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下车，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人拿着话筒往他面前怼。
“沈先生，您是要留任本校吗？您是本校最年轻的博土，您是怎么顺利在本校留任的？”
“沈先生，您的论文涉嫌抄袭，您的回应是怎样？您年纪轻轻却学术成果丰厚，请问一下您其他的论文作品是否也存在抄袭嫌疑。”
“什么？”沈牧听得耳朵嗡鸣，一时没法反应。
“沈先生，您是同性恋吗？听说您读本科期间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
“沈先生，沈先生，您和明星顾昱闻是什么关系，你们的合照和视频都十分熟悉的样子，是否和您同性恋的性向有关？”
沈牧懵在原地，被一堆记者围堵着挤来挤去。
“你们这些无良记者滚远点，这是学校，不是追星现场，滚！”葛宏带着何昕和实验室的几个人到了校门口，把记者全部推开，沈牧的面色已经十分苍白。
“沈牧，快走。”葛宏拉着沈牧的手腕，根本带不走他，沈牧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凝固在原地。
“这位同学，在你眼里沈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有听到过他的传闻吗？”
“滚滚滚，我们大师兄人好着呢，少在这胡说八道！”何昕一把推开了这个记者。
“抄袭……”沈牧喃喃自语。
他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到底是谁在诬陷他？
“你们不走是吧，你们有采访的批准吗？哪儿来的记者，你们信不信我把相机给你砸了。”何昕一脚踹在一个摄像师身上，吼道：“我们大师兄的每份实验都是他熬夜做出来的，他那么优秀，说他抄袭的人也不长长脑子？造谣污蔑他的人迟早嘴巴生疮，身上发脓！”
“快上车。”葛宏打开车门，把呆呆傻傻的沈牧直接推进后车座，然后反锁门窗。
一群记者冲了上来，葛宏脚踩油门，道：“学校不安全了，师兄，我先带你去我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牧面露迷茫。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是顾景川做的，还是张岩修在报复他？
“网上有人揭发你的论文抄袭，正好发生在你要留任时候。因为本校留任本来就很少，你又年轻，成果斐然，光是你这点就够一个噱头了，又有人说你是同性恋。乱七八糟的事儿凑在一堆，你立马就被人关注了，网上已经吵翻了，几乎把你的身份扒拉干净了。还说你跟顾昱闻的关系非同寻常，你是私生饭。”葛宏回答。
“其他的他们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我的论文每一个字都清清白白，不存在抄袭！”沈牧激动道。
“我当然相信你。”葛宏道：“师兄，你还记得你的论文是怎么写出来的吗？你有备份写作的过程吗？”
“有。”
“那你的电脑有丢过吗？或者有人接触过你的电脑文档吗？”
“没有。”
“谁看过你的论文？”
“只有老师见过。完成之前都没有人见过，写完了只发给了老师。”
“你的论文和国外的一篇重复率很高，而且比你提前发布两个月。”葛宏耐心给他解释。
“不可能！我没有在国外发布过！”
“别着急，师兄，我们到时候问问老师。”
“嗯……”
沈牧的手机在响，很多人给他打电话，甚至有陌生来电，还有人发短信辱骂他，可能是顾昱闻的粉丝。
“师兄，别接，直接关机。”葛宏把一台旧手机递给他：“你暂时用这个吧，插了卡的。”
沈牧道：“谢谢你，葛宏。”
葛宏笑笑：“不客气。”
沈牧拨打了桃桃的电话，他答应过桃桃，亲人之间不能有隐瞒。
“桃桃，是我。”
桃桃瞬间就听出来了：“小牧牧，你在哪里？你没事儿吧，吓到了吗？别怕，妈的，这群黑心记者和营销号真的是每天就张着嘴巴乱说。你别慌，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和骆玉去接你。”
刚才桃桃看到了现场直播，沈牧一个人呆呆木木地在校门口被围着，然后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辆车将他带走了。
“别担心，我师弟带我去他家里躲一躲。桃桃，我这次是出大事了，就不去你那里了，不然你酒吧的门槛都得被踩烂。呵呵。”
沈牧语气松快，不像是大难临头的样子，因为他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你个兔崽子还敢笑，你一定要跟我保持联系，最近别出门，别上网。”桃桃听到他笑，快心疼死了。
“桃桃，让你担心我了。”沈牧看着窗外：“如果这件事没有转机，那么我在国内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你别乱跑，别乱想，先让这件事的风波过去。”桃桃害怕他在不理智的时候做出后悔的决定。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挂断电话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停车场。
“师兄，我家到了。”
沈牧不禁感慨，只有自已是真正的穷人，葛宏居然是财不外露的富家少爷。
“小宏的师兄吧？快坐，快坐。”葛宏的母亲亲切地招呼着沈牧，还给他递了一杯水，温柔的笑道：“你很照顾我们家小宏，所以阿姨很早就想认识你了，一直都没有机会。”
“妈，师兄现在遇到了一点事，可能要在我们家待几天。”
“嗯，别担心，这里很安全，外人轻易进不来。”
沈牧起身，对着葛母鞠了一躬：“谢谢阿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要勇敢地去面对。”葛母牵着他的手坐下来，道：“小宏的的哥哥马上就要下班回来了，他人脉广，在医院见过不少世面，说不定能帮你想想办法。”
沈牧没说话，手里捧着杯子，头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我回来了。”葛辉提着公文包，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葛母着急道：“小辉，快过来。小宏的师兄遇到难事了，你来帮他想想办法吧。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关系，我们好去打点一下。”
“您可真是我亲妈，把我当牛马使唤啊。”
“你别废话了。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你们聊。”
葛辉自已给自已倒了杯水，刚才回来的路上葛宏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发语音给他了。
拉了个凳子坐下，葛辉道：“沈牧，国外那个人的论文比你早发了两个月，虽然没你的写得好，但是总归是比你的早，现在的情况很不利，你到底抄袭了没有？”
“没抄，自已写的，我的论文也没有外传过，当时的电脑都没动过。”沈牧也认真思考了好几个可能性，可是每一个都不符合。
“平时是谁负责你的论文？”
“我的老师，薛青山。我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讨论，论文我也只发给他看过。”
葛辉道：“小宏，你去联系一下这个人。”
葛宏站在原地不动，葛辉又催促道：“快去啊！实在不行你上门去找他。”
“师兄，哥，其实薛老师已经联系不上了，家里……也没有人了。”葛宏叹了口气，还是将这个略微残忍的消息告诉了沈牧。
沈牧如遭雷劈，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那这个人一定是有问题的，我认识机场那边的人，可以让人去查一下他的出境记录。”葛辉道：“沈牧，你觉得这件事是你老师做的吗？”
沈牧咬牙道：“我不知道……”
他不相信对自已那么好的老师居然会这样做，他宁愿相信老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老师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葛辉道：“好吧，剩下的就是你和明星的绯闻了，但这个是最好解决的，毕竟明星有公关团队，一定会把事情压下去。你这几天不要出现在公众视野，互联网的记忆很短，过一阵就没事了。”
沈牧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沈牧！”剧烈地敲门声传来。
沈牧身体轻颤，被熟悉的声音击中灵魂，脑子里开始发昏，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惊到了。
“谁？”葛辉道：“小宏，你去开门。”
顾昱闻撞开葛宏，大步走了进去，沈牧低着头不看他，顾昱闻拉着他的手臂道：“跟我回去，绯闻我来处理。”
“你就是那个明星？”葛辉诧异道。
顾昱闻没有回答他，继续对沈牧道：“跟我走。”
“你先回去吧，我们最近还是别见面了，我留在这，他们能跟我商量学校的事情。”沈牧推开他的手，顿感疲倦和无奈。
“你跟我一起回去。”顾昱闻沉声，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酝酿着风暴。
沈牧身边不可以站着别人。
“小伙子，你这是私闯民宅，你想在我家里对我的客人干什么？”葛母放下洗干净的一筐葡萄，把沈牧护在身后。
沈牧绕开葛母，走到顾昱闻面前：“顾昱闻，你查清楚是谁拍的视频，就行了。至于同性恋的传闻，你那天见过的，就是打我的那个人，他叫张岩修。我读本科的时候他和我暧昧，但也不算是谈恋爱。只要证明我不是同性恋，那么我在片场和你待在一起就是正常的，你可以说成是友情。”
“这些话回去再说，你先跟我走。”顾昱闻盯着这个交代事项时有条不紊的人，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事件前后发生不到两个小时，沈牧在直播上呆滞麻木被人推来推去，还是葛宏开车把他带走了。
此刻的沈牧冷静沉着，稳重得体，和刚刚的脆弱不同，但是让顾昱闻觉得他更加陌生，离自已越来越远。
在咫尺之间，两人的灵魂却如隔深渊。
沈牧无视他的话，继续说着他的安排：“关于论文抄袭，我没有做过，但是老师已经找不到人了。我会准备我的论文完作过程发在网上，我需要师弟的帮助。”
沈牧冷静下来，无论事情多糟，都要先把薛青山找到。
“沈牧。”顾昱闻轻声唤他。
这个人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凝结着无法消散的寒霜，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慌神或者焦急，他为什么这么空洞麻木，就像是习惯了这种不公的遭遇。
沈牧声音平静疏离，每个字透不出一点往日的亲昵：“你回去吧，我这边自已会处理。你安排好你那边，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毕竟我不可能躲着人群生活一辈子。顾昱闻，辛苦你跑这一趟，谢谢。”
“沈牧，你马上跟我走，别逼我……”顾昱闻低吼着，他被沈牧的疏离刺痛了。
他握住沈牧瘦弱的手臂，好像这样会拉近两人的距离。
沈牧在推开他，沈牧不信任他。
“昱闻。你相信我吗？”
沈牧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减缓了，顾昱闻缓缓松开手，最终两人保持本该保持的合理距离。
顾昱闻坚定道：“我信。”
沈牧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就快过生日了，我们要解决好这件事情，然后开开心心的庆祝一下，好吗？”
顾昱闻忍不住把故作冷静的人拉进怀里抱着，双臂紧紧环住瘦弱的身躯才能感受到这个人是属于他的，最终仿佛做了最大的让步，声音缓下来：“跟我走，求你了宝贝。”
他不敢强来，沈牧这人一直都是吃软不吃硬，他要是强硬地带走沈牧，沈牧一定会无情地跟他翻脸，但是他又不放心他。
葛母看着他们相拥，心里也知道了什么，她和两个儿子默默地进了书房。
“这关过不去，你我都会毁掉。昱闻，我会和你保持联系，没事的。”
沈牧靠在他宽阔有力的怀抱里，顾昱闻的气息蛮横霸道，擅自环绕着他的身体，侵入他的大脑，啃食他的理智，让他痴迷沉溺，让他渴望更多，让他舍不得，但是再多接触一点仿佛就要立马窒息。
“昱闻，能让你二哥联系我吗？我有事找他。”
“这件事不是我二哥做的，我可以保证。”
“嗯，我找他是别的事，你帮帮我吧。”
“好，我帮你。沈牧，我等你，你要说话算话。”顾昱闻忍着那一丝别扭的痛意，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时间紧迫，回去吧。”沈牧微微一笑。
顾昱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沈牧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最尊敬的老师，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