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之城

  所有人苏醒后,竟发觉自己处在牢狱中,对于昏迷前的记忆还处在魔尊北逸大闹之时。

  “这是哪里?”

  “海底吧。”

  “难道这是海底之城?”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出现在此地的缘由。

  而慕远已经着手开始砍着牢狱的铁锁。

  刀身与铁锁相撞发出火花,给黑漆漆的环境增添了一丝光亮。

  习青现下已经晕厥,浑身冰冷。习夫人呆呆地坐在一旁守着习青,她是习家主母,更是前朝郡主,夫君是习家主公,她自幼的教养让她此时无法慌乱。

  哪怕她已经心痛到快要窒息,也丝毫不能慌乱。

  习青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嘴唇发黑,沉浸在梦境里无法醒来。

  “阿娘,阿娘。”

  习夫人立马攥住习青的手:“阿青。”

  习青皱着眉头,蜷缩着身子:“冷,冷,肃清,冷,冷。”

  习夫人的手被习青的额头烫了一下,她知道他怕是活不久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儿如此痛苦下去。

  习钦义握着青龙便要割脉。

  被夫人一下拦住:“你疯了。”

  “我们的阿青不能死,我是他老子,只要与他换了血,这毒自然就解了。”

  习夫人夺过青龙:“不可,青儿的毒已深入肺腑,就算换了血也无用,届时你们父子二人都会没命。”

  “是谁把我们锁起来了?”有人喊道。

  “把锁打开,放我们出去。”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笑声穿过曲折的走廊,在牢狱中回荡。

  声音慢慢变得尖锐起来,伴随着一阵咀嚼声,还有孩童的嬉笑声。

  有人点了一把火丢了出来,这下黑森森的牢狱被光照得半亮。

  一道黑影顺着光亮穿梭而去。

  火熄灭的瞬间,一阵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随即是一人惨死的呜咽声。

  火光亮起,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死,死人了,啊!!!”

  一女修扑通倒地,她脸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

  周围的其余人纷纷围了上来。

  此人死状惨烈,眸子凸出,七窍流血,脖颈断裂,手臂扭曲。

  突然光又灭了,所有人慌了起来,开始抱头鼠窜,有些人紧紧抱在一起,生怕被黑暗中的恶魔盯上。

  火花再次亮起,晚月覃的弟子尖叫起来:“公子,公子,公子!”

  光又一次熄灭。

  一阵窸窣声过后,四处响起惨叫与痛嚎。

  众人惊慌不已,一个个缩在一处不敢乱动。

  漠铃大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滚出来。”

  陆鸣赶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妻子:“铃儿。”

  漠铃:“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一阵阴风吹过,有孩童哭泣了起来。

  “别哭了,吵死了。”

  “谁的孩子,别再哭了,再哭我掐死你。”

  黑暗中飘来一张发着光的纸张,上面画着符咒,写着一行字。

  复活冥神,得以存活

  随后越来越多的纸张飘来。

  “怎么才能复活冥神?”有人低声询问。

  柳言卿:“千人为祭,得以逃脱。”

  此话一落,光再度亮起。

  适应了黑暗的众人被光刺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缓了片刻,一些人大着胆子探头去看柳言卿手中的纸。

  “三千人为祭?”有人质疑。

  柳言卿呼了口气,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风尘长老将想要上前的露尧拉住:“我护你,别乱跑。”

  露尧:“风尘,三千人为祭,如今这里存活的人才三千余人,那不是所有人都得死?”

  风尘:“听着,我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死。”

  露尧惊恐,她心痛万分:“我门中弟子怎么办,他们都是修行医术之人啊,功法并不强,如何自保。”

  突然有人大喊道:“可有人自愿献祭?”

  这一声,彻底令在场的几千人安静下来。

  “可有人自愿献祭?”他再次喊道。

  几千人纷纷看向那名少年,是雷英峰的继任少主。

  “如今天下大乱,你们那些一个个喊着拯救苍生的人,是不是该主动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继续道。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该承担自己的责任就要主动献祭,什么狗屁道理,你怎么不去献祭?”晚熙南道。

  晚沐风将晚熙南护在身后,举着剑喝道:“谁敢轻举妄动,我杀了谁。”

  王若楠此时走来,她环顾了一眼惨死的数十人:“呀,都是狼月殿的人啊。”

  狼月殿幸存弟子恐慌:“我们是不同派系,这些都是欧弘基的亲信。”

  “欧弘基?”王若楠琢磨着,“那这些人可真是该死,我丈夫可就是被欧弘基害死的。”

  此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王若楠身上,那些人怀疑是她在装神弄鬼

  王若楠拿出手帕轻轻抹着眼泪,小声的啜泣:“我郎君死得凄惨,独留我们母女二人苟活于世。”

  小苹果看到母亲哭泣,立马跑上去站在自己阿娘身前:“别动我阿娘!!”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心生怜意,有人将雷英峰想要上前的几位弟子拦下:“她们母女二人如此可怜,你怎么将其视为妖魔。”

  王若楠抱着小苹果:“我的孩儿,你爹大仇得报那些坏人都死了,死得好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开始安抚怀中的女儿。

  小苹果从未见过母亲这般难过得模样,她依偎在母亲怀中,眼中含着泪:“阿娘。”

  王若楠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有扯不断的哀愁与恨意,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一定好好地守护她所拥有的,这些人都该死,就别怪她狠心。

  很快有人说道:“会不会是哪个恶鬼来索命了。”

  听到这话一位女子低声碎念了起来:“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别来杀我。”

  一旁的男子急忙拉住她的手捂住她的嘴:“师姐不要怕,是他该死,不是你的错。”

  “师弟,他不会回来找我们吧?”

  “不会,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魂魄,不要怕,没事的。”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周遭的光再次熄灭。

  慕远试图点燃手中的火把,可那火花极其不听话,任由他点了数次都没有点燃。

  黑暗中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还我命来。”

  女人吓得瞳孔放大,整个人木讷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冥界甚好,随我一起走吧。”

  冷冷地声音裹挟着冷风直直吹进女子的耳畔,她眼眸中满是惊恐:“不,不要,不要。”

  “阿圆,你和他苟且,为了和他在一起竟不惜害死我,为夫不恨你,来,随我一同去往冥界,共享极乐世界。”

  “不,不是我,不是我。”

  男子的身影随风而散,随后化作一团黑雾贴着女子,他一把握住女子的手摁到自己胸口:“看啊,这里还有你插的那把剑。”

  男子握紧女人的手,一把将自己心口的剑给拔了下来:“好好瞧瞧,这可是为夫送你的生辰礼,你竟拿着它刺死了为夫。”

  女子吓得面容失色,身子止不住抖动,下身失禁,眼眸凸出,一直低低念着:“不是我,我没有杀你,不是我。”

  慕远终于点燃了手中的火把,随即便听到有一位女弟子大喊道:“师姐,师姐。”

  只见那名师姐已经吓破了胆,身子一滩液体,身子抖个不停,眼神空洞。

  女子碎碎念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她一把夺过身旁师妹的剑,朝着自己胸口便是一剑,徒手将胆给挖了出来:“我不会怕你,我不会怕你,来啊,来啊,来啊!!!”

  说完她更是激动地握着剑又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还你,都还你,还给你,还给你。”

  她身旁的男子尖叫了起来:“圆儿,圆儿,圆儿!!”

  女子已经倒地不起,嘴角挂着血液,死不瞑目。

  就在众人被该场面吓得一片死寂时,不知从哪蹦出来一块显影头,石头上显现的是该女子与这名男子的所作所为。

  “师,师兄,你怎能联合师姐害死了二师兄,那可是二师兄啊,你们这对狗男女!”那名女弟子不可置信地指着面前的五师兄,“二师兄为人良善,当年为了救你失了半成功法,你不仅不感激二师兄的所作所为,竟与师姐一起苟且。”

  “你懂什么,闭嘴,你懂什么。”这位五师兄痛哭流涕,他紧紧将女子的尸身抱在怀中,“圆儿,圆儿,都是我的错,都是师弟的错,都是师弟害死了你。”

  众人唏嘘,纷纷指责这对狗男女。

  有人拍手叫好:“死得好,奸夫淫妇,就该死。”

  男人目光冷峻,他猛地盯向那位拍手的人:“找死。”

  他一把将手中的镖射了出去,只听嗖的一声,那飞镖已经射中那人的眉心。

  男人握紧剑,紧紧抱着怀中的师姐,随后猛地看向那名女弟子:“你口中的二师兄,拿着师姐的心头血修炼,甚至为了提升修为,杀死了他们共同的孩儿(小怡),用小怡炼丹,可他还不死心,又将师姐腹中即将坠地的孩子杀死炼丹。不然你以为就凭他那孱弱的身躯,近几年修为能提升如此之快?”

  “你以为他娶师姐是因为爱她,是因为疼惜她?是因为师姐是魔域之人,魔域之人的心头血能够提升修为,以魔域之人炼丹亦是如此。所以他日日饮师姐的血,啖师姐的肉,连他们共同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与师姐二人早于十年前便已两心相许,若非师姐遭人陷害,若非二师兄向掌门求娶,若非我出身低微又欠他一条命,我断不会放手。你们字字句句都是我与师姐的错,都在讨伐我们二人,来啊,来啊!!!”

  一旁的女弟子扶着墙趔趄了好几步,她不敢相信,她深爱已久的二师兄竟然是这样一个虚伪且恶毒的人。

  那时她看二师兄爱慕师姐已久,为了能让二师兄得偿所愿,是她亲手将师姐灌醉送到了二师兄床榻之上,她以为这样师兄就会幸福,她以为这样师姐便也能幸福。

  是她害了师姐,害了那刚满三岁的小怡,害了五师兄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罪该万死。

  她苦笑着向五师兄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拔剑抹了脖子,溅起的血洒在五师兄的脸颊。

  五师兄苦笑着看着怀中早已没了气的女子:“师姐,莫怕,师弟来陪你。”

  他笑着,眼前浮现得都是十余年前和师姐的点点滴滴,那时好不快活,一起修炼功法,一起吃吃喝喝。

  那时师姐说长大了要嫁与他为妻,他开心的两个晚上没有睡好。

  “师姐,莫怕,师弟来寻你,他不会再伤到你,师弟护你一世周全。”

  剑光反照,刺得人眼疼,血腥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