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夕昭派人给萧齐传了书信,约了萧齐的夫人入宫赏琴。
萧齐第二日果然应邀带着夫人入宫,顾夕昭命人将琴取出来,放在正殿,让她夫人随意观瞻弹奏。
她领着萧齐入了偏殿,笑道:“殿下待王妃十分好。”
萧齐谦虚道:“不及陛下待娘娘万一。”
她打量顾夕昭的神色,问:“娘娘带本王到此,是有何事?”
虽说都是女子,可她毕竟不同,如此在偏殿独处,只怕也有不妥。
顾夕昭踌躇片刻,问:“本宫可以信殿下吗?”
“娘娘此言何意?”萧齐不解,与她素无来往,能有何事?
顾夕昭一笑朝她身后看去,她顺着目光回头见是萧晏下跪行了礼。
“陛下。”
萧晏笑着扶起她:“皇姐不必多礼。”
萧齐犹瞧了瞧二人,问:“是陛下想见臣?”
顾夕昭说:“本宫和陛下有一事,想交于殿下。”
萧齐愣了一下正色拱手:“臣万死不辞。”
顾夕昭向外看了一眼,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殿下保守秘密。”
枕边人也不能说?看来不简单,萧齐蹙眉点了点头:“请陛下,娘娘放心。”
顾夕昭定了定心神,说:“冀王,雍王联合楚王意图暗害陛下,篡权夺位。”
“什么?”萧齐惊呼。
幸而外面丝竹之声不断,声音才被压下来。
她反应过来,收了声,拧眉看着萧晏低声问:“陛下,此事当真?”
她晓得萧贺离经叛道,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大逆不道。
萧晏点头:“朕知道皇姐难以相信,不过确实是真的。”
萧齐怒骂:“萧贺这个数典忘祖之辈,无耻小人。原以为他只是荒唐,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
她横眉冷竖:“臣愿替陛下将他捉拿,交由陛下处置!”
“朕不是要抓他。”萧晏浅笑着摇了摇头。
“不抓他?”萧齐蹙着眉头疑惑。
“殿下稍安勿躁,且听本宫说完。”
萧齐打量了二人,点了点头。
三人坐下来。
顾夕昭问:“萧贺既然联合冀州雍州想要刺杀陛下,那下一步自是逼宫,可他如何敢行此事?冀州雍州纵然有眼线在京中,也不可能是成气候的兵马。萧贺在京中的府邸能否养下足以逼宫的私兵?”
“自是不能!”萧齐断言。
“既然如此,那么他背后定还有同谋,会是谁?又是否只有一个?”
“这...陛下用人不疑,林墨等人,忠心不二,除了他们,在京中手上有兵权的就那么几人。仔细查定有线索。”萧齐沉下心来,冷静分析。
顾夕昭摇了摇头道:“殿下,等查出来,只怕一切都晚了。即便不是从本宫这里下手,也会在别处暗算陛下。”
萧齐一时也没了主意:“那该如何是好?”
“本宫与陛下打算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好过敌明我暗,被动防他。”
顾夕昭手牵上萧晏的手。她平日在别人面前绝不可能主动这般,大约是因为萧齐也同她们是一类人。
“如何引蛇出洞?又如何瓮中捉鳖?”萧齐问。
顾夕昭淡淡道:“本宫假意投靠于他,届时,本宫会对陛下用毒,事成后,绿竹会放出鸣镝,他便会带人逼宫。”
萧齐惊愕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萧晏,:“你说什么?”
顾夕昭一笑:“殿下放心,自然不是真的用毒。我不会伤害陛下分毫。只是引蛇出洞。”
她牵萧晏的手也紧了紧。萧晏看着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可他会信娘娘吗?”
萧贺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如此蠢?
顾夕昭短叹道:“暂时恐怕还不是十分信。”
“那……”
顾夕昭正色道:“所以本宫和陛下才想请殿下帮忙,若是宫中或城防动用一兵一卒事先警觉,亦或是提前动作有所准备,萧贺及其党羽定会察觉,不敢贸然动手。陛下早已查出他的不对劲,也一直引而不发,那个柳如烟,也是他原先想用来刺杀陛下的一把刀。”
萧齐没听明白,她问:“那我该如何帮?”
顾夕昭说:“陛下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他定会举旗,那日若他趁乱逼宫,事先没有防备,他便真的可以成事了。但陛下这边事先绝对不可有动作,所以我想请殿下帮忙。请殿下那日领兵在城内埋伏,若他们动手,殿下拖住些时间,哪怕半个时辰,足够陛下调动城防来援。”
萧齐看了一眼萧晏,担忧道:“此事如此重大,需得小心谨慎,我手上可以调动的兵马不多,他背后势力不知是谁,半个时辰,只怕也难以撑住。何况若是有冀王和雍王在背后助他...”
“我同林墨问过,成气候的兵马几乎都在陛下手中,他们绝无可能背叛陛下,萧贺不过在赌陛下一旦驾崩,群龙无首,他率先控制皇宫,再胁迫太后扶他为帝,多几份胜算罢了。”
萧齐轻嗤道:“他想得美,纵是陛下有个万一,也该是雪儿承袭大位。轮也轮不到他萧贺。”
顾夕昭笑了笑:“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有冀州雍州的支持,再挟持太后,未必不能一搏。”
萧齐又看萧晏一眼,试探问:“陛下就不怕,臣到时以勤王之名也逼宫?”
“朕信皇姐。”萧晏沉声说。
顾夕昭看着萧齐说:“陛下深信殿下,本宫也不会真的下毒,殿下亦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犯这个傻。况且,观殿下待王妃便知,殿下不屑争这个皇位。”
萧齐点了点头道:“我这就传信回去,命一队精兵乔装入京。”
萧晏一笑:“多谢皇姐。”
萧齐起身拱手道:“陛下肯信任臣,臣万死不辞。”
萧齐心中也十分诧异,当初陛下娶顾夕昭传的流言颇多,但今日她亲眼所见,二人鹣鲽情深。顾夕昭毕竟是雍州的人,陛下怎么敢如此信她?但凡顾夕昭存有异心,此事便不可测了。
她暗忖良久,想着还是该私下面圣,提醒一二。
商讨完细节,已快到午时。
见齐王妃对那把古琴爱不释手,临走,顾夕昭将那把古琴赠给了齐王妃。
送走她们,萧晏靠在顾夕昭肩头,看着她们手牵手离去的背影说:“我们也要像她们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顾夕昭笑了一下应她。
……
萧晏每一日都忙到很晚才回宫,这一日天色才暗她便早早来了昭和宫。
顾夕昭迎着她往里走,问:“陛下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晏笑笑,嗔道:“想念你煮的汤,便撂下政事,来寻口汤喝,不知运气如何?喝不喝得到夕昭的汤呢?”
顾夕昭这个时候自然是未曾备好,她笑了一下,说: “时候还早,臣妾这就去煮汤,陛下先稍坐片刻。”
萧晏忖了忖道:“不若下次吧?你陪陪朕。”
“不妨事,臣妾去把汤煮上,命人看着便好。”
萧晏不舍的放开她的手,说:“也好。你去吧,朕等你一会儿。”
顾夕昭命人给她奉了茶,萧晏取了本书来看。顾夕昭在小厨房里忙忙碌碌,片刻后便回了。
萧晏放下书伸手迎她,笑道:“这般快?”
顾夕昭浅笑着:“且让它煮着。陛下可觉得饿了?可要用些点心?”
萧晏摇了摇头:“朕不饿。”
萧晏摩挲着她的手,这般凉,她蹙眉道:“这两日好似又冷了些。”
“只是方才碰了冷水。”
“朕给你焐焐。”萧晏将她的手放进自己胸口处的外袍里。
江禄海识趣背过身去。
顾夕昭目光缱绻的看着她,似要把她揉进心底。
萧晏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朕?想朕了?”
“很想。”
萧晏一笑:“来,给朕抱抱。想朕为何不去寻朕?”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怕搅扰陛下。”顾夕昭顺势跌坐她怀里。
“可朕想要你来搅扰呢?你若来了,我也好偷个闲。”萧晏将自己的唇贴她耳边很近。
二人缠绵了好一会儿,绿竹才将参汤端来。汤碗中冒着腾腾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