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林母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孩儿自小便记着父亲母亲的教诲,恪守己身,也知道她是君,我是臣,可,我自小就喜欢她,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罢了,如今,我才知,我伤了我最在乎的人。”
“孩儿今日说这些,只是想请父亲母亲原谅孩儿,孩儿不想有一日父亲母亲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些,更想,这些话由孩儿亲口来告诉二老。”
“请父亲母亲,恕孩儿不孝!”
鸦雀无声。
林墨也很忐忑,她怕父亲母亲接受不了。
“那,一定要去从军吗?你去从军了,岂不是更加见不到九公主了?你留在京中,才有机会。”
林母也不想管她喜不喜欢九公主的,眼下要紧的是劝她留下来。
林墨失落道:“九公主她要从军。”
这...
林母急了:“陛下怎么会允?陛下会允,太后也不会允。”
“不论她去不去,我都要去。”
又是沉默。
林父林母最终没有松口,林母哭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好像她是要去赴死一般。
离开家中,林墨又回了宫中,到萧奕的宫里寻她。
柳青告诉她萧奕还没回来,她又焦急赶去长信殿。
终于是在长信殿里寻见了她,傅伯骞也在此处。
林墨推门入内时,两人一同转脸看她。
她打量一番傅伯骞,拱手一拜:“臣,参见殿下。”
“林将军还有事?”她重音在还上面。
林墨心乱七八糟跳个不停 又感觉随时要停,她不想看见自己吧?
“臣...臣有些话想单独与殿下说。”她鼓起勇气。
傅伯骞也很识趣,说:“既如此,伯骞就先告退了。”
萧奕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林墨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奕莫名来气,说:“林将军,看来是没什么大事?”
“臣有事!臣...”林墨垂下头,面对她似乎说不大出来。
“殿下喜欢傅伯骞吗?”她憋了又憋问了一句。
萧奕放松靠坐着,漫不经心问:“本殿喜欢他与否,与林将军有关吗?”
林墨一噎:“无关...”
萧奕冷笑了一声:“既然无关,林将军何故还要多此一问呢?”
这一声冷笑和这一句多此一问,直接给林墨的心脏放了气。
她紧紧抿唇,艰涩开口,问:“殿下,那你,心中还有臣吗?”
萧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散开。
她满不在乎道:“没有。”
这一句没有直接将两个人的心揪起来狠狠拧着,血流不畅,堵在心口,闷闷的。
“如此...”林墨苦涩笑了一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奕皱眉。
林墨笑了一下,说:“我从前太笨,太蠢,将殿下一颗真心狠狠辜负,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我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资格再请求殿下原谅,可我日日煎熬...”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发觉自己一颗心吊在了殿下身上,也许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是殿下说心中有我的时候,我分不清了...”
“我愚蠢到以为那些关心是出于忠于主上的忠诚,我将那些自然而然的情愫归于侍奉君主...”
“从殿下在侍卫所与我说了那番话后,我便夜不能寐,我在想,我若僭越一步,又当如何呢?我想不出答案...”
“得知殿下要嫁给傅伯骞,我彻底慌了,我好像没有心了...”
“我想过去求陛下,想过去求你,我甚至想过,去求傅伯骞...可我最终没能有勇气开口,我已经将你捧来的真心摔碎了,如何还有脸求呢?”
“昭妃娘娘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夫。”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鼻音越来越重。
萧奕眉头拧成了小小一团,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她没想过林墨会同她说这些。
明明她已经狠狠拒绝了,明明说了心里没有她,明明推开自己了。
林墨抬起头,认真说:“可我若再不说,我应当会抱憾一生。殿下,我今日已经同父亲母亲说了,我喜欢殿下,我此生非殿下不可。若殿下肯原谅我,我定守着殿下一生再不辜负殿下,若殿下不肯原谅我,我也会守着殿下一生,也是我该承受的。”
萧奕苦笑一声:“林墨,你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林墨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这算拒绝她了吧?
她听见萧奕说:“你说我年纪小,说我天马行空,说我只是一时冲动,说我非是真心。你就不曾想过,我身边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各色各样,为何我没有说过喜欢谁?是我分不清吗?我分的很清楚!”
“我有厮混的朋友,有自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没人对我说过喜欢我,可我晓得什么是心动。我是还小,可我是傻子吗?”
“噢、我忘了,在你心里,我是傻子。”
她笑了一下,苦涩补了一句。
林墨抬头慌乱的望着她:“不,不是...我从未觉得你傻,是我太蠢!是我,我傻!”
萧奕垂下头低声说:“林墨,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还能怎么样呢?她不能真的去退婚,对傅伯骞,太不公平,她也不能害陛下失信于天下。
她也不敢信,眼前这人说的话,是一时后悔还是心血来潮,亦或是出于愧疚?
林墨一瞬失了力气,心空了一片。她强扯出一个笑,说:“好!”
她缓缓转身出了殿。
傅伯骞就站在外头。
林墨对上他的视线,他走了过来。
两人沉默良久,傅伯骞深呼吸一口气,说:“我一直知晓殿下心中有你。只是我以为,我这些日子的努力殿下看到了,她肯嫁给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对我冷漠疏远,我也视若无睹,我骗自己她是不喜欢参与朝政才这般不高兴,呵...我岂能不知究竟为何?”
“林墨,我唯一输你的一次,是你枉顾性命跳水救她。其余,我不觉得你比我付出更多。”
林墨说不出一句话,她晓得傅伯骞待萧奕也是真心。
傅伯骞叹一口气,说:“公平竞争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她最终选你,我会退出。”
林墨怔怔看着他,他没想到傅伯骞会如此大度。
她燃起希望:“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