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傅伯骞追上来。
“世子?何事?”萧奕转头梗着脖子问。
傅伯骞浅笑道:“无甚要事,就是想邀殿下一同游湖。”
“我……”萧奕正欲拒绝,一抬眼看见林墨和红袖在他身后不远处走来。这条路是出校场回宫的必经之路,她们此刻应当也是要回宫当差去了。
她佯装欢喜道:“好啊,不知世子打算带我去何处游湖?”
傅伯骞大喜,他忖了忖道:“玄武湖乃皇室所有。若无陛下首肯不能进去,伯骞想向陛下请旨,只是不知陛下会否允准?”
萧奕扬唇道:“这不难,世子若是想去,我同皇姐说一声便好。”
傅伯骞笑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林墨和红袖此时已近二人。萧奕忍着不看她们。
林墨和红袖朝她拱手行礼:“殿下。”
“嗯。”她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全无了往日的热情。
林墨和红袖一同离开。
萧奕微不可闻的轻叹,听着只像是正常的吐息。
“那伯骞明日散朝后到宫门口等着殿下。”傅伯骞歪头问道。
“好。”
“世子对殿下,似乎挺上心的。”红袖悠悠道。
“嗯。”林墨应付一声。
“两人也挺般配的。”红袖用随意的语气说着。
林墨却莫名恼了,加快步子,不耐烦道:“先走了。”
红袖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永安宫,萧晏更完衣坐在案前持卷而读。
顾夕昭端着刚沏的茶进来。倒了一杯奉给她。她也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
顾夕昭走到她身侧,轻轻替她揉捏臂膀。
“累吗?”
“不累。”
“当真?”
“当假。”
顾夕昭笑出声:“从前怎么没发现陛下这样爱逗人?”
萧晏放下书,转脸看着她,笑道:“从前,你不认识朕,更不了解朕。”
“也是。不过刚认识时的陛下,也并非如此。”顾夕昭一边替她揉一边回想了一下从前。
萧晏转过身,牵过她的手问道:“那你刚认识朕时,朕是什么样子?”
顾夕昭回忆一下,突然发笑。
萧晏挑眉:“朕从前很好笑?”
“并非如此。”顾夕抚着她的脸:“晚宴那日,其实臣妾没敢看您。”
萧晏转过脸阴阳怪气道:“是啊,你一直在看旁的人。”
顾夕昭好笑,将她脸轻轻转过来。“陛下怎得如此小气,我才入宫,自然想要同兄长多亲近,奈何坐的远,只能一直同他眼神交流。也怕日后再不能相见,想着多看几眼。”
“可是从朕这里看过去,像是你与明谭含情脉脉。”萧晏委屈。
顾夕昭一怔,她,这是在朝着自己撒娇?
“那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该不看陛下,若是敢抬眼看陛下一眼,定会挪不开眼了。”顾夕昭哄她。
“朕那日穿了新制的衣衫,特地命尚衣局新做的。你都不曾看一眼。”萧晏短叹。
顾夕昭心中抖了一下,问道:“其实,后面几日,陛下是不是也与臣妾着对应纹饰?”
萧晏笑颜道:“你看出来了?”语气颇为惊讶。
“前两日没看出来,后面想想会否过于巧合?便暗自留神了。果真是。”顾夕昭浅笑着摩挲她的鬓角。“为何要如此?”
萧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声道:“只是册妃,既无册封大典,也无凤冠霞帔。朕私心想着,总要有些什么,即便别人不晓得,朕自己晓得,也是好的。”
顾夕昭捧着她的脸眼中薄雾轻起:“那还有什么是臣妾不知道的吗?”
“本想着穿个七日吧,后来,朕伤了,此事便只能作罢了。”萧晏无奈一笑。“再后来朕祭祀了父皇,告诉他,你很好,朕要娶你了。中秋那日,你我所着衣衫,在朕心中,便似婚服一般,你可曾留意那衣裳上的纹饰?是蒲草和磐石。游船之时像是在受万民朝贺。如此有礼花,有佳酿,也有宾客了。”
她回忆着那日,目光温柔缱绻,她又气笑:“可惜,被雪儿破坏,败兴而归。”她叹一口气道:“但既然是成亲,怎能不共寝一榻,于是朕腆着脸去了你宫里……”
她像是说故事般,把自己心思娓娓道来,顾夕昭也如听故事般怔怔出神。
只是她没想过她是故事的主人翁之一。也没想过自己原来一直被她如此偏爱着。
“为何不告诉臣妾。”顾夕昭声音沉溺,目光似水。
“怕你心中无朕。也怕……”黄粱一梦!她没有说出口。
“陛下,你为何待我这般好……”顾夕昭哽咽。
“朕是好色之徒。”萧晏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顾夕昭破涕为笑。
赵谦进来禀事正好撞见二人卿卿我我,忙背过身紧闭双眼:“陛下恕罪。”
顾夕昭忙从她身上起来。
萧晏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事?”
“大司马请见。”
“宣。”萧晏转头:“夕昭,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朕去看你。”
“臣妾告退。”
顾夕昭与大司马左翰擦肩而过,只觉得寒气逼人,此人肃杀之气太重。
顾夕昭回头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臣,左翰叩见陛下。”他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殿内。
“左卿请起。”
……
驿馆。
“哥,我不能入宫,我宁愿死。”明玉撕心裂肺叫嚷。
“明玉,事到如今,只怕由不得你我。”明谭颓丧脸,摇头无奈。
“那我便自尽!”明玉哽咽不止。拿起匕首,刺向自己。
明谭拦下她,夺下匕首。厉声喝道:“你疯了!活着尚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要我去为奴为婢,我生不如死!”明玉放声痛哭。
明谭抱着她,满眼心疼。
“玉儿,你得活下去,哥也得活下去,我们只有活下去,才能复仇。”
明玉万念俱灰:“复仇,如何复仇,如今你我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我会想办法尽快回冀州,只有回到冀州,我们才有机会翻身。”
“哥,我们逃吧。”明玉看着明谭,燃起一丝希望。
“别痴心妄想了,往冀州去要穿过千里,无数关卡要隘,如何逃得掉,何况只怕我们如今连京城都出不去。”明谭苦笑一声。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明玉绝望哭泣。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冀州,而且要快。消息一旦传回冀州,明海明城他们必定在父王面前中伤我。若再耽搁,只怕,父王会起了废立之心。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多年筹谋付诸东流”
明玉慌了:“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想留在这儿。”
明谭目光阴鸷,冷冷道:“玉儿,宫中那人,我走之前定会交代好,她会照看你的,你在宫中虽不自由,但也可助我一臂之力。你们二人只要听我的吩咐行事,就不愁没有报仇雪恨那日!”
“哥,你一定要快些救我出去,我一日也不想待在宫里。”明玉拉着他的胳膊哭求。
“你放心,哥会的。”明谭抱着她,温声安抚。他目光如炬,狠厉之色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