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什么合作?搞什么事业?”文恒还没反应过来。

  “我出手艺, 你出钱,咱们开个铺子,到时赚了钱对半分, 怎么样?”叶安年道。

  因为他发现,文恒虽然叫家里下人仿制了他的魔方,做工粗陋, 上色也差, 卡扣拼装也不对, 但用料却是好的, 是新砍伐的松木,并不是那种陈年糟木头。

  而且文家的铺子在镇上的口碑不错, 并不是那种奸商之流,相反, 文老爷在镇上还挺有威望的。

  他看上的倒不是文恒这个合作对象,而是其背后的文家。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叶安松这一出, 让文恒和柳卓彻底闹翻了,文恒这傻少爷一根筋,怕是恨毒了他。

  叶安年就是要拉拢文恒,叶安松不是看不得他在镇上摆摊做生意,那他还偏要把这生意做起来, 不光做起来, 还要做大做强,以后镇上到处都悬挂他铺子的招牌。

  文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他说完直接就一口答应了:“成啊, 反正小爷我是没有经商天分,除了出银子和下人, 是没别的能出的了。”

  “下人不需要,银子你能出多少?”叶安年试探道。

  文恒伸出一根手指来:“一百两够不够?”

  叶安年:……

  倒也不用这么多。

  “足够了,这几日我先合计一下,到时候去文府找你。”

  “好。”文恒一脸恍惚的答应,他吸了吸鼻子,十分悲伤的道,“那小爷我就先走了。”

  叶安年点点头,站起身来,给他让路。

  冯明煦在事情落定之后,跟叶安年打了个招呼就先回书院了,魏风和叶小梅正在收拾桌上刚刚叶安年写的那份名单。

  见两人谈完,江竹走到叶安年身边站定:“年年,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你何时也学会这种坑人的招儿了?”

  “这不是跟你在一起待久了。”叶安年挑眉,往旁边跨了一步,与江竹拉开距离,“多大人了,不许叠字。”

  江竹也跨一步贴过去:“年年。”

  叶安年:……

  他还来劲了。

  江竹见他一脸无语,也不逗他了:“你想开铺子,我们又不是没钱。为何非要跟这个夯货合作?”

  他们之前攒了十多两银子,虽然买牛车花去不少,但赚回来也容易,租个门脸小一点的铺子,甚至再雇个人都不是问题。

  “因为文家。”叶安年简短道。

  他这么一说,江竹便瞬间明白了。

  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两人并肩往拴在不远处的牛车那走,叶安年见他一声不吭,也察觉到些许不对。

  “你怎么了?”

  江竹一脸忧郁:“是我没本事。”

  叶安年:……

  所以这人又在自己脑补些什么。

  主动拉过江竹的手,叶安年拉着他,两人并排坐在板车上。

  “不是的。”他很认真的解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叶安松敢这么嚣张,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能中秀才,答应帮文恒也中考,定然是在安兴县有关系。”

  “院试一般是知县承办,我猜测肯定是县衙里的人。所以若是我们没有一点势力背景,怕是不好对付他。甜水镇上没有官管,而文家就是这甜水镇上最有威望的。”

  俗话说,有钱有势才好办事。他如今没法在短时间内赚来一大笔银钱,积累势力,便只好打了文家的主意。

  反正文恒已经和叶安松结了仇,文老爷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是也恨上了叶安松,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江竹安静的听他说完,忽而笑了起来。

  他擒住叶安年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而后凑近过去,在叶安年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叶安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你……你干什么?”

  被松开后,他立刻向后仰了仰身子。

  江竹怕叶安年摔下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不干什么。”

  “年年,我吃醋了,你没看出来吗?”

  叶安年冷清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微微张大了眼睛:“你……”

  “我们第一次去文府,文恒就对你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他不过是多看了我两眼,”叶安年道,“其实,我觉得他还是挺深情的,只是比较爱颜色。”

  不然的话,柳卓要和他断干净,他也不会哭的那么惨。

  “那若是换我呢?”江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问。

  “换你?”

  “若是有人看上了我呢?啊,就比如那个季芳芳,我要是打算和她一起合伙做生意呢?”

  叶安年立时皱起眉来。

  江竹伸出手指按按他的眉心:“所以,你可懂了吗?”

  叶安年自然是懂的,但季芳芳和文恒不一样啊,季芳芳一肚子坏水,文恒就是个傻少爷,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过,他也理解江竹的感受,若换了是他,肯定也不会高兴。

  “那,怎么办?”叶安年有些为难,除了文家,他一时还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了。

  “不怎么办。你们该合伙开铺子就去开。”江竹道。

  “那你……不吃醋了?”

  江竹伸手拈了一缕他垂在耳边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着:“吃醋。”

  “那你还让我和他合伙?”叶安年有些搞不懂他这逻辑。

  如水般细软的发丝在江竹指缝间一缕缕滑过,他低头轻轻吻上,说道:“我相信你。”

  叶安年的心跳忽而停了一拍,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江竹吻上他的发稍。

  抬起头来的时候,江竹那双深邃勾人的桃花眼分外明亮:“回家吧。”

  叶安年的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蓬勃有力,他微微卷翘的睫毛抖了抖,轻声答应:“嗯。”

  然而,牛车还没走起来,叶小梅拉着魏风一起过来了。

  两人其实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了,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就没有过来打扰。

  “年哥儿,这都晌午歪了,你俩不如去有客来吃点东西再回去吧。”叶小梅道。

  叶安年不知他刚刚和江竹在这边闲话时,有没有被叶小梅他们看见,但耳尖还红着。

  “不了二姐,”他道,“你们下午还要做活儿,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们这事也算是解决了,过去吃碗面吧,店里新出的臊子扯面。”叶小梅笑盈盈的,“我觉着味道还不错,来尝尝?”

  “我扯的面可劲道了,店里都卖爆了。”魏风在一旁憨憨的笑。

  “好。”叶安年也跟着笑了,“那我们就去尝尝姐夫的手艺。”

  既说定,四人就赶着牛车往有客来去。

  已经过了晌午饭点,有客来客人并不多。

  叶小梅给两人挑了一处角落靠窗的位置,光线很好,又清静。

  “你俩先坐会儿,喝杯茶,面一会儿就好。”说着,给两人倒茶。

  叶安年看出她有话要说,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二姐可是有什么事?”

  “嗯,还真有点事。”叶小梅左右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

  “其实,叶安松去安兴县考院试之前,来找过我。”

  这话让叶安年和江竹都愣了一下。

  “是为了何事?可是找你要钱的?”叶安年皱起了眉。

  在叶家时,叶安松是一向看不起他和叶小梅的,总是那种不屑嘲讽的眼神。

  他实在想不出叶安松找叶小梅除了钱,还能因为什么。

  叶小梅却摇了摇头:“他问我知不知道那魔方的解法。”

  “我说不知道,他还不相信,想要逼问我,被魏大哥给赶走了。”

  “他倒是会打主意。”江竹淡笑了一声,“以为你和安年关系好,这魔方的解法安年便一定会告诉你。”

  “我对这个又没有兴趣。”叶小梅无奈。

  “我就是想叮嘱你们,一定要多提防他一些。”

  “这次他能成功脱身,肯定会非常得意,到时候万一他还想对你们下手……”

  叶安年拍拍叶小梅的手背:“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他再算计了。”

  因为等到中高阶魔方开始在镇上卖的时候,他就打算把低阶的解法公布出去了。

  低阶魔方不管是他做的正版,还是文恒他们仿的盗版,在镇上都已经卖开了,如今大家几乎人手一个,等到后面中高阶的魔方售卖时,怎么也应该有人解出低阶版了。

  所以,那个时候将解法公布最合适不过。

  见叶安年应的爽快,叶小梅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主意的,遂放下心来,将之前收拾的那份名单给了叶安年。

  正这时,魏风也端着面来了,热气腾腾的三碗臊子扯面,香味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

  “面来喽,你们快趁热吃。”魏风招呼道。

  叶小梅看着自己面前这碗,拍了他一下:“你咋给我也做了一碗。”

  魏风挠了挠头:“我寻思,你这不是晌午也没吃呢。”

  “那你自己呢?你不饿啊?”叶小梅嗔了他一眼。

  “嗐,我不是一忙起来就给忘了嘛,我这就去做去。你们吃着,我都在有客来干了多少年了,还能饿着我。”

  说完,就拎着托盘走了。

  叶小梅看着魏风的背影,无奈摇头,对叶安年和江竹道:“他就是这样,一忙起来就啥也记不得了。”

  叶安年笑笑,看破不说破,知道两人感情很好,他便安心了。

  两人吃完了面从有客来出来,没法推脱的又被塞了只烧鸡,说是给家里两个孩子吃。

  如今叶小梅和魏风的日子过得滋润,不缺油水,两人都是红光满面的,叶安年便没有推脱这好意,下回他多给他们买些点心糕饼也就是了。

  不管亲人还是朋友,都是这样有来有往的感情才能长久。

  回到家时,天还亮着。

  福崽、丁秋和石头,三个孩子正坐在堂屋矮桌边吃饭。

  叶安年过去一看,竟是贴饼子,还炒了个白菜,一碟小咸菜。

  福崽见两人回来,嘴里啃着饼子,朝叶安年挥手:“哥哥,石头哥哥做的,可好吃了!”

  叶安年倒是没想到石头小小年纪竟然就会做饭了,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这么棒啊。”

  石头嘿嘿一笑,向他发出了邀请:“叶大哥尝尝呗,菜也是我炒的!”

  又看向江竹:“江大哥也来!”

  叶安年和江竹对视一眼,看了看有些焦了的炒白菜,同步摆手。

  “不了不了,我们在镇上吃过了。”

  “是啊,我们吃了饭回来的。”

  “哦,那好吧。”石头还挺遗憾的。

  他做饭真的不难吃的,就是卖相不大好看而已。

  不过,叶安年一掏出叶小梅给他们带的烧鸡,三个孩子便都兴奋起来了。

  他洗净了手,把烧鸡撕开放在盘子里给孩子们吃。

  突然,一道黑影从院里窜了进来,原来是闻着味回来的铜钱。

  只见它后腿一蹲,两条前腿撑得直直的,坐的端端正正,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冒光,十分规矩的坐在叶安年脚边。

  “好狗,等下给你鸡骨头吃。”叶安年道。

  结果铜钱“汪呜”一声,那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淌了叶安年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