查, 碍于早晚男朋友接送, 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去。
办法总比困难多, 云迟忽的心生一计——
学院这边请假，对陆风遥说出差, 用林究的身份进入陆氏集团。
学院那边好办，期中刚刚过去，学生在学校照常上课，据杜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管理层在讨论要不要给学生放几天假。
毕竟在学校上了那么久的课，只有每周日下午能外出, 对学生心理也是一种负担。
云迟扯了个理由请假, 年级主任虽然不太乐意, 但想到他认识陈轻舟和唐白凤，拖拖拉拉了一个下午还是让请了。
陆风遥听说云迟要出差, 愣了几秒，有点遗憾道：“我很想跟你去，可是公司最近没有关城的事务，我在家等你回来。”
云迟前两天打探过，得知陆氏在关城才选择其作为出差城市，到时候叫系统在关城伪造一些支付记录作为掩护。
青年笑了笑，“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
末世使人类数量骤减，即使是陆氏集团这种大公司，实际上还是缺人的。
林究的身份比云迟的好用，学历和工作经历之类的信息都可以让系统伪造，只要不碰上觉醒者管理局特地来查他的资料，仅凭陆氏集团的背调，基本不会露馅。
云迟很相信系统的能力，并十分自信用顶级大学的学历投了陆氏集团的招聘渠道。
岗位：董事长秘书。
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只有一个秘书显然不够，要是碰上秘书请假，董事长三天两头要开的会议没人安排也不行。
就陆氏各个总裁的秘书而言，“跟董事长秘书协调工作”和“跟董事长本人协调工作”是不一样的体验，他们承认董事长很帅，可性格实在不太好相处。
奈何陆风遥过于挑剔，新招来的秘书实习期都过不了，更别谈转正工作。
如果能够统计招聘的数据，外人便会发现董事长秘书招的时间最长，来来去去，留下的只有小陈一个。
云迟的简历一投过去，当天就被HR发消息通知面试。
“我看你简历上写曾经在国外的利亚公司任职过五年，怎么突然想当应聘秘书？感觉对你来说，跨度有点大。”
HR很疑惑，因为利亚公司是互联网大公司，在那任职过，应聘他们公司别的岗位大概率也能上。
不是他歧视秘书这一行业，但林究的上一个工作跟这次应聘的岗位完全不能比。
云迟淡定自若回答：“想体验一下其他工作，以后有机会再应聘贵司其他岗位。”
HR应聘过很多年轻人，云迟这番回答已经不算出格，他还听过更加特立独行且有个性的宣言，加上董事长秘书这一岗位工资不高，陆风遥还挑，他思量再三，还是通过了云迟的申请。
他挺看好云迟的，外貌好学历好工作经历好，除了专业不对口，完全贴合要求。
说起来轮不到他挑，云迟能不能通过实习期，得看老板感官。
云迟很快以林究的身份办理入职，正式成为陆氏集团的一员。
翌日一早，他早早起来洗漱。
秘书的工作时间比老师的早，八点打卡，他七点就要起床洗漱出门吃早餐。
刚入职，前两天都是熟悉事务，云迟暂时接触不到陆风遥，跟他对接工作的大多是小陈，好在他没想坑自家公司，小陈交给他的任务每一项都认真完成。
一直到第五天，小陈被事情绊住，抬了下头对云迟道：“林究，你帮我把这些文件送到董事长办公室，我暂时腾不出手。”
云迟正摸鱼呢，闻言精神一震。
终于等到了！
云迟抱起文件，小陈有点不放心地嘱咐道：“进门前先敲门，听到董事长应声再进去，放下文件之后，如果董事长没说什么，你直接出来，别跟董事长搭话。”
其实小陈觉得以林究的能力，不该只当董事长秘书，他挺喜欢这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年轻人，用一句话形容，大概是工作搭档起来得心应手？
他说这话也不是想仗着前辈的架子做什么，但以前不是没有过觉得自己能力强，向陆风遥套近乎的秘书。
若是在别的公司或许没事，老板心情好可能跟你聊两句，可陆风遥不是一般的老板，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开掉秘书。
小陈之前也认为单纯是老板脾气不好，见过老板对待伴侣的温柔后，他更加肯定是老板脾气不好。
云迟想了一下男朋友对外的性格，郑重道：“谢谢小陈哥。”
他确实想搭话，但小陈提醒他了，这份工作暂时不能丢，还是循序渐进些，反正陆风遥只有他跟小陈两个秘书，要真有什么活，也躲不过他的视线。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云迟轻轻敲了两下门，便听男人在里面低声说：“进来。”
云迟推门而入，想象中陆风遥带着防蓝光金丝边眼镜认真工作的画面没有出现。
因为此时此刻，男人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口，上午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看不到脸，却能让人感知到对方舒服又闲适的心情。
云迟顿了一下，不得不说男朋友很会享受，换作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文件上签字，他也会很幸福的OK？
知道董事长工作不像表面那般松弛，云迟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酸了一会儿。
“董事长，这是今天提交上来的文件，请您过目。”
老板椅转了回来，露出陆风遥无甚表情的面庞，他淡淡道：“知道了。”
早在上班的第一天，陆风遥就惊讶过应聘秘书的是林究，不过他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工作时间就事论事，没有因为林究是永昼明珠的主人和陆氏合作方而特殊对待。
没有别的指示，云迟等了三秒便打算离开，然后就听到陆风遥的声音：“等等，你帮我泡杯咖啡。”
陆风遥没有助理，没有招到跟秘书一个道理，压根没有合适的。
助理负责的事情比秘书更靠近老板生活，陆风遥无法容忍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往常泡咖啡的事都是陈秘书包揽。
云迟愣了一下，答应下来：“好的，稍等。”
他在心中吐槽，你小子还喝咖啡，好高雅的爱好，在家没见给他推荐。
咖啡对于云迟是提神饮品，他不挑，没见男朋友在家喝过，先入为主觉得陆风遥是困了，想来杯咖啡提神。
然而他把咖啡端上来，陆风遥只瞟了眼杯子，便道：“温度高了，重新泡。”
云迟忍了：“好的老板。”
可他没想到这仅是噩梦的开始，他每泡一杯，得到的都是重新泡的指令。
“不要速溶咖啡，重新泡。”
“不要加糖，重泡。”
“加点红茶，重泡。”
“茶加多了，重泡。”
“……”
一杯杯咖啡倒入洗手池，深褐色的液体蜿蜒而下，董事长专用的茶水间满是咖啡的气味，使人置身咖啡厅。
云迟：拳头硬了.JPG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男朋友能这么折腾人。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问陈秘书，第二次重新泡咖啡的时候，他就想问陈秘书那烦人精到底要喝什么样的咖啡，但工位上没有人，发消息也不回，估计忙得团团转。
要真有时间也不会不回消息，所以他没打电话过去问。
陆风遥那边催得又紧，他只能一次次试错。
系统小声哔哔：[他能忍受你泡错这么多次，怎么不算脾气好呢？]
云迟把咖啡倒进洗手池，冷笑道：“我谢谢他。”
等回家，他也要这么折腾陆风遥，让他一次不把话说完，到时候他叫陆风遥煮奶茶，茶和奶的份量、温度糖量以及小料品种和数量……喜欢喝什么样的还不是由他决定！
一开始他还想着不要浪费咖啡，陆风遥喝过一口他不是不能喝，结果他喝了一肚子咖啡，对方的要求还没说完。
“我不泡了，让他等着吧。”云迟洗手出了茶水间，回到工位上摆烂，“等陈秘书回来再泡，让我喘口气。”
董事长秘书的活不累，泡个咖啡累得半死，他以为这种情节只有玛丽苏文里，总裁刁难傻白甜秘书才会有。
话音刚落，隐约一声电梯声响，陈秘书匆匆回到位置，嗅到满室咖啡香气，“林究，你泡咖啡了？正好给老板泡一杯，他九点半要喝，我给忙忘了！”
云迟很不想给陆风遥喝到心仪的咖啡，但他更不想丢掉工作，不情不愿问道：“泡过了，老板不满意，他要喝什么样的？”
陈秘书扶了扶眼镜，打开手机备忘录：“三片茶叶用九十度开水冲泡五分钟，茶汤过滤出来，加三十克咖啡液，混合过后倒入满杯冰块中。红茶和咖啡茶水间都有，不要用到速溶咖啡了，那是我的，老板不喝。”
云迟：“……”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那他泡那么多杯热咖啡，陆风遥只说一句“温度不对”，谁能想到是冰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