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身子不适,可不能再动怒啊。”
妩姬身着薄纱,柔若无骨的贴在老皇帝身侧,一股透着担忧的嗓音:“这些御医无用,换一批便是,何需如此激动,当心冲撞了龙体。”
这黏腻的声音萦绕在老皇帝耳边,激得他更加烦躁了,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驱使他用力扯着妩姬将她摔在地板上。
“啊!”妩姬惊叫一声,跪坐在地面捂着胸口看向他。
“滚!”老皇帝吼道。
该死的臭老头!妩姬低下头目露冷意,忙不迭爬起来,拢了拢衣衫,从寝殿里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刚好遇见了墨承俞,二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妩姬冲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于是墨承俞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但在进到老皇帝寝殿时立刻收回,转而换上恭敬关怀的神情,快步去到老皇帝床前。
殿中一片狼藉,他让宫人们迅速收拾了下,又端来新的汤药后便将所有人都遣退下去。
“臣听闻皇兄近日身体欠佳,于是特来看望。”
墨承俞如今一改往日猖獗狂妄的姿态,此刻表现得跟老皇帝亲儿子一样,要多嘘寒问暖就有多体贴入微。
老皇帝气闷胸沉,对他的低微模样毫不动容,反倒冷嗤:“前些年怎的不见你如此挂念朕,怎么,朕才刚抱恙,你就已经等不及要来谋划篡位了?”
“皇兄,臣对您一直都忠诚恳切,外界那些恶言不过是谣传,皇兄千万别听信啊。”
墨承俞将药碗端在手心里:
“臣之前派人送进宫的药材和补品,可有帮到皇兄愈体?”
老皇帝想起来之前服用过他给的那些东西后,身子确实舒坦了些,于是脸色缓和了点:“你倒是有心了。”
“只要能使皇兄康复,臣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咳咳……你可知朕是为何…咳咳咳!”
老皇帝倏地咳嗽起来,且半天都不得停歇,墨承俞假意起身给他拍背顺气,实则悄然往药碗里洒了些东西。
“皇兄,该喝药了。”
老皇帝只觉喉中涌上丝丝腥甜,心中大感不妙,猛地意识到自己这病来得实在不正常,又见墨承俞正以一副关怀备至的表情舀了一勺药朝自己喂来,种种思绪纷至沓来,他顿时明晰了什么,手一掀便将药碗打翻在地。
“是你在害朕!你对朕做了什么?!”老皇帝怒不可遏指着他,“来人,快来人——将瑞和王押入宗人府!”
“皇兄在说什么呢?”墨承俞拍掉衣摆上的药渣,缓缓起身,“皇兄,病了就好好吃药,别再大喊大叫的了,多不体面。”
闻言,老皇帝霎时感觉心间一空,如临大祸,他更加大声的呼喊侍卫,并打算下床拔剑直接当场了结了自己的好皇弟。
谁料墨承俞只消轻轻一推,他本就虚弱的身子便立刻倒回床上。墨承俞单独露出来的那只眼迸发着热切的凶光,死死掐住了老皇帝的脖子。
“皇兄当初剜我眼睛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
“来人……”老皇帝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脸色愈发涨红,眼神也愈发迷离。
殿外安静无比,散发出血腥味,无论他再怎么呼叫,都无一人响应。
墨承俞狞笑几声,从怀里掏出刚才还未洒完的东西,直接掐着老皇帝的嘴粗暴的灌了进去。
“混账,放开朕……”老皇帝咬牙躲避,可还是被灌进去许多。
“隐儿!隐儿……!”
“哈哈哈,皇兄这种时候居然会想起求助于自己的儿子?”墨承俞面露嘲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你以为墨隐是什么好东西吗,那狗崽子野心可比我大得多,皇兄怕是还不清楚他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吧!”
听见这番话,老皇帝瞪大了双眼,心底瞬间升起对墨隐的猜忌怀疑,但此刻也轮不得他多想了,药效来得很快,他眸中逐渐失去了光点,变得犹如傀儡,神智也开始丧失了。
看见他露出这般神态,墨承俞才停止灌药,放开他直起身来:“皇兄,你还好吗?”
老皇帝怔愣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很好。”墨承俞快意的磨了磨后槽牙,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粉蜡笺,摊在老皇帝面前,又将墨笔塞进他手里。
“皇兄身子不适,不宜把持朝政,所以亲拟圣旨,将掌国之权交于我,由我来代理朝政。”他一边说,一边抓着老皇帝的手放在粉蜡笺上。
老皇帝双眼空洞,手臂僵硬,似在抵抗,但很快就失了所有自主能力,乖乖的写下圣旨。
写完后,墨承俞拿出伪造的玉玺重重盖在上面,直接丢下呆愣的老皇帝快步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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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室里沉静死寂,灯光昏暗,但很温暖,丝毫没让人感到不舒适。
钟苑浑浑噩噩的醒来,入目第一个东西就是摇曳的灯芯。
待意识稍稍恢复一些,他便如往常一般感知了下四肢,在又一次感受到沉重冰凉的铁铐后,再次绝望的阖上眼。
这是被囚的第几天了?
钟苑不清楚,也猜测不出来,自从被墨隐逮住抓回来后他就一直被对方喂着不知是什么的药,具体药效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还能保持神智,但总是很疲倦,且完全发不出声音,力气也尽数被吞噬,失了所有抵抗和挣脱的能力。
小崽子……你到底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这样下去无疑只会使他们之间更加消沉,毕竟婉妃那边还没能解决,追月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而他则整日被困于锁链之间,有口不能言,误会难以解清。
钟苑脑海中浮现出墨隐倔强无比,自顾自做那件事时的情景,疼惜和担忧再次浮上心头——
傻小孩什么都不懂,做完就直接穿上衣服,给钟苑盖上被子后就自己走了,走时的动作都有些别扭,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在忍着疼,但却一声不吭。
估计他之后也不懂得怎样去正确的清理,多半是自己在浴池里瞎清理一通,还弄不干净,过后肚子还得痛。
钟苑越想越气,气他但更气自己,眼尾都逐渐变红了。
要不是现在被喂了药,还被囚在这破房间里,他绝对立马破壁而出,冲到寝殿里把那总让人心疼的小崽子摁进怀里,抱去浴池轻柔的猛洗一通,然后再仔细擦上药,把人塞进被窝里,一边解释一边狠狠的表明心意,最后吻他,轻拍着他的脑袋哄他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任这股冲动再怎么汹涌,此刻也只能是想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