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什么,我会自已去问,不必假借他人之力。”沈牧不想理他,因为这个男人让他有被窥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不要紧张。”杨柯突然出声,语气温和了许多,也坐端正了,没有刚刚那么随性。

  沈牧神经绷断,接着仿佛是释然地笑了:“怎么?你就那么想跟我聊?”

  “聊啊,怎么不聊?”杨柯坐得端正,从桌子里抽出了一本厚纸:“我喜欢画画,不如你说什么,我就画下来,如何?我们开始吧。”

  远处,顾昱闻看着沈牧平静的样子,在和杨柯认真聊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

  “好了吗?”沈牧问。

  “好了。”杨柯停下笔,道:“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从你企图让我多说话的时候。”沈牧道。

  “好吧,遇见你这种高智商的人,生意真是难做啊。”杨柯把纸张收好,伸懒腰道:“我也是要还人情,没办法。”

  顾昱闻拿着相机走过来,杨柯对他笑笑:“闻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打扰你们了。”

  杨柯走后,沈牧对顾昱闻道:“你朋友是这儿的老板?他说这个度假山庄是他开的。”

  “我和他一起开的,我出的钱更多。”顾昱闻挨着他坐下。

  “那你也算是老板了。对了,刚才他说他是老板的儿子。昱闻,你什么时候有了私生子?乖崽好可怜,平白无故多了个素未谋面的人类哥哥,它以后的猫粮不保啊。”沈牧笑得眉眼弯弯。

  “他打赌输了,然后就认我当两天爸爸。”顾昱闻解释道:“乖崽见过他,很讨厌他,一见面就龇牙咧嘴的,果然是亲兄弟,爱打架。”

  沈牧轻笑,懒懒地靠在他身上。

  太阳落山后,顾昱闻带着沈牧去了河边,因为有瀑布,积有一滩比较深的水域,接着冲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涧,两人找了一段比较清澈浅水的河段,都是石头,也没有什么危险,就在里面掏了鱼虾。

  沈牧挪开一块石头后,还看到了螃蟹。

  “昱闻!这螃蟹好大,可以吃吗?”沈牧把石头按回去,压住要逃跑的螃蟹,那螃蟹都快有巴掌那么大了。

  “你吃不了,海鲜寒凉,医生让你少吃。”顾昱闻踩着水,手里捧起来一捧水,神秘兮兮的样子:“老婆,你看看这个河虾有多小。”

  沈牧扶着石头,摇摇晃晃地踩着淹没他小腿以上的水流,凑到了顾昱闻面前:“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顾昱闻直接将一捧水拍到了他脸上,大笑着往后退:“你上当了!”

  沈牧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斗志昂扬,直接弯下腰捧起水往顾昱闻身上泼。

  两人彻底湿淋淋地搞了一身。

  沈牧技术不好,被浇了个透,头发都湿漉漉的,看着同样湿透了却得意忘形的顾昱闻,然后一个猛扑跑到他怀里,要跟他“同归于尽”。

  顾昱闻笑着接住他,两人一起栽倒在水里。

  “开不开心?”顾昱闻看着浑身湿透了沈牧,衣服贴在他美好的身躯上,白皙的脖子上还有自已留下的吻痕。

  “开心。”沈牧搂着他的脖子,水面淹没了他的胸口,凉凉的沁人心脾。

  “开心就好。”顾昱闻亲了亲他的唇瓣:“老婆,让你高兴就是我现在最紧要的事了。”

  沈牧主动吻住他,一瞬间火花四溅,两人在夕阳西下的清澈水流中热吻不休。

  两人回去,顾昱闻让沈牧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饭又去泡温泉,泡了半个小时。

  沈牧有点困,而且今天逛了很久,这会儿眯着眼睛快睁不开,顾昱闻就带他回房间,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昱闻,我好困。”沈牧靠在顾昱闻的怀里,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嗯,快睡。”顾昱闻柔声哄着他,手也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喜欢你。”沈牧迷迷糊糊地呢喃。

  “我也喜欢老婆。”顾昱闻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

  “晚安……”

  “晚安,亲爱的。”

  过了好一会儿,顾昱闻听他呼吸清浅,逐渐平稳,微微退开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顾昱闻用手指轻轻划过熟睡的人侧脸,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十分珍惜虔诚。

  沈牧似乎睡得比较沉,并没有察觉。

  顾昱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来一支?”杨柯递给顾昱闻一支烟,和他靠在围栏边上,看着他俩的产业,面前的温泉水氤氲水雾,给山野蒙上神秘的色彩。

  顾昱闻摆摆手,没接过那支烟,因为沈牧不喜欢他抽烟。

  他问道:“怎么样?”

  “挺正常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杨柯点烟抽上,吐了口烟圈后,又自然地掸了掸烟灰:“你对象没有抑郁,精神状态良好,可能是有点焦虑不安吧。现在这个社会谁都有点焦虑的,你要真担心就多陪陪他。嗜睡可能是真的,不过也可能是太累,或者心态放松,所以容易睡着。”

  杨柯感叹一声:“哎,毕竟人的喜好和怪癖各种各样,我还见过不爱睡觉的呢,从入睡就困难。那是有睡眠障碍,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

  “嗯,没有就好。”顾昱闻舒了口气。

  “不过他是学这个的吗?感觉他还挺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算是同行,那你还找我干嘛?”杨柯疑惑道。

  沈牧真是坦然,除了很隐私的问题以外,其他什么都说,没有丝毫扭捏。

  他就喜欢这种病人,不费神,但是其实他们也是隐患最大的那类。

  他们看起来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实际上没有人能帮助他们,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此话不假。

  因为往往这样的人很容易走极端。

  “不是。”顾昱闻道:“他不是学你这个心理学的,不过他应该懂点吧。其实他很聪明,只要他愿意,他什么都可以学会。”

  “哎,你他妈的就会吹,难不成他是爱因斯坦?”杨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猛吸了一口烟:“对了,你当初找我开这个度假山庄,就是为了他?”

  “是,当时知道他有抑郁症,就想有一天能带他出来玩。你也知道我这种身份,曝光率太高,带他去别的地方旅游,隐私性很难做好。”

  “我去,你有病啊!你当时知道他还活着?你就跑这儿开个度假山庄?万一他真的死了呢?”杨柯吐了一口长长的烟雾。

  顾昱闻那两年就是疯子,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就要找他开个度假山庄,还要找山清水秀,适合养伤的。

  那严肃的样子,吓得他差点就给顾昱闻免费做一次心理咨询了。

  最后他试探性的问了几句,发现顾昱闻就是过度伤心难过导致的萎靡不振。

  顾昱闻给的钱多,所以他有起名权。结果他非得命名这个地方为“牧闻山庄”。

  杨柯觉得这名字又土又俗,然后他打听了一下,得知顾昱闻心上人是个男的。

  他夸下海口不信,说要真是男的认顾昱闻当爹,今天看到了,真是男的,然后他成了儿子。

  不过他也很佩服顾昱闻,这小子的胆子是真他妈的大,居然跟一个男人动真格的了。

  “现在这个度假山庄不是用上了?”顾昱闻觉得他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把有关沈牧的一切都完美筹备好,就像他从未离开过自已一样。

  “你这种恋爱脑的治疗应该纳入国家重大医保项目。”不婚主义的杨柯吐槽道。

  顾昱闻懒得跟他解释,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

  继续待了两天,他们就回京城了。

  回去的路上,沈牧靠在顾昱闻的身上,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他知道这次出行是顾昱闻为了确定他的心理没有问题,所以他很配合医生的提问。

  原来顾昱闻已经这么担心他了吗?眉宇中时常都会有抹不去的忧愁,就因为葛辉的一个猜测,顾昱闻就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