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蝙蝠侠抬头看时,他注视哥谭,世界,乃至宇宙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危机。
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个意气风发,所向睥睨的蝙蝠侠,悄无声息的和哥谭的黑夜融为一体,连影子也不见踪影。
“老爷,您该回来休息了,今天的哥谭很平静,它不需要蝙蝠侠的巡逻。”
“不。”
“布鲁斯老爷……您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您必须——”
蝙蝠侠掐断了通讯,他知道等回到蝙蝠洞,等待他的是愤怒的家长,供应的小甜饼会很长时间消失不见……
他不该想这个。
杰森也喜欢阿尔弗雷德的手艺,他死去的孩子,在另一边是否会饥饿,是否孤单,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有人伤害他。
杰森会责备他的父亲吗?就如同此刻的他自己。
蝙蝠侠不得而知,生者无法想象死者的世界。
他的错误,他的失败,他的搭档,士兵,他的——儿子。
无用的父亲,今天也在思念死去的孩子,他的愧疚日益增长,对自己的憎恨化为猛兽,无时无刻的嘶吼。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孩子就没能活下来?
因为你的愚蠢!你的大意!你的自负自满!
【你让你的孩子丧命。】
蝙蝠侠飞身而下,踩到毒贩身上踢断他的肋骨,他扣住男人的头按到墙上,一下,一下,再一下。
【因为你无聊的坚持,这些人还能继续活着,如果你杀了小丑,那杰森就依旧会在你身边,他能够活着,能够长大。】
哀求的声音消失了,一切都安静下来,除了还没有停息的撞击声。
【都是因为你的不杀,给了那些人机会,这都是你的错。】
【不要停下,就这样,杀了他,然后杀了小丑,所有人都会理解你。】
【因为蝙蝠侠失去的他的儿子,悲伤的父亲可以做他想做的一切。】
“B,停手吧。”
超人出现在蝙蝠侠身侧,轻轻按住搭档的胳膊让它停下动作。
“他快要死了。”
蝙蝠侠沉默着,缓慢松开手,男人消失在地面上,超人把他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几秒后氪星人重新出现。
“B,回家吧,阿福让我告诉你他准备好了小甜饼和宵夜。”
“滚!我说过你不许踏足哥谭!”
蝙蝠侠怒吼着,让超人滚出他的城市,但用过就扔的行为没有让超人生气。
“抱歉,但我不能不来帮助你,现在你需要一个朋友在身边。”
克拉克凑到布鲁斯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们都知道你很难受。”
“闭嘴!你哪里有资格提他!”
其实超人没提起杰森,但这不妨碍布鲁斯发泄情绪,他掏出了氪石,超人摇晃了一下还是不肯离开。
“对不起!”
克拉克大声道歉,希望声音能盖过搭档。
“但杰森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他瞪着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点,小记者想,蝙蝠侠不会打死他的,就算要打死他,他也绝不离开。
他真的不放心,布鲁斯看起来太难过了。
蝙蝠侠的冷静和理智消失了,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没有任何区别,悲伤,煎熬,无时无刻都在责备自己,想要抛下一切去给孩子复仇。
克拉克想象不到挚友的痛苦,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亲手把杰森埋到地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去夜巡,拒绝沟通的同时疯狂工作。
这实在无法让人安心。
“你懂什么!”
蝙蝠侠扯住超人的披风把他提起来。
“你没有儿子!你没失去过自己的孩子!”
“我是在为他复仇!这就是第一步!我要杀了他!然后杀了小丑!我要折磨他,打断他的所有骨头,让他比杰森痛苦百倍!”
“布鲁斯!我能理解——我失去过父亲,我看着他被旋风吞没!”
克拉克知道这很残忍,但他必须这么做,他不能让布鲁斯走向那个他一直警惕着的失控未来。
“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失去你的原则!布鲁斯——拜托——我们都知道你很难。”
蝙蝠侠一把扯掉了头罩,他失去了理智,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愤怒的凑近氪星人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质问。
“你要我背叛我的儿子?背叛那个被我牵连,因为我而被虐杀的孩子?”
“你要我放弃为他复仇?”
他的瞳孔因为绝望而颤抖着。
“你怎么敢,克拉克,你怎么敢。”
“如果杰森知道了,他会多难过,如果他知道——他知道他的父亲,他到最后一刻都相信着,都爱着的父亲即没有救下他,也没有为他报仇。”
布鲁斯在狼狈的流泪,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知道自己是一个家长,一个父亲,代表着孩子信任和爱的全部。
“杰森一直没什么朋友,他总害怕被抛弃,他只有我……”
“该死的,他只有我——”
“他那么相信我!”
“该死的!该死的!”
蝙蝠侠拉扯着超人跪在地上,哪怕知道这没有意义,也依旧发泄自己的悔恨。
“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我怎么就没发现,我怎么就让他离开家,一个人去找那个卖了他的女人!”
“他才十五岁,怎么死的就不是我……”
氪石靠近让克拉克呼吸变的艰难,但他轻轻把手搭上布鲁斯攥紧的拳头。
“布鲁斯……”
他只能紧紧拥抱他的朋友,好像抱的足够用力,布鲁斯就能站起来了一样。
他真的,真的,很抱歉,如果他在地球上,能够帮上忙,布鲁斯就不会失去杰森。
情绪的爆发没有维持很久,克拉克站回到地面上,熟悉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他看着朋友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其实理解没有用,感同身受不能弥补创伤,他们只能做到看护,监管,希望丧子的痛苦能被遗忘消化,最终还是要布鲁斯独自面对一切。
但布鲁斯不能消化,也不能遗忘,甚至做不到接受事实,他第二次目睹亲人的死去,两者发生都是因为自身的疏忽和错误。
布鲁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他不能解脱。
他背叛了杰森,背叛了他的儿子,他有罪,必须痛苦才公平。
当他确定杰森死而复生的时候,狂喜和恐惧一起蔓延,我不能再被情感操纵,不能大意放松,不然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会再一次失去他。
蝙蝠侠的拳头不会留情,他的嘴永远紧闭,驱使他的不是正义和勇气,而是无法抵抗的恐惧。
身体里的布鲁斯缩成一团,不敢伸出手,只能从冷漠的对话中汲取信息,杰森是稳定的,我能找到他,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中,可蝙蝠侠还是不知道——今天的他会因为流露情感受到惩罚吗?
今天会有什么被失去吗,他的儿子,他的家人,再一次,直至他孤身一人。
蝙蝠侠将红头罩重击到地面。
‘我得保护我的孩子’
他遏住杰森的喉咙将他拽起。
‘我不能让情感伤害他’
不停的捶打直至红头罩陷入昏迷。
蝙蝠侠单手拖拽他的对手,把他放进蝙蝠车,和对待其他罪犯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的关到阿卡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蝙蝠洞,注视展柜里的制服。
他想着他的儿子正安全的在阿卡姆,打开监控就能看到红头罩在起伏的胸膛,那是某个糟糕父亲的救赎,是维系他精神的稻草之一。
蝙蝠侠抑制住开始颤抖的四肢,感受着并发症带来的寒冷。
他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安心又满足。
他想着——
‘今天的我也保护了他’
----
感谢在2023-01-03 18:35:28~2023-01-04 11:0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胭脂蕾丝团肉球小分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