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娇养病美人夫郎【完结】>第36章 万无一失

  江竹拿出一方帕子盖在了季芳芳的手腕上, 这才隔着帕子给她把了把脉。

  而季芳芳原本就期盼着借着把脉,两人能有一点肢体接触,结果落了个空, 脸色愈发有些苍白起来。

  “你这样,把脉能准么?”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竹收起帕子随手往地上一丢,朝她看过去:“季姑娘这是, 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是不是!”

  季芳芳赶紧摆手:“那你脉也把完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江竹:“最近天气炎热, 暑气正盛, 姑娘怕是中了暑热。我开一副消暑健脾的方子给你,吃两副就会好。”

  他说完, 就开始提笔开方子。

  季芳芳见他这一顿操作,眼看这“病”就看完了, 心里焦急。

  她昨日听闻江竹和叶安年在村里送喜帖,五天后就要成亲,心中不十分不是滋味, 酸溜溜的。

  在炕上躺了两天,今儿个好不容易生出一计。

  本打算借生病,叫她娘把江竹请回家里去,把她好不容易从好姐妹那里得来的药下到茶水里。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 恐怕这几天后的亲事, 就是她的了。

  江竹写完了方子,叠好了递到季芳芳面前:“季姑娘拿好,这方子你在我这抓药, 或是去镇上抓药都可。诊金五十文,抓药的话, 两副药一共一百二十文。”

  他说完,就面带微笑的看着季芳芳和田花婶子,那意思很明显,病我看完了,你俩付了钱就可以滚了。

  田花婶子是不知道季芳芳打的什么主意,只知道这死丫头中个署就要花自己一百多文进去。

  气得抬手往她头上打了一巴掌:“你这死妮子!”

  “中署在家躺躺也就好了!作什么孽来看病抓药浪费老娘的银子!”

  “哎呦!娘!”

  季芳芳捂着头,又羞又气。

  这可是当着叶安年那小贱人的面呢,她娘咋能这么下手打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我是真的难受。”季芳芳吸吸鼻子,那眼圈说红就红了。

  她看向江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江郎中,我就只是中署么?”

  江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耐着性子问她:“那你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嗯……”季芳芳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我这心里头还躁得慌,胸口憋闷的难受,有时候还喘不上气来。你看……”

  她一手捏着帕子,一手就去扯自己衣裳前襟,那样子若是田花婶子和叶安年不在,怕是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叶安年原本目不斜视的在刻木老鼠,结果被她这一通搞的,手上一抖,差点就把老鼠尾巴给刻断了。

  赤果果的勾引啊这是,这姑娘真是太敢了,她娘可就在边上呢。

  江竹更是惨,被她套搞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季姑娘,”他坐直了身子,往后靠了靠,尽量与季芳芳拉开距离,“你这病,恐怕不好治。”

  他也不管旁边的田花婶子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直言道:“需得用金银花、连翘、蒲公英、穿心莲和夏枯草放在一起熬煮服下。”

  这几味药都有清热泻火的功效,叶安年跟着江竹这些日子,多少知道一些。

  他手上捏着木雕,努力维持面上平静的表情。

  而江竹继续道:“当然,看你这病的厉害,光喝药恐怕还不行。”

  季芳芳是不懂这些草药的药性,还一脸期待的问:“那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一个男人做药引子。”江竹勾了勾嘴角,看向田花婶子,“婶子,我看您还是赶紧带季姑娘回去,趁早找个男人嫁了的好。”

  田花婶子从刚才起脸上就已经挂不住了,现下听他这么说,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

  她一把扯着季芳芳的胳膊,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逃也似的出了院门。

  江竹看着两人匆忙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婶子,诊金别忘了!”

  出了院子的田花婶子拉着季芳芳跑的更快了。

  两个搞事的走了,小药庐里又恢复了平静。

  叶安年松了口气,感叹道:“这俩人可真是太能作妖了。”

  “是啊,”江竹赞同,“你见没见季芳芳刚才那样子。若是先前我跟田花婶子去出诊了,还不知这丫头要搞什么事呢。”

  虽说他不屑这些小打小闹的手段,但却也厌恶和这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叶安年点点头:“往后还是谨慎一些好。”

  说完,又低头继续给木老鼠抛光。

  江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就……没有点什么想法?”

  叶安年闻言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什么想法?”

  “就……就是,”江竹斟酌着用词,“不怕季芳芳真的得逞?”

  叶安年呆住,然后“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那双清冷的眼睛好看的弯着,漆黑的眼瞳里闪着光,江竹竟有一瞬间的晃神。

  “你要是真能被她得逞,”叶安年勾了勾嘴角,“那我笑你一辈子。”

  江竹:……

  他扶了扶额,也跟着笑了。

  自己当真是糊涂了,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这边两人气氛轻松,而另一边,田花婶子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她现在一张老脸又红又烫,臊的不行,一巴掌扇在季芳芳脸上。

  “死妮子!我看你这张脸皮是不想要了!”

  “你个没出嫁的大姑娘,你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这要是让你爹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娘,你说什么呢!”季芳芳捂着脸,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胸口闷,喘不上气来,正经看病怎么了?!”

  “你还敢说!”

  田花婶子气的去拧她耳朵:“你那是看病吗?我要是今儿个不在这你都要扑他身上去了!”

  “我就说你这两天怎么都病怏怏的闹着这也不吃那也不喝的,还真当你是病了!感情真像那江郎中说的,是想男人了!”

  “我告诉你,江竹你是别想了,我已经托张婶子给你找了孙婆子做媒,有那不错的汉子你就趁早嫁了省心!”

  “我不!”?

  季芳芳绞着帕子直跺脚,喊完这句扭头就往家跑了,也不等田花婶子。

  田花婶子气的腿抖,却也没法子,叹了口气扶着腿慢慢往家走。

  ……

  下午倒是没人再来打扰,叶安年就猫在药庐里继续做他的木雕,江竹则在一旁整理药架。

  福崽有了竹蜻蜓玩的不亦乐乎,他虽然行动不便,但是有铜钱在,每次把竹蜻蜓飞出去,铜钱都能第一时间去追,追到就叼在嘴里,拿回来给福崽。

  这种巡回游戏,小孩和小狗很快就玩上了瘾,飞的又高又远的竹蜻蜓可比轨迹单一的布球好玩多了。

  不过没玩一会儿,福崽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哥哥!”

  “竹蜻蜓飞到树上了!”

  叶安年听到喊声,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出去,就见院门口的大槐树上,正挂着他做的竹蜻蜓。

  叶安年:……

  这个高度,他似乎够不着呢。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江竹也走了出来。

  叶安年给他指了指挂在树杈高处的竹蜻蜓:“好像有点高。”

  江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我去拿竹竿试试。”

  之前他摘蝉蜕入药的时候,用长竹竿做过粘网,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很快去堂屋拿了竹竿出来,轻轻一捅,那挂在树上的竹蜻蜓就掉了下来。

  叶安年捡起来拿给福崽,叮嘱道:“这回可别飞那么高了,再高些可就够不到了。”

  “知道了。”福崽点点头,“谢谢哥哥,谢谢江大夫!”

  江竹摸了摸他的头,就回去药庐继续忙。

  叶安年余光却瞥见了坐在一旁的丁秋,正坐在石桌边,身子坐的笔直,手里拿着树枝,一边背《神农本草经》,一边用手在桌子上比划着,那身影看上去有些寂寞。

  他做的木陀螺和竹蜻蜓就安静的放在旁边,丁秋背书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用左手去摸,一看就是十分喜爱的模样。

  叶安年皱了皱眉,看着福崽玩竹蜻蜓玩的那么高兴,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木陀螺和竹蜻蜓这样的玩具并不适合丁秋。

  至少在丁秋的眼睛没好之前,是玩不了的。

  之前他总想着福崽、丁秋和石头,三个孩子不能厚此薄彼,福崽和石头有的玩具,丁秋也要有。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适合丁秋的玩具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他决定十二生肖的木雕先停一停,先给丁秋做一个鲁班锁。

  丁秋这孩子聪明,即便眼睛看不见,摸索摸索应该也能解开。

  说干就干,正好子鼠已经雕完,他拿出一块新的木料,开始着手做起鲁班锁来。

  江竹已经忙完了手上的事,拿着叶安年上午才雕好的胖鸭子把玩。

  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够,一会儿摸摸圆滚滚的鸭头,有会儿又摸摸鸭子身上勾着花纹的翅膀,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琢磨要不要找根红绳,系在鸭脖子上挂起来。

  正想着,就听叶安年道:“照你这样盘下去,过不了几日,这鸭子恐怕就要包浆了。”

  “你要是喜欢盘东西,改天找两个长得标致的核桃,我帮你把棱角磨一磨。”

  江竹:……

  ……

  转眼到了成亲前一日。

  江竹一早就去镇上取之前定做的喜服,叶安年带着福崽和丁秋在家,张贴喜字,挂红绸子,准备一些待客用的喜糖瓜子。

  他不回叶家,也就不用接亲,两人提前商量好了,就在院里搭喜堂,赵里正主持。

  叶成河要来就来,不来就直接拜天地,还省事了,反正江竹这边也没有父母。

  起先叶成河得知叶安年出嫁都不从家里走,气得就要上门理论,但江竹主动找了他一次,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竟然就同意了。

  叶老头子和吴香莲要闹,还被叶成河给凶了回去。

  他现在可是叶家的摇钱树,在镇上做的那个生意,一个月就能赚十两银子,如今老叶家全家都捧着他。

  早上送江竹出了门,叶安年就用江竹的小泥炉熬了点浆糊,把昨晚两人连夜剪出来的喜字,在东西屋、堂屋的门窗上都贴满了。

  红绸子江竹扎了两朵大红花,叶安年就给挂在院子的竹篱笆门两边。

  剩下的绸布,在篱笆围墙和药庐上都做了些装饰。

  他正在挂篱笆墙上的红绸,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拱了拱,低头一看铜钱正摇着尾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小东西十分有灵性,似乎是知道家里喜事将近,早上叶安年里里外外装饰的时候,它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跑。

  “我要成亲了,”叶安年蹲下来摸了摸铜钱的头,跟它说话,“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成亲么?”

  铜钱当然不知道,但叶安年跟它说话,它就很高兴,“汪汪”地叫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叶安年见它傻乎乎的样子,扬了扬嘴角,继续说道:“成亲了,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当然你也是家里的一员,咱们都是一家人。”

  “汪!”

  “呜~汪汪!”

  铜钱也不知听懂没有,欢快的摇着尾巴蹭他的脚,用头去顶他的手求摸摸。

  叶安年揉着它软乎乎的毛,想了想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让你也沾沾喜气吧。”

  他说着站起身,从篱笆上取下一段红绸轻轻系在铜钱的脖子上,绑了个蝴蝶结。

  铜钱晃晃脑袋,蝴蝶结的带子就跟着飘,小东西一下子兴奋了,撒开四条腿在院子里狂奔,追着绸带玩儿。

  结果被坐在圆桌边的福崽看到,小团子眼巴巴儿朝叶安年道:“哥哥,你给铜钱戴花了,我也想要!”

  “好啊。”

  叶安年从篱笆墙上又拆下来两条红绸带道:“你和丁秋都有份,明天一早扎在头发上。”

  “哦哦!我、秋哥哥还有铜钱,都有红花戴啦!”

  小团子挥着小手,开心极了。

  叶安年摸摸他的头,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而远在甜水镇的江竹,一下吴川的牛车就直奔成衣铺子,取了定做好的喜服,查看没有瑕疵和破损之后,让铺子老板给包好,拎着出了门。

  拿了喜服,他又去了炮竹铺,买了两挂小鞭炮。

  东西都买全,最后又去铁匠铺拿了上次帮叶安年定做好的刻刀,对着叶安年画的图纸看过没问题后,向老板道了谢,便收了起来。

  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他没急着回去,而是绕去了镇上唯一的那家当铺,周家当铺。

  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当铺对面的树下遥遥朝里面望了望。

  当铺里,叶成河穿的一身人模狗样的,正跟柜台后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聊得火热,两人卿卿我我的,全然不顾街上往来的行人。

  江竹看了一会儿就提步离开,他走出一段路,拐进了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查看四下无人,对着空中打了个口哨。

  不多时,一个穿着墨色劲装的少年从房顶上悄无声息的跃了下来。

  子末朝江竹行了个礼道:“主子。”

  江竹摆摆手,免了他的礼。

  子末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他手上拎着的东西瞧:“主子,你……你真要成亲了啊!”

  见他眼睛瞪他溜圆的样子,江竹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笑道:“不然呢?我还能骗你不成?”

  “可……”子末的表情一言难尽,“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跟谁啊?”

  少年摸摸鼻子,实在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什么时候山野村妇也能入得了主子的眼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江竹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说起正事,子末瞬间端正了态度。

  “叶成河勾搭的那个女人叫周蓉,是周记当铺老板周在乾的女儿。今年二十八了,之前招赘过一个外乡男人,后来那个男人病死了,就一直单着,两人没有孩子。”

  “嗯,”江竹点点头,“待会你寻个机会,把叶成河和这个周蓉一起套上麻袋绑起来,随便丢哪个犄角旮旯,明天天黑在放人。”

  “是。”子末道。

  接下任务,这小子的好奇心更旺盛了,追着江竹问:“主子主子,这俩人怎么得罪你了?”

  “就只绑起来吗?不用打一顿,或者灭口什么的?”

  “主子,你到底娶的是什么人啊?我……我跟子妤姐能不能见见啊?”

  江竹被他烦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笑眯眯看了他一眼:“再聒噪,你就回京都吧,换子妤来。”

  “我闭嘴!”少年赶紧捂住嘴,瞬间收了声。

  “那就快去,我也该回去了。”江竹说完,便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巷子。

  他先前劝动叶成河答应叶安年出嫁不从叶家走的理由,就是当天会有不少油水可捞。

  而且他两人成婚肯定要拜天地拜父母的,叶成河如今单身一人,他明里暗里撺掇叶成河若是寻到了可携手之人,不妨在当天带来,提前让大家都见见。

  应该就是这话,让叶成河心动了。

  不过嘛,江竹一双桃花眼眯起。

  劝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只要让两人都来不了,那这场婚事就没有碍眼的人了。

  成亲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想叶安年不高兴,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而在江竹离开后,子末一直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敢放下手。

  少年一脸忧愁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主子怕是被山里的野狐狸精给勾了魂儿了吧。”

  这一趟江竹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晌午才过就到家了。

  叶安年出来接他,见他手上拎着的东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怎么还买了炮竹来?”

  “添添喜气。”江竹朝他笑笑,“咱们就成这一次亲。”

  “好吧。”叶安年无奈。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在院里玩的福崽和丁秋齐齐跟江竹打招呼,江竹回了话,就拉着叶安年进了东屋。

  “喜服取回来了,换上看看?”

  叶安年接过他手上用红布包着的包袱,沉甸甸的压手,一打开,还是用木盒装的,直觉就不便宜。

  但买都买了,他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套男式的喜服。

  他把上面的那套拿起来,就见上面金线勾边,领口衣摆都绣着并蒂莲、袖口上缀着芝麻大小的珠子做点缀,绣工精致,样式也是最新款。

  拿在手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可还看得上眼?”江竹问道。

  叶安年点点头:“挺好的。”

  “不好也没办法,这已经是镇上最新款,做工最精细的样式了。”江竹笑。

  “试试看?”

  叶安年摸着细软的衣服料子,脸上莫名又热起来。

  瞥见江竹期待的眼神,还是应下了。

  江竹转身出去,留他自己换衣服。

  片刻后,东屋门发出一声轻响,叶安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他此时长发半束半散,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大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光可照人,就连眼尾那颗淡红色的孕痣都显得鲜艳了几分。

  江竹站在外面堂屋,只觉得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都忽然亮了起来。

  “好看。”他夸道,“果然红色最衬人。”

  其实以叶安年这样的长相,怕是套麻袋都好看。

  “那就好。”叶安年抿唇,轻声道,“对得起你花的银子就行。”

  “给你花银子怎么都值。”江竹说着,上前帮他整理衣襟,“明早我帮你束发。”

  叶安年生的好看,也用不着上妆,脸上扑些粉润润颜色便好。

  “嗯。”叶安年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要转身进屋,把衣服换下来。

  却听见身后福崽的惊呼:“哥哥别脱,给我看看!”

  叶安年无奈,只好转身回来。

  见福崽金鸡独立,一只脚站着,他就想上前去把福崽抱起来,却不想福崽被丁秋扶着,一个劲儿往他身后躲。

  “不要抱,”福崽噘着小嘴,“哥哥这么漂亮,会把衣服弄脏的。”

  “不会。”叶安年走上前去,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来,“可以摸摸。”

  福崽顿时好奇的伸出小手,去摸叶安年喜服上绣的花样,惊叹道:“好漂亮!”

  “线也亮亮的,还有小珍珠!”

  “哥哥,比你之前那件喜服好看好多好多好多!”

  叶安年捏捏他的小脸:“那是自然的。”

  丁秋眼睛看不到,但小孩子好奇心是在的,得了叶安年的允许后也小心翼翼的去摸他的衣袖。

  只觉得手上是柔软的触感,有绣花的地方针脚密密的,他用手指轻轻勾勒着花纹的形状,说道:“这好像……是吉祥如意纹。”

  “对。”叶安年捉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袖口上描画,“你的感知很敏锐。”

  丁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失去视觉之后,慢慢的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了。”

  “眼睛会治好的。”叶安年安慰他,“等以后你的眼睛好了,便什么都能看见了。”

  “那我再加把劲儿。”江竹在一边道,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现在,你们俩都回西屋玩去,等下吃了晌饭,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下午来帮忙的人就都到了,摆桌的摆桌,架锅的架锅,忙的热火朝天。

  叶安年怕人多碰了两个孩子,下午就把福崽、丁秋和铜钱一起关在西屋玩了。

  家里一下子来了好多人,直忙到天擦黑了才陆陆续续离开。

  因着明天还要早起,夕食就做的比较简单,江竹做了手擀面,炸了鸡蛋酱,切了黄瓜丝拌着一起吃。

  今天吃饭早,两人收拾完碗筷桌凳天还亮着,江竹给叶安年做完针灸,喝了药,又安顿好两个小的,两人早早就上了炕,毕竟明日要早起。

  结果两人躺进各自的被窝里,却都睡不着了。

  叶安年盯着头顶上黑漆漆的屋顶,眼睛忽闪忽闪,怎么都睡不着。

  成亲这种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跟男人。

  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想一想都会觉得荒唐,可是眼下,他竟然也能平静的接受了。

  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唔,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压下这个念头。

  睡觉睡觉,期待什么呢?协议结婚而已,又不是真过一辈子。

  这么想,他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竹。

  身后却突然传来江竹的声音:“睡不着?”

  叶安年本不想理他,但装睡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嗯”了声。

  “那就说说话。”江竹道。

  “你的耳朵再过两三日,就可以不用再针灸了。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是比之前清明了不少,”叶安年回答,“一些微小的声音也能听见了。”

  “那就好。不过你的咳疾现下虽然不再犯了,但是你体虚,身体底子也不好,若是着个凉,吹个风,还是会勾起来。”

  “我会注意的。”叶安年声音轻轻的,“这段日子,让你费心了。”

  肩上突然一沉,紧接着是一阵温热,江竹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安年不知怎么,呼吸一窒,心跳控制不住的快了起来。

  但江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帮他掩了掩被角。

  “你对这个家也很上心。”江竹道,“安年,明日成了亲,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一家人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你也对我也可以更放松,更任性一些。”

  叶安年感觉他呼出气息很热,轻轻吹在他耳畔颈间,痒酥酥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他从脸颊到脖子,甚至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好在屋里没有点烛火,光线很暗,江竹应该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心跳的很乱,叶安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他动了动唇,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竟是不知该回些什么。

  好在江竹没有一直等他的回应,帮他掩好被角,就起身回了自己那边。

  片刻后,叶安年听见一片黑暗之中,江竹轻声道:“睡吧,明早可不许赖床。”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事的缘故,这一晚他的很轻,五更天的时候听见江竹起床的声音,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要跟着起身,被江竹按了回去:“再睡会儿,还早。”

  虽是夏季,但月牙村近山,清晨还是挺凉的。

  “睡不着了。”叶安年道。

  他这么说,江竹便没再勉强他,只叫他多披件衣裳。

  西屋两个孩子还在睡着,江竹点了灶火,在锅里煮了米粥、鸡蛋和玉米,早上就简单吃一点。

  然后他拉着叶安年在椅子上坐下,开始帮他束发。

  其实他之前也是不会这些的,奈何后来捡了丁秋,慢慢的也就会了。

  照顾人的事,他大部分都是从丁秋身上练出来的。

  木梳自发顶顺滑的梳下,江竹一下下帮叶安年把长发梳开梳顺,然后在头顶挽成发冠。

  又拿出上次去甜水镇买的那两支碧玉的簪子,一支是青竹的样式,另一支是如意的花样。

  他把青竹样式的玉簪插进叶安年的发冠上,然后把那支如意纹的簪在自己头上。

  叶安年起先安静的坐着,在感觉到头上被戴了东西之后,抬手摸了一下。

  “怎么还有簪子?”

  江竹取下放在角柜上的铜镜递给叶安年:“之前去镇上时看到的,觉得你戴着好看,就买了。”

  叶安年借着手边昏黄的烛光,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面如冠玉,明眸皓齿,嘴唇紧抿着,有些清冷的模样。

  他微微低头,看到了簪在发冠上的那支玉簪,碧绿剔透,衬得他脸上愈发添了些光彩。

  确实很好看,但估计也不便宜。

  江竹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也从铜镜中看着他:“快换衣裳吧,等下赵里正他们该来了。”

  “好。”叶安年应道。

  江竹说完,便出去堂屋把锅里热着的吃食端出来,又去西屋叫两个孩子起床。

  福崽和丁秋也已经醒了,两人甚至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一点都不用人操心。

  洗漱完后,四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外头的篱笆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竹叫叶安年去西屋和两个孩子一起待着,他起身去开门。

  叶安年就趁着这个时候给福崽和丁秋梳头挽发髻,特意用红绸带扎了花。

  铜钱脖子上的蝴蝶结也重新绑了一下,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整只狗子都精神了不少。

  院里,江竹开了门,赵乐领着石头站在外面,手上拎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篮子。

  见了江竹,赵乐道:“江郎中,我跟石头先来帮忙,我爹他们随后就到。”

  “年哥儿和丁秋、福崽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