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响起一道幽幽地人声。
“艹!”
沈靳明知道是孟落的声音,还是吓得浑身一抖,连踢带踹地把脚抽出来。
孟落晃晃悠悠地扶着墙站起身,身上一股子酒气,呛人得很。
“为什么不回去!”孟落再次重复道:“为什么不回芳星园”
“回个鬼!”
孟落看着沈靳冷淡的模样,瞳孔更深了。
楼梯间有些冷,沈靳站了这一会儿,指尖都有些僵了。
他现在只想回去冲澡睡觉,绝不跟孟落这傻逼一样在门口傻站。
门开了,沈靳打开手边的暖灯,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等了你好久,脚有些麻了!”
沈靳不啻“啧”了声,“难为你找到这儿,知道我住哪儿。”
孟落鼻尖跟脸冻得通红,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能进去吗?”
“所以你他妈跑来这儿?是想找揍?”沈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老子没空搭理你,赶紧滚蛋。”
他不出所料地展示了自己的恶劣,当即就要把门摔上。
果不其然,孟落也向沈靳展示了什么叫做厚脸皮。
孟落一巴掌撑住门,半边身子都挤了进来,高大的身影乌压压地罩在头顶,门沈靳根本关不上。
沈靳血压蹭蹭飙,脑门青筋都蹦出来了,“你给我滚,从我的家出去,这不是商量。滚啊!”
“你一定要这样吗?”
孟落站在黑暗中,脸煞白,跟纸似的,阴沉得有些瘆人。
“当然,我还能更过分。”
沈靳根本不买诈,他现在没有对着孟落天凉王破就不错了。
见门关不上,沈靳就靠在门框上堵着门,打定主意是寸步不让。
他言语讥嘲道:“孟落,瞅着你也老大人了,别老给自己加戏了。”
沈靳本意并非如此,但他见到孟落就控制不住自个的嘴。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体面,尤其在孟落跟前,连人模狗样都装不出来,更别提好言好语地说话了。
“别这样。”孟落有些灰丧,“沈靳,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楼梯间没多少自然光,唯有房间沿着门框露出一条很亮的光带,孟落半边身子背着光,身子拉出很长的虚影。
不知为何,迎着孟落炽烈的目光,沈靳心跳得很快。
孟落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发亮,似乎多了些迫切。
“沈靳,我很想你,我是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像以前一样。”他郑重的,甚至有些傻气地认真重复着,温热的吐息都轻轻浅浅,好像也喝了不少酒。
孟落的确想了许多,如果没被揭穿的话。
他觉得暔沨或许只有彻底地与这种别扭的现状(包养关系)告别,我才能以新的身份和态度重新开始。
“!”
沈靳万万没想到孟落憋了这么久,能听到这么个答案,一时间有些惊愣。
“不好——”沈靳近乎是条件反射地接道,“很意外吧孟落,害得你白跑一趟。”
“不对,不对,你不要说话,你现在讨厌我,你不要说话。我们和好,我都听你的。”
孟落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对他不利的话,他全当听不见。
沈靳没理他,继续道:“我们之间早结束了。”
说到这里,孟落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
但沈靳不介意让孟落的心坠得更彻底些。
“孟落,完了就是完了,我要这么原谅你了,我都瞧不上自个……”
孟落恍惚间哭得很惨,眼泪往下哗哗地流,下巴都湿了。
沈靳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孟落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狠心,连机会都不给我……”
沈靳鼻腔有些酸,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
他叹了口气,“孟落,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不想跟你玩猜来猜去,防来防去的游戏,那样的感情太累了。”
孟落更抓紧他,嘟嘟囔囔道:“你别说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这呜嚎乱叫的场面有些滑稽好笑,沈靳竟然还真笑出了声,“你个小王八蛋,喝醉了也爱捡好听的听,骂你的,你是一句都不记……”
他想笑一笑,大概是自嘲,“可我没必要,也没时间跟你这样的傻逼脑子做复健。”
静默过后,沈靳忍了许久的泪水一下子滚了出来,他真的好难过。
怎么喜欢老子的人那么多,得不到老子的又不止你一个,凭什么你一副老子负了你的恶心样。
孟落看到沈靳哭,心口像是被人怼了一拳,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我不进去了。”
沈靳能感受到孟落靠近时,身上、衣服里到处蹿的凉气。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脚退出屋子,重新站进黑影里,身形落寞萧条,像只遗弃的流浪狗。
沈靳吸了吸鼻子,却好像今日非要把话说完不可,“你算个屁!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人是垃圾,你的爱也是垃圾,别再影响我了……”
明明嗓子都哑了,说着最凶狠的话,沈靳却也自个哭得像个傻逼,眼睛涌得更凶的泪。
孟落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沈靳哭,又下意识地伸手往前。
“别过来——”
孟落被吼了,又把踏出去的脚收回来。
沈靳沸腾的脑袋冷静了一点,就他妈他孟落最可怜!就他妈他孟落会哭!
他胡乱地擦着眼泪,着实发泄了一段时间,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估计是憋坏了!
门被“砰”地一声,摔了上去。
整个楼道都响彻着摔门声。
孟落看着紧闭的房门,酒精上来时的晕眩在眼前晃,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
他就站在门口,目光无华,就愣愣地,呆滞地站着,许久才重新抱着膝盖坐下来,将脑袋靠在门上。
这回,他可真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人性可真复杂,明明喜欢得心都疼了,却要用伤敌一千损八百的方式自伤。
沈靳进去后,独自抵着房门缓了好一阵,最终以一个叹息做结尾。
他洗完澡,穿着浴袍,用毛巾盖着头发擦了擦。
商品房空荡荡的安静,沈靳有些无所适从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之后,他倒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着光,搭在眼皮上,想了想又朝门外看了眼,外面一点声响也没有。
沈靳慢慢收回心神不宁的视线,攥紧了毛巾,直到发尾的水滴浸透后背,凉意漫上来才猛然惊醒。
他说得那么过分了……
“这下……应该走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