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这次睡得很沉,等他醒来已日上三竿,房间里也没有了祁暮扬的身影。若不是时瑜感受到临标又回来了,他都以为昨夜那是个梦。
床头柜上的手机压了张纸条,是祁暮扬留下的。说他还要赶回首都,所以先走了。
敢情这家伙通宵驱车几小时,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临标?
看着手镯上已经恢复到100%的数字,时瑜沉默了许久。他是越来越读不懂那个男人了。
但不得不说,祁暮扬的信息素对现在的他而言就像是特效药,吸上一口,就腿不酸,腰不疼,身子也康健了。
真是见了鬼。
已经饥肠辘辘的时瑜准备填饱肚子后,就退房到处逛逛,等到点再坐车回去。
“时爸爸!”
刚下大堂,时瑜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得欢快。都没来得及回头,瘦小的身影就抱住了他的后腰。
“安安,”时瑜转身把小家伙抱了个满怀,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章书乔,“章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我想见时爸爸了,”回答时瑜的是章忆安,“爸爸说我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我怕以后见不到时爸爸了。”
“安安,说好了是来跟时叔叔道别的,”章书乔的神色一敛,严厉的目光让章忆安不自觉地把时瑜抱得更紧了些。
“你们要走?”时瑜有些意外,他记得章书乔昨天说他们准备回国定居来着。
“嗯,接了个学校的邀请,在首都那边,”章书乔点头。
无巧不成书,不,巧得有点过分。
拗不过孩子的央求,时瑜还是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趁着章书乔上洗手间的空荡,时瑜小声问章忆安。
“安安,我长得真的那么像你小爸爸吗?”
“不是像,你就是,”章忆安用力点头,“我还有你的照片呢。”
说着,他将手腕上的儿童手表伸到时瑜面前,给他看了一张不到一寸大小的图片。上面那个人确实就是时瑜,也难怪章忆安这般肯定。
“你爸爸说这是你小爸爸?”时瑜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当初他和祁暮扬被爆新闻后,某个网络媒体八出来的他的履历。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单纯的巧合。
“嗯,”章忆安点头,“我可是求了爸爸好久,他才给我看小爸爸的照片的。”
敢情这是随便顺手拿了张照片哄小孩,然后好死不死他们还真碰上了?
只是与其让时瑜相信这个,他更相信章书乔是故意的。
“安安,你们之前在哪个国家生活?”
“亚塔呀,”章忆安回答得不假思索,根本没想过时瑜一直在套他的话。
“那你知道你爸爸是在亚塔哪个学校的吗?”
“爸爸没在上学呀,”章忆安偏头,“莉莉阿姨说爸爸在公司要管很多人,所以特别忙,都没时间陪我玩……”说到后来,原本兴奋的眼神渐渐变得落寞。
“你爸爸这次不是陪你出来玩了吗?”时瑜一边安慰小男孩,心里一边有了盘算。
从洗手间回来的章书乔看到两人谈得热络,笑着凑上前问道:“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闲聊,”堆了个笑脸,时瑜摸了摸章忆安的脑袋,“时叔叔待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啊?”章忆安的脸垮了,不情愿的声音拖得老长。
“安安,听话,”章书乔冷着脸,“你今天早上答应了爸爸什么?”
章忆安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时瑜,想让对方回心转意。
“安安,乖,我们会再见的。”
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但时瑜没有妥协。章忆安虽然无辜的,可章书乔他还得防着,特别是在这个极其敏感的时期。
除了一个联系方式,时瑜并没有给章书乔留下更多信息,看在安安的份上,他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到首都后,时瑜没有按计划回公司,而是去找了周奕。
“如何?”一轮身体检查下来,时瑜看着周奕那拧巴在一起的脸,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周奕将刚从打印机吐出来还热乎的结果递给时瑜。
上面所有的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就如周奕所言,一切正常。
“那为何临标消失后,我碰上别的Alpha类信息素就会有这么大反应?”时瑜不太能接受这个敷衍的结果。
“也许是你的身体以前被抑制剂保护得太好了,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婴儿,”思索了片刻,周奕猜测,“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就跟在无菌环境生活久了,更容易一病不起一样。”
“……”这到最后还得怪到他自己头上?“就没什么解决办法?”
见周奕忽地一脸促狭准备开口,时瑜赶紧抢白:“除了生孩子。”
“那也不难啊,你现在不就好好的?”他意有所指地努嘴示意。
时瑜会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元帅挺好的,多少Omega恨不得贴上去,要不你干脆从了吧,”周奕是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永标就解决的问题,哪来那么多麻烦事?”
永久标记,那是Alpha对Omega一生一世的承诺。
那种东西,祁暮扬会轻易给他吗?别到最后又是他自取其辱。
“行,我知道,”这些事时瑜没打算跟周奕商量,也商量不来,“对了,你听过一个叫章书乔的人吗?”
“章书乔?听过啊,他不是还在研讨会上发过言吗?”
“你认识他吗?”时瑜在网上搜过章书乔的资料,但并不多,只有几篇学术论文。起码这个信息素研究教授的头衔应该是不假的。
“就只看过他几篇论文的程度,”周奕摊手,“怎么了?”
“我昨天碰到了他,他说对我之前提到的案例很感兴趣,想要多点资料。”
聪明如周奕瞬间明白了时瑜的想法,说道:“这事还是得慎重,元帅和你的事不能让外界知道。”
“我知道,我拒绝了,”不用周奕提醒他也明白其中厉害。
他虽然不喜欢祁暮扬的所作所为,但伤害华国利益的事,他也不会干。
“他若再寻你提及此事,你最好报告给元帅知道。”
“你们是不是都这样无条件地向着他?”时瑜忍不住问道,“就因为他是祁暮扬?”
周奕还算是他的好友,在面对这件根本说不清的事情上,似乎从来就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
“他看起来严肃不近人情,但那都是地位使然,军神哪有那么好当,”周奕看向时瑜,认真地问,“他对你真的有那么差吗?”
“他对我还不够差吗?”时瑜反问。但他显然没有当初那般气愤和理直气壮。
“今天宋组长还在跟我抱怨,说他半夜三更被元帅挖起来跑了一趟B市,觉都没睡就得赶回来开会。”
时瑜的表情微滞,周奕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帅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表达的方式有些奇怪。
“你们都是彼此唯一的抑制剂,这不是挺好的吗?”
周奕的话就像是不小心落在时瑜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后便是无法控制的疯狂生长蔓延。
一度让时瑜觉得这是周奕在PUA他。
回去的路上,时瑜接到了祁暮扬的电话。
“你去哪了?”电话里的语气不善。
时瑜刚准备开口回怼,但想起周奕的话,还是深吸了口气。他们之间无法好好交流,真的不怪他。
“我在外面,你找我有事?”
“你在哪?”
“准备去吃饭。”
“你身体不舒服,回家吃吧,”对面的语气软了几分。
时瑜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好。”
只是回家吃和在外面吃有区别?反正回家也没人做饭,最后还不是得叫外卖。
刚挂电话,手机信息亮了。
苏君尧【祁暮扬来公司没找到你,似乎在气头上,你自己小心点。】
时瑜【没事,我知道了。】
祁暮扬跑去翔天了,因为他昨天说自己回来后要去一趟公司吗?
时瑜忍不住低头轻笑,这就是所谓的表达方式有些奇怪吧。
到了公寓,祁暮扬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忙碌着。时瑜跑过去看了一眼,这家伙做饭竟然有板有眼,不是瞎唬弄的。
“你去哪了?”一边切着菜,他还不忘追问。
“去了趟研究所,”时瑜没有细说。
若真的如周奕所言,他昨日让研究所的宋组长过去了一趟,那定然也早已知晓他身体的情况。
如时瑜所料,祁暮扬没有再追问。
“你的事忙完了?”他记得军演就是这几天,难道不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人总得吃饭。”
将切好的蔬菜分别盛放,然后再开始处理肉类,每一步都有条不紊,一看就是个会下厨的。
一个两米高,身材壮硕的大男人,身上挂着围裙,一手菜刀,一手肉菜,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喜感。
如果不发疯的话,这个S+元帅其实也不错。能看,能打,还能做饭,属实难得。
“你去外面坐会儿,很快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时瑜盯得有些不自在,祁暮扬开口赶人。
“没事,我就在这里坐会儿,”时瑜趴在半开放厨房的大理石台上,一手托腮,笑着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