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竟有这样大的一棵松树?”顾夕昭仰头去看,惊诧道。
这棵松树树干粗似木桶,枝繁叶茂,形状也奇特。
萧晏笑着说:“这棵松树,少说也有五百年树龄了。”
顾夕昭惊叹:“竟如此老了!”
萧晏走近树干,用手拍拍道:“雪儿就是从这棵树上摔下来,折了胳膊。”
她指着树边上不远的池塘,道:“爬上这棵树,能看得很远,宫中许多的景致都可看到,小时候,我们都以此为乐,时常到此处。”
“原来如此。”顾夕昭实在难以想象她小小的模样,调皮爬树的样子。
萧晏朝她招手:“你过来。”
顾夕昭提着衣摆上前几步。
萧晏指了指地道:“这地方,是朕的秘密之地。朕在这树下藏了许多的宝贝。”
顾夕昭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地面,问道:“藏在地底?”
“嗯。”她走开两步,扯开一块与地面颜色相近的布革,取出一把小型铁锹。“还好,有些绣迹,不过尚能用。”
顾夕昭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萧晏笑道:“替朕把外袍脱了。”
顾夕昭点头,伸手替她脱下外袍。
之后便见她轻车熟路的开始找方向量距离。对准地面一铲子一铲子挖下去。
这与她平常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脸上此刻挂着孩童般纯真的期待,兴致满满的举锹挖着,好似真的有什么宝藏藏在地下一般。
她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雪白,此刻举着撬,着实不相称。
挖了许久,终于露出一个套着布袋的匣子,布袋几近损坏。萧晏脸上顿时绽出灿烂的笑意。
“你过来看,匣子还在。”
顾夕昭伸头去看,果真有一雕花紫檀木匣,并不多大,同她的放珠钗的妆奁差不多大。
“这里面,便是陛下的宝贝?”
“自然。你等朕取出来。”萧晏边说边沿着匣子边上又下了几铲子,然后将铲子扔至一旁,撸了撸袖子亲自用手去扒土。
顾夕昭诧异的看着她。她的双手或执剑或持笔,顾夕昭却从不曾想过她也会去扒那泥土。
可萧晏却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取出匣子,将上面的布扯下,放在一旁,她走到河边,伸手洗了洗。
回来后满眼希冀的打开匣子。她欣慰道:“还在。”
顾夕昭也好奇起来,是什么宝贝能让她如此在意。
萧晏将匣子中的东西取出来,一封帖子,一个木雕。仅此而已。
“这,便是陛下的宝贝?”顾夕昭不解。
非金非银,也非珠宝玉石,一个雕工一般的木雕。
用一般形容已经是夸赞。
“是,这便是朕的珍宝。”她的语气,她的眼神,看得出极为珍视。
“即是珍宝,为何陛下要将它埋在此处。”珍宝不是该带在身旁,牢牢护着?
萧晏手中拿着木雕,轻抚了抚:“宫中老人曾说,此树有灵力,对着它虔诚许愿,可以实现。我便去护国寺求来此帖,将心中之人雕刻出来,埋在此处,虔诚的许了愿。”
萧晏将帖子递给顾夕昭,顾夕昭打开,贴上所书曰:“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是……她对心上人的祈愿吧!那这个木雕的女子,应当是她的心上人了。听她所言,还是她亲手雕刻的。
顾夕昭抿抿唇道:“陛下如今还觉得宫中老人所言不虚吗?”
你的祈愿,实现了吗?
萧晏手中紧紧握着木雕看着她温声道:“我希望它是灵的。”
顾夕昭心中苦涩难当,她挤出笑意,道:“那臣妾也祝愿陛下,得偿所愿。”
萧晏含情脉脉看着她:“夕昭……”
“陛下。”赵谦疾步而来打断她。
“何事?”萧晏拧眉。
赵谦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方才宫人来禀,丞相等人有要事求见,此刻已在长信殿等候陛下。”
萧晏短叹一声道:“知道了。夕昭,替朕将外袍穿上。”
“是。”
她又将顾夕昭手掌摊开,将木雕放在她手心,温声道:“替朕保管好,朕先去处理政务,你去寻顾长禹吧,方才你一直看他,想来已许久未能有机会同他叙叙话了。”
“好。”顾夕昭握着木雕,勉强挤出些笑意:“恭送陛下。”
离开那棵树,顾夕昭回了御花园,顾长禹正与傅常乐攀谈。见她独自回来,神色还有些低落,便带着她到御花园一处僻静亭中,顾长禹看着她忧心问道:“阿昭,发生何事?你眼圈怎得都红了?”
顾夕昭抿唇不答。
“阿昭,你别让哥着急,究竟何事?可是陛下欺负你了?”
顾夕昭摇摇头笑道:“哥,真的无事,是我太过矫情。”
泪水却不由的顺着脸颊流下,顾夕昭忙抬袖擦擦。
“阿昭,自你入宫,我见你两次,你都是这般,想来你在宫中真的很不开心,哥只恨自己无能。”顾长禹一拳砸向石桌面。
“哥,我也不知为何,总是如此不争气,我从前也不是如此。”她哽咽几声。“哥,你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我真的过的很好,比在雍州要好的。”
“那你为何……”顾长禹急了。
“我对她,不仅仅是喜欢了,我发现我爱上她了!我介意她心中并非我一人,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顾夕昭紧紧攥了攥手中的木雕。
“阿昭,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是已经无法改变了。你别再自苦了。”顾长禹才明白她是为情所困,温声劝她。
顾夕昭一怔。“哥,你知道了……”
顾长禹攥拳,神色复杂道:“哥怎么会不知道呢!哥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同你说此事。”
“阿昭,萧晏待你好吗?”
“陛下待我,挺好的。”顾夕昭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苦涩。
顾长禹长叹一声:“那就好。如此,哥也可放心些。”
“顾夕昭。”
顾夕昭闻声便是眉头一皱。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明玉和明谭缓缓朝她走来,明玉带笑讥讽道:“夕昭姐在此私会外男,陛下知道吗?”
顾夕昭不看她也不理会她。
“明玉,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与阿昭是亲兄妹,何来私会外男一说!”顾长禹拍案而起。
明谭在一旁低声开口道:“明玉,我们去别处吧。”
明玉嗤笑道:“为何要去别处,我偏要在此处。”
“宫中何来兄妹?没记错的话,你要见她,需得请旨吧?”明玉自顾自到石凳上坐下,不怀好意的看着二人。
“你……”顾长禹怒气冲冲,顾夕昭拉着她,对着他摇了摇头。他一拂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明玉。
“我倒是忘了,夕昭姐如今圣宠正浓,陛下知晓了,您软言细语几句,她便不会怪罪了吧?”明玉仍不知收敛的拿话激她。
“明谭,你不管管你妹妹?”顾长禹怒气冲冲看向明谭。
明谭态度不算恭敬的拱手一礼道:“臣妹口无遮拦,还请娘娘恕罪。”
不咸不淡的一句,颇有放任不管的意思。
“顾长禹,你少拿我哥来压我。”她又怒目圆睁看着顾夕昭道:“顾夕昭,别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