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不存在的幻想呢?
岑遇垂下眼,听到自己说:“他没有说谎,就像先生讲的那样。”
“我为你的付出,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背叛吗?”
岑遇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已经被他硬生生掐出了血。
“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先生不会跟我谈判,我可能留不下来。对不起。”
“你抬起头来,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背叛了我吗?”
岑遇的身体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缓慢地抬起了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已经物是人非。
顾宴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岑遇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我背叛了你。对不起。”
岑遇心想着原来他的承受能力这么强,他还能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宴亭嘴巴勾了勾,依旧没能露出一个笑容:“那你知道把我抓回去顾越山会怎么对我吗?”
“他是你的父亲。”
顾宴亭这次终于笑了,他眼眶红得可怕。
“行,我认了,是我看走眼了。岑遇,咱们就到这里吧。”
岑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把刀子来回的搅动,他脸色苍白,他死死地咬住牙,才没让他的眼泪倾泻而下。
“既然认了,那就跟我走呗,先去找老爷子请罪,咱们再谈后面的事。”
顾越山欣赏了一番儿子的痛苦,适时开口了。
顾宴亭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顾越山跟着坐了上去。
转眼间,几辆车全部掉头,很快无影无踪。
没有人考虑岑遇怎么回去。
背叛者,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没过多久,他们的成绩出来了。
岑遇考得非常的好,几乎国内的大学任他挑。
顾宴亭比他的分数还要高,是他们学校的状元。
可惜,在记者们想要报道状元时,却从他的父亲口中得知,儿子正在外出游玩,不方便接受采访。
他不方便,但他的父亲可以。
谁不知道顾氏?
顾家的公子如此出众,那就可以写出很多报道了。
顾越山借着儿子的光,狠狠宣传了一把自己的公司。
填报学校时,顾越山直接告诉岑遇那个大学的名字。
“顾宴亭说他要去那里,你最好别违抗他。”
岑遇很久没有听到过顾宴亭的消息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顾宴亭再也没回来过。
“他去了哪里?”岑遇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他却没想到,一个问题就逗笑了顾越山。
顾越山的语气变化莫测:“你不需要过问,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岑遇一等就等了半年。
顾宴亭和他一样,被成功录取到同一所大学。
可顾越山给他办理了半年的休学,岑遇独自上了半年的课,还是没见到过顾宴亭。
他几乎整宿整宿的失眠,做噩梦。
顾宴亭肯定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
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不安。
再见到顾宴亭,是一学期结束后的寒假。
岑遇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顾家,他长大了,顾越山不怎么打他了。
他好像培养了新的兴趣,闲暇时都在书房里观看视频。
视频的内容,岑遇并不清楚。
岑遇走到顾家时,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同寻常。
他下意识迈进客厅,紧接着就看到了那个已经阔别已久的故人。
顾宴亭。
他高了,黑了,脸上多了伤疤,眉眼也变得凶狠。
岑遇僵立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耳朵在轰鸣,手脚在发麻,他甚至感觉到了头痛。
这么长时间了,他又见到顾宴亭了。
他看到顾宴亭,顾宴亭也看到了他。
他的目光投过来时,岑遇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认出了顾宴亭眼里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做恨。
他恨他。
岑遇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等自己真正经历,他还是很难受,呼吸不上来。
“岑遇,听说你在那所大学上了半年的学了,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还没有转换回情绪,顾宴亭先开口了。
若无其事的口吻,带着戏谑的笑意。
一个不负往日温柔,全然陌生的顾宴亭。
“还好。”
顾宴亭继续笑:“那就好,下学期我就会回去上课,你可得好好给我当跟班。”
岑遇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这么久之后再遇见,会是那么的平静。
平静到好像他们从未有过过往。
岑遇的心理好像出现了一个黑洞,不断将他吞噬。
后来,通过一次偷听,岑遇终于知道了顾宴亭所去的地方。
那是那些年盛行的管制学校。
在那个学校的“顽固”,负责他们的人会采取电击,殴打,甚至小黑屋幽闭等方式,让他们学会听话。
顾越山早就想找机会整顾宴亭。
这个孩子那么不听话,还要想逃离这个城市,甚至要出国,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他肯定是要让顾宴亭尝试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顾宴亭整整在那里呆了七八个月。
他每周都会被电击殴打,好几次进了ICU被抢救回来。
日日夜夜的折磨所做成的视频,会定期发给顾越山。
顾越山在书房里观看的,就是那些东西。
岑遇看过很多报道,自然知道那种人间地狱,会将人摧毁到什么程度。
顾宴亭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是因为他的背叛。
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顾宴亭还是那个富家公子哥。
岑遇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让他性情大变。
可那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岑遇得知这件事时,顾宴亭已经入学一段时间了。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课程很快就追了上来。
由于出色的样貌和众所周知的家境,如同他以往的十几年一般,他又变成了别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岑遇,他恢复了跟班的角色。
顾宴亭还是会指使他做这做那。
可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
岑遇正因顾宴亭的遭遇痛苦不已时,顾宴亭正好给他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