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与白衣对峙了片刻, 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他们时间不多,何况也确实无法分开。
那扶光君怕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当时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庭院里的秋千轻轻晃着, 安九缩在上面,随着秋千一起摇晃, 他睡得很沉,识海里闯入的两人一场争执, 根本不可能让他苏醒。
然后……
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男人, 同时开了口。
白衣说, “你倒是开始啊。”
红衣说,“你就不能回避一下?”
“那一晚你不也也没回避?”白衣挑眉,那张冰冷的美人面容上,瞬间出现一种乖戾的气息。
两人不曾讨论过这事, 但在东岐之巅清晖阁那一晚,确实是……如今留在识海里的那个微生岚, 先开始的。
他总是比另一个自己疯狂、强势一些。
一开始,其实是白衣的微生岚压制不住发|情期了, 正要如往常那般, 找个僻静的地方,强压下去,后来撞见安九, 嗅到他身上催|情香的味道, 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刹不住脚。
那时候红衣微生岚一边隐忍旁观,一边不停嘲讽他‘少年道行’毁于一旦。
重来不惯着他的白衣,等到自己灵台恢复些许清明后, 便一脚把红衣踹了出去,自己回到识海, 封闭了感官。
他俩本是一人,识海也共感,如果不是他先恢复理智,那一夜的安九根本受不住两只没有神智,且憋了千年发|情期的大妖。
好在事态没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他们都是心智卓绝的高阶修士,一次之后便能恢复理智。
当时白衣虽然觉得,安九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做了不认账的主。
两人一致决定,等被折腾那个凡人醒来后,再主动承担责任,与他结为道侣。
只是后面微生岚修为又暴涨一节,便被无妄峰强行召回镇压了。
妖契自然也是匆忙离开时,红衣结下的,他本是觉得,留下这个妖契,是向凡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能震慑一下其他人。
只是没想到,安九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和一个妖族滚了床单,根本没有意识到妖契的存在。
妖契得不到另一方的承认,也是无法完全发挥作用的,而且还能随时被安九意念抹去。
而微生岚那边,红衣这厮脸皮极厚,出去一次后,还惦记上那个凡人了,总是叫嚣着要去寻人。
后来见到了安九,见他虽然没有接受妖契完整结契,却也没直接抹除它,心里忐忑了一段时间,也不敢主动问起,就这么拖延逃避着,也将之抛在了脑后。
事情的具体经过,便是这个样子,要是白衣微生岚不提,红衣可能都不会再去认真回忆。
但他一提,红衣微生岚脸就变得更臭了……
这种自己吃自己醋的感觉,实在有些微妙。
“不回避就不回避吧,但你不能加入。”红衣微生岚咬牙切齿的试图继续挣扎。
“看心情。”白衣冷着脸道。
这种事,他们二人之间永远不可能达成和谐共识,除非哪一天,其中一个谁自愿放弃意识,从这具身体里消散。
红衣微生岚走到安九身边蹲下,朝他伸出手去……
灵识的交流并不会太具象化,一道红色流光缠绕到安九身体上,他的识海形象虚幻了片刻,随后又凝聚。
见他不曾抗拒,微生岚的胆子便又大了一些。
红色的灵识如一道灵敏的精神触手,从安九的衣襟钻了进去,不知是触碰到了哪儿,沉睡的安九轻轻残了一下,识海空间宛如飓风过境,一大片的海水从头顶倒灌,眼前的阳光小院儿,瞬间被海水淹没,具体的人和事物,都失去了踪影,世界只剩一片被海水密封的静谧。
安九识海的变化,正是他内心的映衬——情|欲于他来说,就像这铺天盖地的海水,挣不脱,也许,也不想挣脱。
而沉溺于海的窒息感,也是一种会令人感到刺激的快乐。
白色那道原本高高在上,作壁上观的意识体,最终还是融入深海里,与红色那道意识体一起,在这边海域里,翻搅风浪。
安九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扔到了岸上,任人宰割的鱼,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水声,他浑身用力绷紧,只为缓和那折磨人的痉挛抽搐。
“醒了吗?”
“可以了,唔……带他的意识去找镜子。”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性感又魅惑的色|气。
安九费力的撑起沉重的眼皮,却见眼前是一片绚丽的光晕……感官刺激太过头,造成的短暂视线不清。
奇怪的触碰和感觉,又一次将他拉入缱绻缠绵的漩涡里。
安九轻哼一声,不再执着于要去看清。
……
孟扶光只观察了体内溯世镜的变化,等他发现溯世镜已经是启动状态时,便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孟扶光闭上眼,将自己的残魂,从安九身体里抽离出来。
依然是一缕青雾的模样——这是他当年献祭自己时,故意留下的一抹残魂,他知道,奚青渡会找到这抹残魂,并护养千年。
正如微生岚所想那般,奚青渡的行为,也在他的算计当中。
而他留下这么残魂,也是为了这一刻,来到未来,开启这个改变过去的契机。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他便也没有更多留念。
青色的人影越来越暗淡,而在此时,安九的身体里又飘出一缕青烟,青烟缠绕在孟扶光的残魂身上,似乎想要弥补他快要消散的部分。
是奚青渡当初留给安九的那缕龙息。
孟扶光看着自己又稍微凝实了一些的魂体,不由失笑摇头,“这群臭小子,怎么都爱往小九身上留点儿属于自己的印记。”
说完,他伸出食指,像缠住一根麻线头一般,随即轻晃指头,那青烟一缕缕缠绕在他指尖,直至将它从安九的身体里彻底完全的拔了出来。
奚青渡好歹是他带过的学生,学生闯的祸的话,还是有义务帮他收拾一下残局的。
“好啦,这次真的,说再见了。”孟扶光彻底消失前,一直温柔的看着安九。
安九,与其说是他的转世,倒不如说,是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一个传承者,一个后辈。
他从来不觉得,安九是自己的附属体,他从第一眼见到安九时,就已经知道,安九不是孟扶光,安九就是安九,他是全新的生命,是独立的个体。
是……他所爱之人。
青色的雾影彻底消失于天地,属于孟扶光的人生,已经再无遗憾。
云麓府千里之外的一处洞天福地。
刚稍微稳定了一些自己伤势的奚青渡,却猛地一边脸色,恢复一些气势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
他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到原因后,他便急忙掐了个法诀,追溯自己放出去那道护体龙息,可惜却已经寻不到踪迹。
“怎会如此?”奚青渡心头大惊,又急忙感应被自己用龙息蕴养了千年的那抹残魂。
……也失去了踪迹。
那灵魂碎片,消散了……
可是就算和安九的身体融合不了,也不该会消散啊?
为什么会消散?还连带的吞噬了他的龙息?
奚青渡并非愚笨之人,他将两者情况结合,再往细微处深想一番,很快便猜出了大致的结果——他那事事运筹帷幄的老师做的!
想通的一瞬间,奚青渡目眦欲裂,他双目同红,神情癫狂,面上时而似笑非笑,时而悲恸大哭。
“扶光……孟扶光……”他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奚青渡捂着脸,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大喊起来,“你对我如此心狠!你真狠!”
明明知道,这一千年来,他的执念只是要再见他一面……可是孟扶光,他便是最后一面,也不肯与他相见……
而另一边,散落的镜子碎片,皆是已经找到了它们命定的宿主——
安云歌要操办安世荣和李培兰的后事,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没来得及回,镜子碎片落到他身上时,他还以为只是纸钱燃烧后,溅起来的,带着火星的纸灰。
雪念是追着安云歌,才来到云麓府的,他对这里不熟悉,只能跟紧安云歌,见他为双亲操办后事,忙得脚不沾地,便随便找了一处客栈,作为暂时落脚之处。镜子碎片找到他时,他正闭目打坐,碎片无声无息落在他身上,融进他身体里,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
司玄夜和韩柊倒是知道自己身体里融合了什么,但他们自视体内,却什么也找不到,便也只好,暂时将这事儿放一放。
林静渊上半夜从安九的房间离开后,夜行千里,回到了那个成为他心魔的地方,又从芥子空间里拿出珍藏多年的酒酿,喝的半醉半醒时,被一片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碎片撞进了胸膛。
他低头寻找了片刻,没发现异常,便当自己喝多了眼花,也没再多想。
六个人,谁也没意识到,时光的马车正势不可挡的冲撞向他们,谁也没有防备的,便被车轮卷进了历史的洪流中。
……
安九从意识体被纠缠厮磨的困顿里猛地睁开眼,身体并没有感觉不适,就是神识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先前那些好像是在水中沉浮,又像是云中飘摇的荒唐快感褪去,安九才逐渐回过味儿来……比起身体上的结合,那种更强烈的感觉,应该来自神识双修。
那自己现在,还在识海里吗?他四下打量,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满目纯白的地方。
但下一刻,他便见那白色褪去,自己站在了一条奇怪的街道上,身边来来往往,全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那些路人也很奇怪,他们像是被水汽浸湿的水墨画般,看不清具体无关,身体的轮廓也像是笔触湿水,线条毛了边儿似的,模模糊糊的,没个实在感。
色彩上也显得寡淡,所有人都像褪色的旧人像,诡异又苍白。
而且,他们真的走得很快,就那么沉默无声的,快速与他擦肩而过。
安九走了几步,就不敢再动了,他像一颗激流中的顽石,任凭身边的水流,快速冲刷而过,他自巍然不动,只看向那逆流前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安九眼里出现一抹浓墨重彩的颜色——一袭青衣的男子,撑着伞朝他走来。
他虽然也与其他人一样,也是‘顺流而下’的,但他的速度,明显比周围人都慢上许多。
他显得与周围的一切那般格格不入,倒是感觉和安九一样。
安九瞬间感觉,好像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等到了一个同类一般。
安九待在原地,静静等着那青衣人走近,他想过,青衣人或许会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或者青衣人也会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或许会转头与自己相视一笑,也或许会直接忽略他的存在。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清人进直直冲他而来,直到到了安九面前,他才微微抬起伞面,露出那张之前一直被纸伞遮挡的脸……
那人拥有一张与安九八分相似的面容,却俊美得不似真人。
安九惊讶得微微长大了嘴,明明感觉已经有什么话到了嘴,却又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人朝他勾了勾唇,安九只觉得一瞬间,周围的所有人和物全都是已经彻底晕了墨的水墨画……天地间,好像只剩眼前这人勾魂夺魄的笑颜,迷得安九根本移不开眼。
这还是安九遇到过的,唯二让他,看一眼都觉得目眩神迷的人,在这等颜值的人面前,安九一向没什么自制力。
眼前的青衣青年朝安九笑完,趁他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伸手拽了一下安九的胳膊,将人拽进怀里,两人立马朝着同一个方向倒去。
……真的天旋地转了!
安九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变成了天,他倒悬着站在天空下,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你是谁?
安九张了张嘴,无声询问眼前还拉着他的人。
青衣人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挡在那漂亮的唇珠前,他说:嘘,跟我来。
安九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只知道,他内心是愿意跟的,没什么抗拒的情绪……这么好看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在这之后,安九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好像是躺在地上,眼前是不停旋转的蓝天,蓝天一直是那片蓝天,周围其他事物,却在疯狂倒转。
……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只有头顶的天空。
等到安九感觉没那么晕乎了,他从地上坐起来,才发现周围没有那个青衣青年。
“这里是哪里?”安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四下看了看,感觉自己在一处荒郊野外。
好在这里还不算太荒,他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便找到一条被修缮得宽阔干净的石板路。
安九又顺着石板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见到了醒来后遇到的第一波人——几个特征明显的妖族。
妖族是这样的,毕竟和人族的审美有所诧异,他们就算有完全化形的能力,但他们总要保留自己本体的一部分特征,那特征多半是他们觉得很好看的地方,让人一看便知道他们并非同类。
当首的男人头上顶着一对十分威武锋利的龙角,脖子上也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龙鳞,这人一看便是龙族。
他旁边几人有人两手是对钳子,有人脚是几对触手,一看便是水族的妖物。
但安九最关注的,是龙族男子身边的一个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青发青眸,头顶也是两只小巧的龙角,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几乎和奚青渡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奚青渡的私生子?安九心里好奇,便一直盯着那少年看。
少年感受到安九的视线,十分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丑八怪!”
“无礼!怎能于侍者这么说话!快与侍者道歉!”
安九还没反应过来,那龙族男子便一巴掌拍在青发少年的脑袋上。
安九这才晕乎乎的指了指自己,“‘丑八怪’是说我?”
他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审美自然是颇高的。
而安九虽然对自己的长相不太敏感,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外貌优势上,是比普通人高出许多的。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自身长相,还蛮稀奇的……
龙族男子听安九这样说,又急忙扯了那少年一把,把少年拖到安九面前后,自己率先向安九表示出了歉意,“侍者勿怪,我这儿子道行不够,看侍者时就瞧不清脸。”
安九心道,还有这种说法,表面却问,“那你道行够吗?”
他想知道,这人又该怎么评价自己的长相。
龙族男子瞬间有些尴尬,他嗫嚅几声,最后羞赧的摇了摇头,“在下,在下也瞧不清。”
安九无语了一会儿,觉得这群人可能是在耍他。
一个已经能化形的龙族大妖,那龙角一看便是至少千年修为,这样一个妖修,跟他一个被封了修为的练气修士说他‘道行不够’?
要不然就是这群人有病,说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话。
安九想着,便不打算跟他们在这里耽搁功夫了,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
那龙族男子见状,却有些急了,“侍者莫走,侍者收下我家青渡吧!”
安九本想说,‘我才不是什么侍者,你们认错人了’,可在听到后半句话后,他便瞬间忘了之前要否定的身份,诧异又错愕的开口问道,“青渡?你是说……奚青渡?”
“正是小儿。”龙族男子指了指旁边那一脸桀骜不驯的少年,那少年也顺势‘哼’了一声。
安九站在原地,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五雷轰顶。
无数的信息,在这瞬间,高速冲刷着安九的大脑,强迫他快速接受和理解当下的情况。
最后,安九摒除了其他的念头,只抓住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颤颤巍巍问出了声,“奚青渡……今年多大了?”
龙族男子一脸严肃,“我儿今年十四岁,未及弱冠,符合孟先生的招生条件。先前对侍者无礼,实在多有得罪,还望侍者海涵,不计前嫌,送我儿上山拜见孟先生。”
安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重生不够,他还重生过头了!
龙族男子还在一本正经的说着,奚青渡却在一旁疯狂扯他爹的后衣摆,“我不要拜师,我有师父了,不需要什么‘老师’,他区区一个练气期散修,有什么资格做我老师?”
龙族男子反手就给了小奚青渡一个嘴巴子,看得安九的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但是你别说,看着奚青渡被他老爹揍,安九心里有些暗爽……老在奚青渡手里吃亏,安九也不是大度到一点儿不记仇的,他就高兴看他吃了瘪还没法反抗的样子。
龙族男子,扇完儿子,却还是细心多解释了一句,“你懂个蛋的!圣人降世,生而知之;孟先生却是生而全知!你懂这是什么概念不?你想想看,什么样的地位,生而全知?”
说完,那男子还指了指天,就差直白的说出来了。
奚青渡还是不服气,“可他才练气期,我一尾巴就能拍死他!”
“你个臭小子!”龙族男子又追着奚青渡打,直到打得他不再继续抬杠为止。
安九看得挺开心的。
然后揍完儿子的龙族男子,便又领着他的逆子来到了安九面前,请求他带他们去拜见‘孟先生’。
可是安九根本不认识什么‘孟先生’啊!
安九正准备拒绝,然后溜之大吉,此时便听见一道响彻山谷的传音,“小九将人带来吧。”
传音刚落,安九便看见除了奚青渡外的其他人,正一脸欣喜期待的看着他,“侍者请带路。”
安九看了看十分明显的,只通往一个地方的石板路,颇为不解,“你们不能自己上去吗?”
龙族男子道,“我们找不到路的,正确的路只有伏羲谷认可的人才看得见。”
“这么宽一条路也看不见吗?”安九指了指面前的石板路,好奇的问。
其余人颜色茫然的摇头。
好吧,看来是真的看不见石板路,就像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容貌一样。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或者说,是这个叫伏羲谷的地方奇怪。
如此一来,这位认识自己的‘孟先生’他也是必须要见一见了。
安九带着几个妖族往山谷深处走,在穿过一片竹林后,便见到一处道场。
安九心想,怎么同样都是练气期,这个‘孟先生’的排名这么大?竟然还有专属道场,自己却是混了个稀里糊涂……要不他也拜个师吧,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他对自己该要何去何从,也还略显迷茫。
走进道场没多久,几人便见一群修真界大能拥护着一位气质独特,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的青年走来。
而等到他们走近,众人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心里对青年的形容,都尤显得肤浅……
他不该是新月,也不该是花树。
他是灼灼骄阳,他是神树扶桑。
一名合体期修士,追着那青年而来,眼底还有尚未散去的狂热,“能与九殿下论道,是我欧阳明的荣幸,但九殿下所提的‘命定论’,我等还有其他看法,可否请九殿下留步,咱们再论个三天……不,一天即可。”
青年回头看了这叫‘欧阳明’的人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极淡的情绪,只是还不等人瞧清那抹情绪的含义,便听他含笑开口,“欧阳道友乃是符修,与我论佛,于你并无大益,欧阳道友不如先回宗门,处理好宗门要务才是要紧?”
欧阳明依然不愿离去。
青年却也不多劝,只是回头看向安九。
刚才见到此人侧脸时,安九便已是愣在原地,而当他正面面向自己,安九就能十足肯定,这青衣青年,正是他在幻觉里见到的那个。
“是你!”
青年朝他招了招手,语气温柔,“小九来了,我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