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何吩咐?”
“孤日近几日都没现身吗?”墨隐问。
暗卫点头:“是的。”
闻言,墨隐渐渐蹙起眉头:“去找他,包括太子妃的贴身护卫,一旦找到了,要立刻让他们来见我。”
暗卫应下,接着嗖的就没了踪影。
墨隐重新回到房间里,正靠着软垫百思不得其解的钟苑连忙直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我好像听到你让暗卫去找谁。”
“没事……”墨隐慢慢走过去,有些心虚。
把追月关起来的人是自己,人不见了懒得去管的人也是自己——但也确实无奈,他当时为前朝政事忙得不可开交,就连看望钟苑也每次都是在深夜,实属是无法分心。
不过放人的是孤日,这样看来他俩应是同行的,不会出什么事……
钟苑拉着人坐回自己身边,隔着衣料给他按揉腰腹,而后用温软的嗓音道:
“夫君,我已经和你解释清楚啦,你看……这些链子是不是没必要再拴了?”
墨隐握住了他的手,低垂着头良久无言。
钟苑看出了他眼底的挣扎与纠结,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完了,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他捏着墨隐的腰,手上发力将人抱过来跨坐在了自己腿上,然后仰头凑近了墨隐的脸庞,目露安抚。
“你不必担忧我独自回翎国,那边会有党羽接应我的,我回去之后并不是孤军奋战。况且陷入险境的人是我母妃,我不亲自去营救的话会很难安。”
墨隐环住他的脖颈,抿唇踌躇:“我怕你出事……”
“放在以前的话我肯定会出事。”钟苑抱着他,轻轻抚弄他的脑袋,声音含笑,“但如今绝对不会,我有你了,还要跟你长相厮守呢,舍不得出事。”
这句话给了墨隐很大的安全感,但也只是暂时的,他垂眸,依旧迟疑忐忑。
“你不许骗我……我会派一些精卒暗卫跟你一起的,你不能受伤……不许再食言。”
“不骗你,不食言。”钟苑轻啄他的唇瓣,目光柔和又认真,“就算是我们兵分两路,各镇朝堂,一起把属于我们的后路铺好,日后再无险阻,岁月长宁,好不好?”
墨隐羽睫轻颤,阖上眼回吻过去,应答声中含着慨叹:“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因不得已而分开,但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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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中某条比较偏僻的官道里,孤日和追月顺着墙壁悄然往皇宫后门的方向走。
追月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抹了把额头的细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是,我俩又没做错什么,为啥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呀?”
身后的孤日用手给他扇着风:“之前不是验证过了吗,主子下了命令,守卫只要看到我俩就会上来驱赶的,现在只能偷偷溜进去。”
“我受不了啦!我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了,现在就直接闯进去!”
追月忍无可忍的怒嚎一声,直接拽过他的腕子,大步一迈就朝皇宫正门快步挪去。
“可是万一主子……”孤日忧然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喉咙里,望着追月肆意气愤的背影,无奈的扬起嘴角。
追月实在是想不通,两天前不是让守卫去和墨隐转告那些话了吗,按理说墨隐知道前因后果后就不会再派人阻拦他们进宫了啊,怎的现在还……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前方有一队守卫刷啦啦跑了过来,再次和之前一样横着刀把挡在他们面前:“您们别再违逆太子殿下的命令了,否则我们也不会留情面的!”
“那就别留了!”追月暴躁不已,直接拔出剑攻了上去。
孤日也紧随其后,他俩合作的话武力值很高,那些守卫压根不是对手,之前他们一直顾及着某些事没有出手,现在猛地变卦,守卫们没反应过来也抵挡不住,很快就倒成一片。
待解决完守卫,二人便打算翻进宫去,谁料侧边宫墙忽地落下十来个来自祥元宫的暗卫,皆把目光紧紧投在他俩身上。
这些暗卫都是墨隐亲养的,实力和守卫们完全是两个级别,孤日脸色一凛,快速挡在了追月面前,刚要出招,就见暗卫们跳了下来,朝他躬身行礼:
“主卫,殿下特派我们来找您和追月护卫,要您立即进宫见他。”
孤日瞥一眼满地倒的守卫:“主子要见我?可为什么……”
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些守卫有问题。他拧眉:“把他们全押往牢狱。”
“是。”暗卫应下。
一旁的追月有些疑惑,他刚才听到暗卫说的是“您”,而不是“您们”,便问:“殿下只是让孤日去见他吗?没提到我?”
暗卫们点头:“殿下说,让您去都城之外的洛铭关,太子妃已经到那了,正在等您。”
墨隐终于把钟苑放出来了?追月先是讶然,但很快就沉寂了,他默然不语的望向孤日,见对方低着头,避免和自己对视。
他走过去,握住了孤日的手,十指相扣:“……等两国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我们就一定会重逢的。”
孤日唇角动了动,似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也只凝结为一句简短的:“多加小心。”
“你也是。”追月搂住他搓了搓他的脊背,“别怕,我不会有事的,玉佩也好好带着呢,绝不会再脱离我身了。”
“……嗯。”
孤日缓缓点头,然后就见追月跨上了暗卫牵来的骏马,最后和自己对视一眼后,便扬鞭策马匆匆远去。
他也转身离开,进到祥元宫,在主堂的露台上看见了墨隐迎风而立的背影。
他缓缓靠近,在台阶前跪下,低俯着身:“主子……属下无令擅动,望您责罚。”
墨隐没回头也没应声,只静默地面朝着宫门口的方向,久久驻地凝望,神情淡然,不知思绪如何——
孤日犹豫几秒,试探性的往前挪了一步距离,抬头看向墨隐长发翻飞的后脑:
“主子……太子妃他真的走了?”
真就这么把人放走了?明明前几天还偏执的把人锁在暗处,一点不愿给予自由……
墨隐终于有些反应了,但不是出声,而是低头看向掌心中紧握着的,钟苑经常喜欢戴的一个发冠,指腹摩挲,逐渐收紧。
还会回来的……钟苑答应过他,就一定会。
都城之外的洛铭关,钟苑收回视线,和追月并列驾马奔驰于辽阔草原,去往远方离境之地。
他攥着马绳的那只手腕上,缠绕着一段红绳,是墨隐平日里用来绑长辫的那条。
艳红夺眼,似有无形的千丝万缕,连接着两个方向,让他们不论离得再远,也终究心有挂念,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