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光希耐心的给自己的爱人梳理着脉络。
“你们组织成立的理由是什么，恐怕你比我更加心知肚明。”
“而你们组织的未来，恐怕我也不用多赘述。”
“当那颗能让人长生、甚至是返老还童的药物诞生的时候，就是你们组织覆灭的时候。”
“而你，亲爱的，你是组织最锋利的那把刀，你为组织清理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杀死那些窥视秘密的间谍，还为组织不停的敛财。”
“你展现得越发强势，你得罪的人就越多。”
“你的未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杀手默默无言。
他并不笨，只是在过去的二十三年时间内都在低头忙着组织的事情，从来没有好好停下脚步张望一下未来而已。
是情报商强行将他的脑袋捧起，让他看清来路。
“我只想问你，你在组织中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权利？地位？还是话语权？”
“还是说……你真的情愿当一把谁都能使用的、用来清除异己的刀？”
琴酒猛的握紧拳头。
他当然不可能只甘愿当那个见鬼的清道夫！
月影光希温柔的微笑着，轻轻抚摸过男人的发。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
“所以亲爱的，思考吧。”
“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无论你最后得出什么答案，又或者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
琴酒默默无言的回到了基地。
他的脑子很乱，在分别的时候情报商给他出了个难题，而他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要给出答案，否则情报商依旧会保持缄默。
他能耐得住性子，组织可还是要运作的。
只是想到情报商的话，琴酒又觉得脑子里一片乱麻，连同事们过于诡异且震惊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胡闹过一整个新年，组织内倒是没什么问题。
琴酒原本还有些欣慰的伏特加终于知道怎么管理组织让大家冷静下来了，结果对方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惊声尖叫。
“大哥！”
琴酒：“……”
他停下脚步，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伏特加，我只是休假了！”
为什么要叫得跟他死了似的！
然而伏特加还是没能收起自己的震惊。
他心惊胆战的靠过来，声音很是颤抖。
“大哥，你……你和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琴酒一顿，伏特加怎么会突然提起远在阿美莉卡的贝尔摩德？
不过这么一想，贝尔摩德让他看看宫野明美这事儿，他还真的差点忘了。
伏特加的声音很小，但是语调非常急促。
“大哥，你和贝尔摩德玩的太花了吧！”
“……哈？”琴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伏特加恨铁不成钢：“虽然贝尔摩德确实是个大美女，但大哥你也不能这么急着和她□□啊！”
“组织才刚被袭击，您怎么可以回来看一眼就又跑去阿美莉卡和贝尔摩德□□啊！”
琴酒：“……”
好。
很好。
他听明白了。
长发杀手表情麻木，但手上的动作飞快。
他掏出自己的爱qiang，直接顶在伏特加太阳穴上，并且很轻松的拉开保险栓。
“噫？！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伏特加落荒而逃。
琴酒漠然收起枪，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转头看向窗户，玻璃清晰倒影出他的轮廓。
以及衬衫下过于明显的各色痕迹。
“……”
“□□！”
……
伏特加还是不知道给大哥弄得满身都是□□的人是谁。
他其实有一个猜测，但不敢说出来，毕竟那个猜测太过荒谬也太炸裂。
但没关系。
他不敢，诸星大敢。
他不光敢，甚至还万分好奇的盯着琴酒的脖颈看，看得琴酒万分不耐烦。
“你看个□□啊！”
他现在浑身不自在，在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形象来到基地之前，琴酒还觉得回基地跟回家没什么两样。
偏偏他看到了自己现如今的模样，又偏偏回想起了一路上打招呼的同事下属们那莫名古怪的神色。
他第一次在组织感受到如坐针毡和如芒刺背，只能赶紧逃一样跑到诸星大这里来躲一躲。
然而黑麦威士忌早就已经知晓了一切。
他不光看到了琴酒脖颈上没能遮掩住的青紫，还注意到他肿胀的嘴唇，以及通红的、有好几个咬痕的耳垂。
黑麦威士忌更惊奇了。
他虽然没有和贝尔摩德接触过，但也清楚知道那是个非常成熟且知情知趣的女人。
最主要是，对方是一个电影明星。
她是不会和自己的床=伴玩得如此疯狂的。
而琴酒，他一看就是那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那他必然回敬了更多。
黑麦威士忌很难想象这些落在一个女性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总不能大过年的琴酒给人□死了吧？
再怎么丧心病狂，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吧？
对吧？？
琴酒：“……”
琴酒：“黑麦，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眼神很不礼貌。”
琴酒：“我这里有一发上-膛的子-弹，你要吃吗？”
听着长发杀手那宛如“你要吃苹果吗”的慰问语气，黑麦威士忌笑了笑，终于收回自己过于好奇的探索目光。
然后，他非常随意的问道：“是月影光希？”
“……”琴酒没说话。
但也没掏枪。
于是黑麦威士忌了然了。
“真的是他，他还是得手了。”
琴酒：“……”
黑麦威士忌艰难调整好自己的坐姿，慢悠悠说道：“那么，他同意加入组织，为你所用了？”
这原本就是琴酒和他所说的打算，所以此时黑麦威士忌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看来，既然琴酒已经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和那个情报商□□了。
那个情报商就算不为组织肝脑涂地，怎么也要尽心尽力一番吧？
他原本就已经不抱希望能和这个情报商搭上什么好关系，顶多就是能维持继续做交易的表面的体面而已。
月影光希被琴酒争取偏向组织的方向，并不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然而让黑麦威士忌惊讶的是，琴酒竟然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黑麦威士忌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琴酒咬牙切齿，“他没加入组织。”
黑麦威士忌的眼睛从没有一刻瞪得那么大过，冷峻的男人脸上此刻全是世界观重组的神色，他看着琴酒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奇。
不是他说。
琴酒就算已经尽力整理过了，该遮不住的痕迹还是完全遮掩不住，甚至更为明显了。
再加上整个新年假期都不见人影的行为……分明是整个假期都和情报商待在一起呢。
付出这么多。
结果情报商还是个自由身？
他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当他的自由人？？
黑麦威士忌不理解，但他大为震撼。
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过于明显，琴酒连装作看不见都没什么机会。
他翻了个白眼，恶意微笑起来，缓缓伸出手搭在黑麦威士忌包扎的很严实的胸口。
下面是他刚刚结痂的、碗口大的伤口，再里面就是打上钢钉、正需要修养的肋骨。
银发男人的手看起来似乎毫无烟火气，但黑麦威士忌的脸霎那间惨白一片，连呼吸都屏住了。
琴酒沙哑但轻柔的声音阴恻恻的传来。
“黑麦，我不是很喜欢你脸上的表情。”
“再不收起来，你恐怕还要多养一阵子伤了。”
“知道吗？”
黑麦威士忌连连点头。
琴酒深深的看着他，像是想确认黑麦威士忌是否真的吃到教训了。
半晌，他才缓缓松手。
黑麦威士忌终于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他大喘气着，忍不住用过于奇怪的目光看向琴酒。
刚刚他真的以为琴酒会拔枪威胁他，因为那是琴酒过往最为习惯的、展示自己内心不耐烦的习惯就是用他那把枪。
他从来不会用这种稍微有些迂回的威胁手段。
……果然，是有人改变了他吧。
黑麦威士忌甚至都不用多做怀疑就能确定，让琴酒做出改变的人必然是月影光希。
那个总是笑意盎然的情报商不就总是玩弄这些诡谲的手段吗？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琴酒就被影响到这么深的程度？
黑麦威士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目光隐约有些涣散。
他这一刻开始内心确实对那个看似无害的情报商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他和月影光希两个人，与琴酒接触的时间几乎不分先后。
他自认为对琴酒的研究已经足够透彻，甚至在形象上也故意贴近了琴酒，留长了头发，展现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应该也更加合琴酒的胃口。
他确实很短时间内就迎来了被琴酒看重、委以重任的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今天的琴酒，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日子又要离自己远去了。
他强行抑制住心头莫名产生的恐慌，张嘴想要和琴酒说些什么。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病房的门被打开，宫野明美匆匆冲了进来。
“大君！你没事……”
她才看到施施然坐在床边的琴酒，顿时心里一惊，脚步也凝滞下来。
宫野明美呐呐道：“大哥……”
琴酒微微颔首。
“坐。”
他来诸星大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一下宫野明美究竟有什么问题。
然而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琴酒的瞳孔就微微收缩，随后迅速冰冷下去。
十九岁的宫野明美看起来很是青春活泼，她扎着高马尾，身穿一件绿色的连衣裙，外面披着白大褂，很明显是刚从班上离开。
……一模一样。
现在的宫野明美的打扮，和那只被他亲手送给宫野志保的小熊一模一样！
琴酒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一时间连身上的不适都忘记了，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平时和琴酒接触的机会非常少，她也不知道琴酒为什么会直愣愣盯着她不说话，吓得都有点哆嗦了。
诸星大当然也发现他们之间气氛非常不对，他强行想要支起身体说点什么。
然而刚被按压过的肋骨立刻用剧烈的绞痛发出抗议，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倒回床里。
病床发出声响，两个人被同时惊动。
宫野明美立刻抛下琴酒，焦急的冲到病床前。
“大君！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黑麦威士忌忍着疼痛对她使眼色，看这傻姑娘完全没注意到背后被琴酒冰凉的眼神，只能暗叹着又看向琴酒，希望他能不要放在心上。
琴酒冷眼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场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压低帽檐，转身走了出去。
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但这反而让他心头沉重。
……月影光希怎么会认识宫野明美？
不。
这个问题有点搞笑，情报商想要认识一个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他应该想的是，情报商为什么能“预见”宫野明美的穿着。
莫非是巧合？
还是说，宫野明美平常就只穿绿色连衣裙和白大褂？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琴酒就将它抛到脑后。
就算再怎么节省，他也不会认为一个谈恋爱的女生会一直穿着同一套衣服出现在男朋友面前。
……所以，情报商是怎么知道未来发生的事的？
那个小熊究竟是怎么回事？
琴酒越想越觉得情报商深不可测。
就算是突然回忆起自己圣诞节当天回来时，看到的满屋子丑陋玩偶，他也不觉得那真的是表面上展露的那样了。
情报商手艺不好？
或许吧。
但他做那一屋子丑东西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琴酒回忆了一下那些丑东西具体被放在什么地方，他准备趁着年后情报商去当老师时，跑到那个家里拿几个玩偶出来研究一下。
不管能研究出什么东西，还是什么都研究不出来了。
这次他必然不会轻易就让别人拿走！
然而越是想回忆，越是记忆模糊。
琴酒很是窘迫的发现，自己第二次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将那些丑东西收拾了起来，迎接自己的只有两杯酒。
以及足足五天没有离开的、据说是属于自己的那间客房。
“……□的。”
明明已经决定将这些天的疯狂□□抛到脑后，为什么越是想忘记却越是清晰？
小腹深处隐约的疼痛泛着食髓知味的快□，早就被凿开的□□更是早就将情报商的□□形状记得清晰明了，行走坐卧间仿佛它依旧□在□内。
□□□的！
他深吸一口气，泄恨一般拿出手机。
情报商的邮箱被高高置顶，只要轻轻一点就能进去联络到对方。
长发杀手沉默半晌。
他依旧在纠结，不光是因为情报商所说的那些话。
他也知道自己未来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到霓虹的两年半时间内，他不说是恶贯满盈吧，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句作恶多端。
平时自己行事就从来没看过地头蛇们的脸色，高高在上拿他们当提款机用，没利用机会了就直接踹到旁边，惹得那些人很是怨声载道。
他这个当老大的是这副态度，底下人就更别说了。
黑麦威士忌更是为虎作伥，要钱的时候那个狠厉程度和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去他并不在意，但现在……
“啧。”
琴酒狠狠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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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琴酒电话的时候，月影光希还在和自己买的布料搏斗中。
做一个和琴酒相关的玩偶这件事早就在他的心思里来回转圈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时间。
光顾着陪琴酒本尊了，哪有时间研究怎么做玩偶啊！
本尊离开后，他才算是有精气神继续研究。
然而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呢，本尊的电话来了。
月影光希愉快的丢开布料，笑着接起电话。
“亲爱的？”
琴酒：“……”
□的。
感谢某个无良情报商在□时的口不择言吧。
他在□时被情报商用各种肉麻的称谓称呼了遍，原本听起来还有些头皮发麻的“亲爱的”此刻竟然尤其正常且亲昵。
琴酒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我给你发的名单，看过了吗？”
月影光希轻笑：“当然。”
琴酒又问：“这里面有没有能力强的同时性格还比较温和的？”
月影光希很明显听出了他言辞的变化：“咦？你不要找出其中的老鼠了吗？”
“……别废话！”琴酒都有点臊得慌，但他强子镇定，“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再让伏特加他们筛一遍。”
在摸底的时候，他和伏特加说了，主要是考察能力如何。
至于性格还真没考虑到。
月影光希沉吟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回答：“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个脾气还不错的。”
琴酒眼前一亮，追问道：“谁？”
“千叶风太。”月影光希回答道，漫不经心的翻过他的履历。
——顺带一提，这个就是诸伏景光加入组织中使用的化名。
毕竟是有着jing视厅作后盾的卧底，他的履历完美的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恐怕就算是去查，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妥帖得吓人。
显然，诸星隆一非常重视这个卧底。
看来自己曾经有的那个“诸伏景光是不是被发配过来送死”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琴酒稍微思索了一下，终于将这个名字和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清秀男人对上号。
“他很不错？”
“嗯，性格有点像是曾经的我。”月影光希笑着回答。
过去还是草食动物……
嗯，这么说有点不对。
应该说，过去还在上班时，他的同事们都说他像是水豚一样脾气稳定温和。
然而琴酒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第一次见面时，情报商眼神震颤、笑容疯狂的模样。
“……”没问题吗。
他怎么有点担心。
不过还好，情报商迅速补充说明了。
“在你给出来的名单中，他的能力也是非常优秀的，尤其是一手狙击能力。”
“只要给他机会，未来他保不准就是第二个黑麦威士忌呢。”
月影光希笑道：“一个温和版的黑麦威士忌，这两个人以后配合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琴酒想了想也是。
就算真的疯一点也没什么，组织里哪有不疯的。
更何况手段稍微柔和一点也可以啊，只要不像是黑麦威士忌和他一样这么酷烈就好。
组织也是能用店怀-柔-政-策的嘛。
过去的两年半，他们没什么盟友，反而是四处树敌。
但现在，在官-场上，他们有老牌政治家吞口重彦和他背后代表的利益集团作为后盾；在jing察方面，他们也有诸星隆一这个jing视厅副总监坐镇，怎么看暗地里行动起来都比过去方便很多。
而这一切，都是月影光希带来的。
电话那头的情报商人还在说着这个千叶风太的表现，娓娓道来，声音温柔平缓，像是在给小朋友讲故事。
琴酒听着听着，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
或许这个情报商对他的影响，确实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一点呢。
这么想着，他竟然破天荒的开口。
“月影光希。”
“嗯？”情报商就连疑惑的声音中都含着笑意。
琴酒抿着唇，半晌才缓缓开口。
“……谢谢你。”
他屏住呼吸，果然听到电话那头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情报商震惊之下将什么东西打翻了。
“不、怎么突然说这些？”情报商强自镇定，但是语气中的雀跃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我们之间说什么感谢呢？”
琴酒想想也是。
他心头一片熨烫，像是在彻骨寒冷的冬日饮下一杯热饮般温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对情报商舒展眉眼，告知对方自己此时心情不错时间，情报商无辜且柔和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今天晚上再来找我，怎么样？”
“你要慢慢的、深深的……向我展示你的谢意呢。”
情报商的笑声充满了狎昵的意味，尾音中满是引诱。
琴酒：“……”
琴酒：“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