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虽然看着单薄，但身体一向很好，一觉醒来烧已经退了大半。
他从床上爬起来，婢女听到声音，进去搀扶他道：“沈小娘，少爷说让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们去做就好。”
沈牧呆呆道：“少爷呢？”
婢女道：“少爷后半夜又过来守了您一夜，天微亮时才回去歇息呢，现在正在前厅用午膳。”
沈牧回忆起顾昱闻的拥抱，心跳的频率慢不下来，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我也去用膳，麻烦你帮我找一件衣服。”
换好衣服后，沈牧来到了前厅，顾昱闻和三位小娘已经入座了。
顾昱闻身边有一个空位，沈牧挨着他坐下，就听见王小娘举着筷子皱眉道：“呀，厨房那些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今天的菜也太清淡了吧，一点儿荤腥都没有，怎么吃呀！”
旁边伺候的李管家急忙回道：“少爷说天气炎热，容易上火，特意让厨房做一些清淡的菜。”
王小娘脸色变了变，脸上堆起笑容：“清淡些好，清淡些好……”
沈牧跟顾昱闻吃过几次饭，知道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主，现在面前摆着几碟青菜，还有白米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为了照顾自已……
其实从沈牧一进门开始，顾昱闻就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人已无大碍，才提起筷子吃了几口。
突然，他感觉有人的腿靠着他蹭了几下。
餐桌足够大，绝对不会发生不小心碰到这种事情，其余的三个小娘也都离他远远的，唯一可能踢到他的人只有沈牧。
以为对方是不小心，顾昱闻不想谴责病号，只顿了一下便装作无事继续吃饭。
可很快，那只脚又朝他伸了过来。
这次没有碰一下就缩回去，而是像藤蔓似的，顺着他的脚腕一点一点向上，缠在他的小腿上。
腿上的肌肉绷紧，顾昱闻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向来被冷漠占据的双眸闪过一丝波动。
沈牧认认真真吃饭，好似在桌子下面偷偷搞小动作的人不是他。
顾昱闻莫名感到不快，他讨厌沈牧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想他哭，想他笑，想他皱着眉，想他在自已的怀里撒娇、啜泣……
但他又想到了沈牧的拒绝。
顾昱闻心里不太舒服，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好了。”
白小娘见他碗里几乎没动几口的米饭，忍不住开口说：“少爷，怎么了，您今天怎么就吃这么点儿？”
话音未落，顾昱闻的身影已经在门口消失。
沈牧低下头用力扒拉碗里的饭，第一次讨好男人的羞耻感让他心慌意乱，更何况还失败了。
顾朗死在府里，死相还不怎么好看。从那以后，入了夜，府中便没什么人出来走动了。
人们心照不宣，都怕撞见鬼。
月华如水，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青石小路，白天也少有人走，夜晚更加幽静。
郁郁葱葱的柳树下，一道身影出现在小路上，匆匆走过。
“咚咚咚。”
沈牧敲响了顾昱闻的书房门。
“谁？”
“是我。”
顾昱闻打开门，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
沈牧道：“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顾昱闻冷笑：“这么晚了，咱们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好吧？再说了，你是我爹的沈小娘，要是我们被人看见，他们说闲话怎么办？”
沈牧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道：“昱闻，我想你了……”
顾昱闻耳根子一红，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牧挽着他的手臂进了屋，还不忘把门带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昱闻试探道。
沈牧拉起顾昱闻的一只手放在自已侧腰，贴在他耳边说道：“这上面还有你留下来的痕迹，我能做什么呀……”
顾昱闻的喉咙滚了滚，他扭过头不去看怀里的人，语气别扭道：“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我害怕。”
“我说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沈牧咬着唇，眼角垂下来，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映出一圈阴影，低沉而清亮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砸在了顾昱闻的心上，把他那层冷硬的外壳一点点敲碎。
“怕人言可畏，怕所托非人，更怕……怕毁了你的名声。我不男不女，遭人嫌弃，克死老爷，已成了长安城的笑话。可是你不同，你前途坦荡，不该粘上我这摊污泥。所以纵使我，我对你再如何喜爱，也不敢，不敢说……”
“唔。”
下巴被捏住，沈牧未说完的话悉数被顾昱闻给吞进嘴里。
这个带有侵略性的吻，如同飓风一般，快速侵占沈牧的感官。
他的下颚被迫长大最大，酸痛发麻，无法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划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缺氧让沈牧的眼前发黑，喘息声越来越重，砰砰乱跳的心脏仿佛要冲破禁锢，飞奔出来。
寂静的深夜，爱人的剖白，像是干柴遇到了火星，即将熊熊燃烧。
“嘭——”耳边响起一声闷响，沈牧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已被抵在了门板上，而顾昱闻则是用胳膊护着他的后背，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疼痛。
有了着力点，就方便顾昱闻更凶的吻着他。
沈牧瞪着眼睛抗议，却对上一双被情欲吞噬的双眸。
波涛汹涌的情潮，像是要从瞳孔溢出来，泛滥成灾，令人难以负荷。
他咬了咬顾昱闻，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暂停或者生气的意思，而是在他唇上舔了舔，像是在鼓励。
“我们去，去床上……”沈牧抱着他的脖子，娇声恳求道：“好吗？昱闻。”
“嗯，好。”顾昱闻把他抱起来，扔到了床上，自已也俯身压下去。
“沈小娘，我们又要共度良宵了。”顾昱闻突然笑道。
沈牧害羞道：“别这样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啊？”顾昱闻逗他。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沈牧抿着唇，眼里有水波盈盈。
顾昱闻心花怒放，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你便唤我夫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