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答应她吧,你不会输的。那可是两郡之地,父王定会高兴。”她顿了顿道:“即便输了,为了哥哥,委身于她,玉儿在所不惜。”
“明玉,你莫不是想多了,朕是个好色之徒,你的姿色,还远入不了朕的眼。”萧晏勾了勾嘴角道。
“噗……”萧奕捂住嘴。
“你...”明玉虽气也不敢在她面前出大气。
明谭迟疑片刻哑着嗓子问道:“臣想问,陛下若赢了,会拿臣妹如何?”
“不瞒世子,宫中浣衣局缺一刷恭桶的奴婢。朕物色良久,今日瞧见明玉,觉得她正合适。”她单手负于身后,煞有介事道。
“你……”明玉羞愤难当。
“皇姐,你要她是去浣衣局刷恭桶?”萧奕笑出泪水,用手指抹了抹。
明谭压住怒意,冷冷道:“陛下以二郡换一个臣妹,实在不值。”
“嗯,确实不值。”她无奈摇了摇头道:“可朕如今还无法攻克冀州,留你们在此时,朕也曾说过不会苛待,但放她回去朕又心有不甘。若是等到攻克冀州那日再没她为奴,她便又可以逍遥快活几年,朕气量小,实在见不得。只怕会郁郁而终的。”
她也不惧直接披露野心,直言不讳。
明谭苦笑一声:“那陛下为何不答应臣方才所请,以昭妃娘娘为赌?难道陛下如此自负,觉得臣必输?”
萧晏勾了勾嘴角道:“那日世子一箭射中虎眼,又一举夺得头筹,朕无论如何都不该小觑。”她顿了顿走到顾夕昭身前朝她浅浅笑道:“正因如此,朕才不敢拿朕的爱妃做赌。朕说过,朕真正心爱的人或物,会牢牢护住。”
顾夕昭眼底的晦暗顷刻间消散,她红着眼圈看着萧晏,克制着情绪。
萧晏转身冷笑一声,又问:“世子方才所言,分明已认定二郡比朕的爱妃重要,那世子赌是不赌?”
“哥,答应她,你不会输的。”明玉嘴上说着确定心里却有些虚。
明谭踌躇片刻拱手一拜:“臣,应邀。”
其实他已没得选了。提出以顾夕昭为赌一是试探而是希望萧晏放弃这场赌。
“好,明日校场,朕与世子一决高下。”她又笑一声道:“朕方才来的匆忙,将几位肱骨晾在了长信殿,朕需得回去安抚一番,诸位自便。”
“恭送陛下!”
萧晏走后,众人也无心再赏景。
“顾夕昭,你可真行,从前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如今连陛下也为你到如此地步,真是好手段。”明玉鄙夷道。
“你……”萧奕正欲开口,顾夕昭却拦住她。
她上前一步,眼底终于寒了下来。沉声道:“明玉,从前本宫念在与你们有过年少之谊,不愿计较,自今日起,便再无半点情分。”
“你从前总说我要如何如何才能讨明谭欢心,我如今告诉你,我从来未想过讨他欢心,于礼而言,我该与你们礼尚往来,但于私,我不欠你们什么。不必总是一副凌驾于我之上的姿态要求我如何。”
她倏然转向明谭,指着他轻嗤道:“还有,他口口声声心中有我,可是多年来可曾真的为了我做过什么?夺世子位是为了我?从来不是,何必自欺欺人!你我的处境从前都不算好,若我不是雍州郡主,若我哥不是世子,你又可会垂青?”
顾夕昭拂袖冷冷道:“围猎那日,他带着你上马便径自离开,事后又来关心?虚情假意的究竟是谁?我顾夕昭虽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但也不傻吧,谁真心待我,我岂能不知?”
“我如今只恨那日去帐中求过他一回,折辱了自己,更折辱了陛下!”
顾夕昭审视二人,目光中再无半点柔软,与往日恩情一刀两断。
“明谭,我入宫前就同你说过,我们再无可能。我从不曾要你如何如何,是你偏执。”她走近他冷声道:“我如今再说一次,你与我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她冷冷看他一眼,满是悔恨和鄙夷。悔恨自己从前为何不知他是这样不堪的人,鄙夷自己从前为何会对他动过情。
她从他身边冷漠而过,从此天涯咫尺,再不相干!
“顾夕昭!”明玉厉声。
顾夕昭驻足回身眸覆霜雪,冷声道:“你该唤本宫一声昭妃娘娘!”而后利落转身离去。
明玉无言以对,懵怔住。
顾长禹怔愣原地,这还是他那个谦卑有礼的妹妹吗?他展颜一笑,如此也好,她本就该如此。
“哥,我们也走吧,此处空气都浑浊了。”傅常乐鄙夷道。
傅伯骞点头,转身对萧奕道:“殿下,能否再带伯骞四处转转?”
“也好,走吧!”萧奕本想拒绝,碍于情面,只好应答。
“常乐郡主,不如你与我同行,我们也四处逛逛吧。”顾长禹也已厌烦此处,恰见到落单的傅常乐,温声询问。
“好啊,那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傅常乐当知傅伯骞对萧奕有意,不好自行离去也不好搅扰,恰好顾长禹开口邀她,倒也省得她一个难为。便爽快应下。
“无趣的紧,我回去了。”林墨瞥了一眼红袖。
“走吧。”红袖抬足先行,也不打算留下。
顷刻间,此处只留明家兄妹二人。
“哥,明日……”明玉有些忧忡。
“你放心,哥定会拼尽全力。”明谭冷眼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
“若是能赢,带回去两郡之地,父王定会大为赞赏!”明玉转忧为喜。
“只能赢,不能输,若是输了,我回冀州,只怕这世子位也坐不成了!”明谭面色阴鸷,紧紧攥拳。
“难道……萧晏是有意如此?”明玉警醒。
明谭目光阴鸷:“她以一郡为赌资,我尚能以进为退,拉顾夕昭下水,我料她定不会允,怎料她又加一郡。梁州不过四郡,每一郡都幅员辽阔。这便是梁州一半之地了,若我不答应,回到冀州,父王定会问责,同样骑虎难下。可我一旦答应……”
“那如今,便只能胜不许败了!”明玉愣怔,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只能破釜沉舟的境地。
明谭握紧的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只能如此!”
“那便……”明玉走近他,在他耳边私语。
明谭目光一沉,轻声道:“不妥,众目睽睽,她身边高手如云,只一个红袖,便已深不可测,何况还有林墨。此前她出宫竟能一个人都不带,可见她极其自信。背后还不知有多少暗卫!”
“哥,或许此时那根刺该用了!”明玉目光阴冷。
“还不到时候,万一真的败了,我还要靠她翻身。”明谭朝四处看看,抬手示意她小心耳目。
“哥,你不必担忧,她不过女子之身,如何能与你这堂堂七尺男儿相提并论!即便正大光明比试,你也能赢。”明玉忖了忖,佯装自信,但目光却隐隐飘忽。
明谭瞧出她的惧怕,温声道:“黑曜在我手中,我有这世上最好的弓,我骑射功夫在冀州亦是上乘,自认也有个七八分赢面。你不必担忧。”
“我信你,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像有无数爪牙伸向她,困住她,呼吸不畅。
明谭点头,带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