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常的早上, 柔和的光影洒在窗边。
手很僵硬,有些沉,像搁着什么重物, 维持同样的姿势放了很久。
意识斑驳、混乱、又模糊。
像是稀稀落落地缺了一大块。
冬潋沉着眉,不适地动了动,紧接着, 睁开眼。刺眼的光和怀里的人映入眼帘,冬潋绷紧了弦,警惕的信号无声拉至最响。
清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无边的暗沉。
——飞机失事。
冬潋捋清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她皱着眉, 试图回忆更多, 但脑海中只有阵阵刺痛。
这不是她的房间。
冬潋敛着眉,抑住呼吸,不动声色地看向怀里的人。
手被这人枕在脑袋下, 腰被紧紧抱住,腿被重重压着。
脸软软埋在她怀里、几乎是零距离。
“……”
她忘了些东西。
冬潋抿着唇, 呼吸乱了一瞬,飞机出事前,她不记得有谁能跟自己这么亲密。
正当此时,怀里的人动了动,没什么气力地抬了抬手。
冬潋僵住身体,几乎是全面戒备的状态。
紧接着,那人挪了挪脑袋, 伸出手, 模模糊糊地、无意识地用手心, 捂住了冬潋的腰腹。
睡衣早被掀上去一个角。
肌肤上较为敏感的部位传来少见的、怯怯的痒意。伴随着柔软的温度。
极其一反常态的画面。
冬潋吐出一口气,极力忍耐、压抑着情绪, 她低下视线,用冷静的目光审视眼前这张不太熟悉的脸。
柳叶眉、鹅蛋脸、肤色很白。
长得很漂亮。
但她没见过这人。
冬潋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只是平静冷然地观察、分析着这一切。
紧接着,那人歪了下脑袋,在冬潋手上摔了一下、醒了。
刚一睁开眼。
冬潋就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
“……”
游……芷曳?
——
游芷曳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半眯着眼,对上冬潋的视线,小猫似的,往冬潋怀里又挪了挪。
“睡得好吗,潋潋。”
刚醒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懒懒的撒娇感。
冬潋从没听过盛气凌人的游芷曳用这种柔软的声音说话。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
“……”
冬潋沉着眉、僵着身体,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太能看,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嗯?”
游芷曳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冬潋。
“怎么了潋潋,你是不是没睡好呀,要不我们再睡会?”
“还是昨晚太累了?”
“……我都说你工作忙就早点休息了。”
游芷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埋下脸,耳尖红了,嘴里还在嘟囔着,她揉了揉冬潋的手。
“不要每晚都那样。”
“………”
每、晚、都?
冬潋僵持着,凝在了原地。
很快,零散的画面在冬潋的意识中闪现。
纤细的脚踝、柔软的腰肢、清甜的香气、温热的呼吸、微红的眼角、破碎的声音。
冬潋向下紧抿着唇,呼吸无端重了几分。热度像是透过那画面穿透到了此刻的空气中。
画面跳转,前世被抹去的在甜品店和另一时空的“游芷曳”相遇的记忆逐渐清晰。
冬潋抑住呼吸,再抬眼,看向眼前的“游芷曳”,眉眼间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
是她。
熟悉的陌生感和错乱感在此交叠。原有的对那人的憎恶的尖刺像是硬糖,融化在突如其来的温度里。
眼前的“游芷曳”虽然和冬潋厌恶的那人有着相似的脸,但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都完全不一样。
锋利的伺机而动的威胁感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面对眼前的“游芷曳”的一点无措和慌乱。
“嗯。”
冬潋惯会隐忍,她不清楚空缺的大段记忆究竟是什么,只好谨慎地,顺着游芷曳的话说,
“下次不会了。”
游芷曳小声道:“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冬潋顿了一下。
“……是吗?”
游芷曳没说话,过了会,她忽然仰起脸,看向冬潋眼睛,叫住冬潋的名字。
“潋潋,你今天有点奇怪。”
冬潋攥着手,看着游芷曳:“哪里奇怪?”
记忆空缺带来的信息差太多了,冬潋清楚瞒不住,但她没想到这么快。眼前的“游芷曳”对自己的熟悉程度远超过了冬潋的预料。
“你说话的时候……语气、声音和表情,都跟平时不太一样。”
“……而且。”
游芷曳抿着唇,犹豫地停在了这里。
冬潋:“嗯?”
冬潋偏过脸,尽量将声音放轻放缓,示意游芷曳继续说。原以为游芷曳或许会说,今天的她比平时更疏离、更冷漠、更有距离感。
可冬潋没想到,下一秒,游芷曳捏着她的衣角,抬起脸,凑到她耳边,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而且……你今天醒来后都没有亲我。”
声音软软的、含糊的,分明就是小女友撒娇的音调。似夹心的软糖,在七分甜的云朵里融融化开。
扰乱心神的甜香近在身侧。
撒娇的游芷曳软得不像话,冬潋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向来理智的大脑空了一瞬。
听游芷曳说,她们每晚都会做那种事。
所以。
她亲一下。
也属于正常范畴。
空气很静,听得到低缓的、不易察觉的呼吸声,最终,冬潋将视线放在游芷曳的唇上,极其克制地向前,贴了一下,游芷曳的脸颊。
—
“…也就是说,一觉醒来,你失忆了?”
游芷曳接过冬潋递过来的水杯,垂着眼,思索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有点低,
“那我是不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贴贴你了。”
“……”
冬潋看着游芷曳,抿了抿唇,没立刻回答。虽然冬潋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眼前的脸,换个了妆容,与记忆中冰淇淋店的那张可爱的脸完全重合起来,和原恶毒女配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尽管如此,故作镇静的冬潋也很难在瞬间适应,一觉醒来,多了个女朋友的事实。
空气中出现片刻的沉默。
游芷曳眼中闪过失落,但她很有分寸感,她知道现在的冬潋并不认识她,她们没有那些相同的记忆……她和冬潋之间,是陌生的。
“…嗯。”游芷曳应了一声,很快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没关系的,冬潋。在这段时间,我…我会尽量离你远一点。直到你愿意…接近我。”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的话,我们也可以…分开一段时间。”
想到刚开始穿越过来时冬潋对她的厌恶,游芷曳捏着衣角,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游芷曳没看冬潋,躲开对视,她低下脸,声音闷闷的,即使想要装成善解人意的样子,音节也有些颤。
冬潋的心突然空了一下,她偏过脸,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不用。”冬潋的声音顿了顿,她稍微放低了点高度,眼睛和游芷曳的视线齐平,继续说,“一切照旧。”
冷静的声线带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和藏在紧张下的珍视。
“这有利于我恢复记忆,你也不用有压力。”
冬潋抬起手,停顿片刻,很轻地抚了一下游芷曳的脑袋。尽管记忆变了,但身体里的条件反射和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她可能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现在才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嗯。”
游芷曳答应得很快,她点了点头,但冬潋的手还没收回去,她这动作,倒像是在冬潋的手上刻意地蹭了蹭。想到此刻的冬潋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游芷曳轻咳一声,脸颊微热,有点不太好意思。
察觉到游芷曳的害羞和不自在,冬潋克制地收回手,接过话来。
“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称呼吗,”游芷曳思索片刻,“一般情况下,你都叫我小……”
“小游总”的后俩字还没说出口。
冬潋斟酌了一下,替她补充:“小…女朋友?”
说这话时,冬潋的声音很低,字节停顿了一下。冷凝的声线似是有些不太适应。耳尖也透着点几乎看不出来的薄红。
在冬潋的记忆中,她从来没这样亲昵地称呼过别人。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又意外地合适。
听到熟悉的称呼,游芷曳愣了一下,她抿着嘴,不知道为什么,被失忆后的冬潋看得很不好意思,耳朵被烫了一下。
“你…你要这么叫的话也行,反正我是你女朋友…合法的。”
“合法。”冬潋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用陈述的平缓语调,问,“所以,我对你做别的事也合法?”
空中的温度,有种疏离又暧昧的感觉。游芷曳的耳尖忽然红了。虽然她对冬潋很熟悉,但此时的冬潋对她却是陌生的。游芷曳完全没想过,失忆的冬潋能接受得这么快……快到她自己都还没适应。
“你还想要…做些什么事…”
几乎条件反射的,游芷曳向后缩了一下,她这几天被冬潋欺负坏了,下意识就会往那个方面想。
冬潋:“没什么。”
“那种事,”冬潋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不太会。”
“喔。”
…幸好不会。
游芷曳小声念叨着,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紧接着,她又听见冬潋说。
“所以,得要女朋友教一下。”
冬潋侧过身,替游芷曳捋了捋肩上凌乱的头发。女人这次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带有熟悉的又带有一点距离的调侃的意味。
“……”什么人呀。
…怎么失忆了都改不掉坏女人的本性。
游芷曳当即鼓了鼓嘴,破罐子破摔地说:“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也不太会。”
“这样吗。”
冬潋思索着,像是有些为难。
很少看见冬潋有这种拿她没办法的为难表情,游芷曳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听见失忆的坏女人说。
“那我只好自己钻研一下了。”
游芷曳耳尖透红:“你……”
游芷曳仰起脸、瞪着眼,像只惊起的小猫,让冬潋忍不住想要用逗猫的玩意挠一挠她,试探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但冬潋终究是忍住了。
她只是说:“开个玩笑,女朋友。”
冬潋的唇侧向上弯了一下,清冷的眉眼也趋于柔和,看起来比最开始时更好接近。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
(番外if线③)
最近天气转凉,温度骤降,游芷曳生病发高烧了,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从早睡到晚。冬潋推了工作,全程在家照顾游芷曳。
直到晚上八点,游芷曳额前的温度才渐渐褪下来,她皱了皱眉,有转醒的迹象。
大脑昏昏沉沉,像蒙了一块厚重的布。
游芷曳极其不适地睁开眼,不明不暗的光线透过来,紧接着,她偏过头,看到了一张特别漂亮、特别惊艳的冷感美人的脸。
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程度的美女,周围的环境也是陌生的。游芷曳抬起脸,看了看周围,有点懵,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游芷曳想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冬潋。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是?”
冬潋正要问游芷曳现在感觉怎么样,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疏离陌生又礼貌的话,冬潋端起水杯的动作顿了一下。
“……”
冬潋思索片刻,拿着水杯的手略微有些用力,很快,她将水杯递了上去。
“先把热水喝了。”
“小游总。”
冬潋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种发烧可能导致失忆的状况,医生并没有跟她提过。
眼前的漂亮女人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还用格外温柔的语气,叫出了一个游芷曳完全不熟悉的昵称。游芷曳犹豫了一下,坐起来,打算用双手接过水杯:“嗯…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谁知冬潋并不按常理出牌,避开了游芷曳的手,将水杯抵在游芷曳唇边:“不用,你只需要张嘴就可以了。”
水杯往上倾斜了一点,游芷曳还没反应过来,就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喝冬潋送过来的热水。
水杯见底,紧接着,女人又递上了一张纸,很体贴地在她唇边擦了擦,抹去多余的水渍。
“谢…谢谢你呀。”
在游芷曳的视角,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漂亮女人,不仅亲自喂她喝水,还亲昵地给她擦嘴。
一套动作下来,给游芷曳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游芷曳看向冬潋,脸颊染上些温度,被雾气氲过的眼睛里盛着明亮的羞怯的光。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之前就认识吗?”
游芷曳的声音莫名有点紧张。
“我叫冬潋。”
冬潋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你家。”
“你生病感冒了。”
“我们之前就认识。”
冬潋的声音轻缓,听着有让人平静的感觉。
“…冬潋。”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游芷曳低下头,默默地小声重复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了,又说,“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冬潋突然笑了一下,问她。
“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
游芷曳思考了一下,回答:“…朋友?”
明明最符合的答案就是这个,但不知道为什么,游芷曳觉得不太像。
冬潋低下眼:“不是。”
紧接着没说话了,看样子是让她继续猜。
“那…”游芷曳张了张嘴,感受了下冬潋的气场,说,“…你是我新上任的老板吗?”
冬潋:“……”
顺着游芷曳的逻辑,冬潋含着薄笑的眉眼缓缓向上挑了一下:“你见过哪个老板,来员工家里亲自照顾她的?”
……好像没有。
游芷曳被问住了,她拿不准冬潋和自己的关系,看起来很困惑。
冬潋告诉她:“我是你助理。”
“…助理?!”
她记得她自己,没这么有钱吧。游芷曳的嘴张成了O型,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对。”冬潋应了声,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中间她停顿了一下,又抬眼看向游芷曳,“不过你别误会。”
“不是普通的工作助理。”
“是那种有特殊关系的,私人助理。”冬潋一字一顿,眉眼微敛,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换句话说,你跟我,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啊?!”
话音落地,游芷曳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游芷曳的CPU都快被烧掉了,她瞪着眼,缓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半分钟后,游芷曳才张着嘴,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地说。
“不…不会吧…不可能吧…”游芷曳偷偷看了一眼冬潋,脸红红的,“你那么漂亮,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包养你呢……”
冬潋很认真地看向游芷曳,挑了下眉:“这种事,不就是要找长得漂亮的吗?”
……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游芷曳看上去已经有点晕乎了,像喝醉了酒,她红着脸,特别小声地问:“那我们之前那个…有过…这个…嗯…那个什么吗?”
游芷曳说得极其暧昧、极其含糊。但冬潋一下就听懂了游芷曳的意思,女人调整了下坐姿,将手放在身前。
她说:“有过。”
“而且你对我挺满意的。”
“无论是脸还是技术,各方面,我都通过了小游总的考核。”
“轰”的一下,游芷曳的大脑、彻底缺氧了。这儿太热了,游芷曳觉得自己急需透透气。于是,她抬起手,紧张又慌乱地,把透不过气的脸颊给捂得死死的。只留下红透的耳朵尖,独自面对冬潋。
“怎、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游芷曳将脸埋进自己的手心,发烫的温度烫得她的声音又软又碎,语调里尽是难以置信。
冬潋笑了一声,将游芷曳的手心从她脸上移开,对上游芷曳羞怯得快要缩走的视线。
“小游总,”看游芷曳这么可怜,冬潋不忍心再逗她,“刚刚是骗你的。”
“…嗯?”听到这里,游芷曳才能够直视冬潋,她抿了抿嘴,说,“骗我的?”松了口气的同时,某些想法后知后觉地浮现。
……刚醒过来就骗她。
这人怎么…那么坏呢。
“对。”冬潋用陈述的语调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相反,”冬潋的眉眼柔和,她看着游芷曳,又笑了,“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原本游芷曳七上八下的心就快要被自己调理好了,此刻,却因为冬潋的一句话,又强烈地波动了起来。
“女…女朋友?!”游芷曳茫然又慌乱地坐起来,往后缩了点距离,脸颊再次升温,语速都加快了,“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我不是直女吗…”
冬潋抬眼看她,没说话,缓缓站起来,稍微往下倾了些角度,贴游芷曳更近。冷冽的香气迎面而来,游芷曳顿时慌乱无措地调整呼吸:“冬潋…你…你要干什么?”声音听起来紧张得不得了。
冬潋往前倾,只是用额头贴了一下游芷曳的前额。看游芷曳这副样子,冬潋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问。
“不是直女吗。”
“我给你测个温度。”
“你紧张什么?”
游芷曳:“……”
哪有不打招呼就这样测温度的。
游芷曳红着耳尖看冬潋一眼,她决定了,三秒钟不和这人讲话。
三秒钟过去。
游芷曳捏着被子,又问:“我以前,除了叫名字,都是怎么称呼你的?”她需要证实一下,冬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称呼很多。”冬潋抬了抬眼,像是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你想听哪个?”
游芷曳:“……”很多吗?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爱给别人起绰号的人。
因为刚刚被冬潋问过,这次游芷曳学聪明了,她眨眨眼,将问题含糊地抛了回去:“嗯…我不记得有哪些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都说一下。”
冬潋应得很快:“好。”
“除了名字。”
“你还会叫我丫头、女人、傻瓜、宝贝。”
“奶油小甜心、磨人的小妖精。”
冬潋的发音标准,吐字清晰。但她每说一个词,游芷曳羞红的脸就往床上埋了一寸。
冬潋:“以及。”
“欲、求、不、满、的、小——”
游芷曳:“等…等等!停一下!”
冬潋:“野猫。”
游芷曳像是被吓到了,气都呼不匀,她抬起头,脸和耳尖都已经爆红,手上没什么力气,游芷曳只能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伸出指头,比划出叫停的手势动作。
游芷曳咬着唇,不敢相信:“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出这种称呼的?冬潋…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冬潋:“没骗你。”
冬潋:“还有一部分没说完,你要不要再听听?”
游芷曳捂住发热的耳朵,语气弱弱的:“不…不了吧。”她不敢再听了。
冬潋的声音含着笑:“刚刚是谁让我都说一遍的?”
“我刚刚…”游芷曳挪开视线,紧张的眼睫颤颤地抖,“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炸裂的呀…”
“嗯……这些称呼我有点不太习惯,暂时还不能接受,”游芷曳红着脸,想了一下,“我能不能先叫你…姐姐?”
“如果是女朋友的话…这样叫也不奇怪吧。”
冬潋:“可以。”
冬潋的眉眼向上,看起来心情愉悦。
在女朋友的陪伴下,游芷曳喝完了一碗热乎的青菜瘦肉粥,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整个过程都很和谐、很自然,但等到睡觉的时候,游芷曳又有点不自在了。
“那个…姐姐。”
游芷曳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身侧的冬潋,冬潋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上,女人卸掉了妆,穿得轻薄。
“我们以前,是怎么睡觉的?”
游芷曳问的时候根本没多想,但冬潋很快抬了眼:“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吗,小游总?”
似是无意间,冬潋的长发从游芷曳的肌肤上蹭过,冬潋用手拈起发丝,冰凉的指尖碰到了游芷曳的肩带。
游芷曳缩了一下,反应惊人的快:“…我没说那种睡觉!”
“说的是正常的、普通的睡觉!”
游芷曳的声音有点着急,像是再晚一秒,冬潋就要对她做出点什么。
“你急什么,”冬潋的唇侧弯了一下,“我也没说睡不正常的觉。”
两人各自洗漱完。
熄了灯,冬潋睡在游芷曳身侧,规矩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周围有点黑,游芷曳的心跳得很快。
虽然冬潋说话听着像坏女人,但真到了睡觉的时候,冬潋离她挺远,很自觉地就给了游芷曳更多空间,甚至,冬潋几乎是挨着床边睡的。游芷曳安心的同时,又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冬潋睡得太远了…她竟然有点不太适应。
游芷曳抿着唇,似是不经意地,翻了个身。她看了一眼冬潋,很轻地说:“睡着了吗,冬潋?”
其实冬潋这两天挺累的,从前段时间异常忙碌的工作,到最近游芷曳的感冒发烧,对冬潋来说,几乎是连轴转,冬潋的眉眼间难免透露些疲惫,但听到游芷曳的话,冬潋还是很快睁开眼,给游芷曳回应。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游芷曳犹豫了一下,捏住冬潋的衣角,“你睡得太远了,我怕你掉下去。”
冬潋看向游芷曳伸过来的手,眉眼间现出点笑意:“那你就不怕,我睡太近了,对你做出点什么?”
游芷曳又觉得耳尖发热了:“你…你不是我女朋友吗,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但当冬潋靠过来的时候,游芷曳的眼睫还是颤个不停,心也跳个不停。她其实是不怕的,只不过内心不怎么平静,又紧张、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期待。
原以为冬潋真的会对她做点什么,但最后,冬潋只是靠过来,在游芷曳的额前落下了一个温柔的、轻缓的吻。
“晚安,我的女朋友。”
——
(if线②③后的番外日常)
清晨的第一缕光洒进来,冬潋醒了,她转过脸,看到了睡在她身侧的游芷曳。
昨天游芷曳发烧、失忆了,但时间太晚,冬潋没来得及带她去医院。今天倒是可以带她去做个检查。
这样想着,冬潋动作很轻地稍微往后挪了点,但很快,游芷曳伸出手、埋住脸,一下缩进了冬潋的怀里,将她抱了个满怀。
……失忆了睡觉还这么不老实。
冬潋僵了一下,神情有些无奈。
她正准备在游芷曳醒来前,挪出一个安全距离,但紧接着,游芷曳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潋潋?”
游芷曳刚喊出这个称呼,下一秒,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抬起脸,看到自己这整个人都窝进冬潋怀里的睡姿,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对不起呀冬潋。”
“我睡觉的时候不太规矩,要不…我们还是分开睡,等你恢复记忆了我们再……”
听到这话,冬潋怔了一下。
片刻后,冬潋察觉到什么,她抬起手,捏了捏游芷曳的脸颊,问。
“昨晚做梦了,小游总?”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
“是…梦吗?”游芷曳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看到熟悉的冬潋,她的情绪一下子松下来,游芷曳安心地偏了偏脸,往冬潋怀里贴,“冬潋,我昨晚梦见…你失忆了。”
“嗯。”
冬潋回应着,捋了捋游芷曳快要遮住眼睛的头发。
“失忆的你和现在的你不太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记得我,所以看起来很冷淡、很有距离感,”游芷曳回忆了下,停顿几秒,又说,“但是之后…她对我还挺好的。”
“温柔、体贴、也细致。”
“……除了偶尔会使点小坏,其他地方,都还挺好的。”
游芷曳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冬潋没回应了。冬潋只安静地看着游芷曳,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
“有那么好吗。”
冬潋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透着点别的情绪。游芷曳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
过了会,游芷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
冬潋不会是…吃自己的醋了吧。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醋都吃呀。
游芷曳看着冬潋,向上抿了抿唇,她的眉眼弯起来。小游总仰起脸颊,飞速在冬潋的唇角亲了一下,说。
“没。”
“她没你好。”
声音很软,贴在耳边是甜的。说好话时,游芷曳的眼睛弯弯的,惹得冬潋也跟着游芷曳抬了下眉眼,不出十秒,就被女朋友给哄好了。
紧接着,冬潋跟游芷曳说了她做的梦,两人做梦的时间和失忆的剧情都充满了巧合,像是精心设计好的。
果然。
半小时后。
熟悉的机械音突兀地出现了。
【叮!恭喜宿主!世界数据修复完毕!】
【您的现金奖励已发放,感谢宿主的配合!系统即将登出世界。】
“……”
游芷曳怔了一下,有点意外。这个莫名其妙的霸总系统,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冬潋本来在给游芷曳热牛奶,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冬潋放下牛奶,走到游芷曳身边,牵住游芷曳的手,时刻提防着系统使坏。
空气中,系统播报了一些混乱的电流。紧随其后的,是另一段话。
“嘀,检测到宿主个人意愿,霸总语录数据库已自动离线保存,宿主可随时调取,用于提升生活质量。最后,祝宿主和冬潋幸福99!”
机械音落下。
冬潋的视线转向游芷曳,女人笑着抬了下眉,重复一遍系统的话:“检测到宿主个人意愿,霸总语录数据库已自动离线保存?”
“………”
“什…什么霸总语录…我都没问它要过这个。”游芷曳抬起手,不好意思地挡住脸,耳尖红了,“是它自己执意给我的。”
“嗯,是它执意给的,”冬潋抿了抿唇,嘴角有不太明显的弧度,冬潋没拆游芷曳的台,反而顺着她的话说,“我们小游总怎么可能主动去要呢。”
“就是,它还诬陷我。”游芷曳顺势点点头,挡着脸,用细弱的音量小声说,“我好,它坏。”
冬潋:“对。”
又被女朋友可爱到了。
冬潋忍不住弯了弯唇,说。
“既然它都给了。”
“小游总能不能,”冬潋贴到游芷曳的耳边,声音很低,“说两句给我听听?”
话音落下,游芷曳刚升起一个小小的念头,虚拟的光屏就智能地浮现了出来。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霸总语录数据库没了系统的操控,而像是游芷曳记忆的一部分,只对她一个人展示。
“嗯…”
游芷曳别扭地瞄了一眼,然后走过去,轻轻捏住冬潋的下颌,重新拾起霸总语录。
“欲…擒故纵的小猫咪,故意说这种话,是想要姐姐…把你那张水嫩嫩的…樱桃小嘴…亲得喘不过气吗。”
声音结束在这里,游芷曳的耳朵再次红透了,但她仰着脸看着冬潋,捏在冬潋下颌上的手也还没松开,像是在无声地等待着什么。
冬潋说:“是。”
她的眉眼弯着,声音冷静又坦诚。
“我想被小游总亲得喘不过气。”
说完,冬潋用手将游芷曳的双眼捂住,顺着女朋友来时的方向,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