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上出现一个沧桑的身影,安怀远的头无力地垂着,他也是和安许年以同样的方法被绑住。
季楚抬手敲显示屏,画面中的人终于动了,发出一声闷哼。
安许年看着爸爸瘦削的脸,心都揪在了一起,不等他张口季楚已经先他一步上前一把薅住他后脑勺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仰视自己。
“见到许久没见的爸爸,你怎么都不激动呢,快点叫爸爸啊”
原本还迷糊着的安怀远迅速抬起头,看到安许年脏兮兮的小脸时,不敢相信地向前伸头,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爸爸!”
安许年话一出口,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发泄口,眼泪汹涌而出。
明明才一个多月不见,安怀远却苍老了许多,他不敢想象爸爸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沧桑的模样。
安怀远也喊着儿子的名字,两人隔着屏幕无声哭泣。
季楚对这幅父子深情的画面十分不屑,不耐烦地皱起眉冲着身后的人摆摆手。
于是立刻有人上前按住了安怀远,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使。
安许年立刻挣扎起来却只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被人蛮横地对待。
“我这么费尽心力把你爸爸带出来,让你们父子早日团聚,你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回报我”
季楚这一番狂妄无耻的话直接把安许年点着了,“好心,你有心吗?你只会用亲人威胁,你的报复还真是低劣”
“手段不在乎上等还是下贱,只要有用就行,你现在不也是乖乖送上门了吗”
安许年憋红了脸,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想折磨我你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把我爸爸放了”
季楚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装摸做样地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花,嘲讽道:“我的手段可是很低劣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还这么天真的认为我会放了他,我刚才说了你们要回报我,我也不为难你们,我问几个问题只要你们能回答上来我就……”
季楚眉毛一挑,安许年期待的目光被他尽收眼底,然后勾起嘴角继续道:“我接下来就不会再伤害你爸爸”
他眼睛直视安许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
可季楚却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他转而看向对面的安怀远,他正眼神迷茫,不知道屏幕对面这个年轻人会问什么。
他只隐约能感觉出季楚对安许年更多的是嫉妒不甘,想到他前段时间特意告诉自己儿子和厉承风相爱的事时,心里也摸不清对方想干什么。
季楚掏出手机看一眼备忘录,问道:“池泽宇父亲都和你说过什么?”
安怀远惶然抬头,然后迅速别过眼沉默着不说话。
“他从监狱离开后还特意回去看你,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狱友情深吧”
“……”
“外界只以为池泽宇失踪了,可我知道他早就死了,当年那场大火中有一具尸体就是他,你却一直隐瞒,你倒是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害死了他儿子的你,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去看你”
季楚一连问了五个问题,安怀远始终保持沉默,奇怪的是他却没有表现出生气。
安许年正疑惑,就听季楚的手机震动起来,然后只一秒,季楚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作了嫌弃和不耐烦,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想法,随意地点开免提,对方严厉的声音立刻从话筒中传出。
“季楚,把你的性子收敛起来,别忘了我答应帮你的条件,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声音很熟悉,虽然安许年一时间想不起来,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声音的主人,而且不止一次。
季楚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反问道:“你交代我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有人主动找上门求着我帮忙,我呢是个有原则的人,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忘,我问了,他没答”
“所以呢?”
季楚:“所以你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现在他们由我处置”
电话另一边沉默片刻:“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疯了吗,你就不怕厉承风……”
季楚:“我有什么好怕的,厉承风不会找到这里,而我也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但这次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安排我还真没办法把安怀远带出来,不过你还真是蠢,我被你算计了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吗”
季楚的话在空荡的房间里飘荡,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安许年,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哆嗦着嘴唇看向安怀远。
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季楚是想让他们死在这里!
两人的的对话还在继续,两人似乎是在争吵,但安许年已经听不见他们具体说的内容了。
他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之前的那一通电话上,虽然无法联系厉承风但已经拨通了警方的电话,对方让他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时间。
厉承风把车子停在距离江边废弃渡口两公里开外的老旧小区处。
安许年的定位仪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这附近,厉承风远远地看去,江面上风平浪静,并没有船只的身影。
此时天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两束明亮的车灯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十分醒目。
小区没还有些人没有搬走,窗户中透出属于家的那一抹温暖光线,楼下的路灯也发出微弱的白光。
厉承风深知事情有些棘手,这里是安许年最后消失的地方,正好是刀疤脸说过的安怀远的交人地点。
他怀疑过那艘所谓的船只是一个障眼法,实际上绑架的窝藏点很可能就在附近。
他心里总是有个细小的声音提醒他,或许安许年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他回到车上,灭掉车灯,让自己隐身于黑暗之中,然后愤怒地捶了一把方向盘。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程彦礼的电话,苏漾在一旁激动地尖叫,厉承风不自觉握紧了手机,得知了最新情况后,他一改刚才的挫败,眼神逐渐坚定。
季楚本就没有耐心,经过了刚才的一通电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戾气加重,一直不出声站在身后充当背景墙的几个人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到眼前这个疯子。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就渗透着嚣张和狂妄,而季楚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无所顾忌,即便这些手下听到通话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也毫不畏惧,想到接下来要进行的流程,季楚按捺不住欣喜大笑出声。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肆意把玩,刀尖有意无意在安许年眼前划过。
安许年始终摸不透季楚的行事思维,一时也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是在酝酿着什么坏心思。
“刚才我问了叔叔五个问题,居然一个答案都没有得到,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季楚假装出一副痛心状,“你浪费了我五个问题的时间,以前听过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是生命”
他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叔叔,你这是在谋财害命”
安许年被他的无耻程度惊到,“你说反了,我们是在谋命,而你才是害命”
没想到季楚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反而还开心的笑了:“你说得对,你们现在确实要谋命”
安许年不解,就见画面中安怀远的脸变小了,似乎是有人抱着电脑向后退,直到安怀远整个身体都容纳在这一方屏幕中。
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安许年还没有看清他手里的动作,就听见一声凄厉地哀嚎。
安怀远大腿上赫然竖立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深深没入皮肤,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的裤子,安怀远的五官瞬间拧在一起,额头不断渗出冷汗。
安许年只觉得一阵头晕,耳朵嗡嗡响,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作黑白,只有画面中的鲜血是唯一的色彩,他几乎要听不见自己求饶的呼喊。
季楚看着安怀远脸上的痛苦神色丝毫没有触动,反而提醒扎刀的下属,“小心点位置,避开大动脉,别让他死了”
安许年的手腕被绑在椅子上,此刻只有手指能动,可他死命地挣扎,手腕上磨出一圈血痕,终于勾住了季楚的衣角,求他放过爸爸。
“那好叭,刚才已经还了一刀,现在还欠四刀,说说看你想刺哪里?”边说还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安许年的双手。
他的神色看起来颇为无奈,却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仿佛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纵然折磨安怀远会更让安许年痛苦,但他想要的是对他身心的双重折磨。
接着,屋子里响起凄厉的惨叫,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但很快就小下来。
季楚握着刀柄再一次狠狠插入他的小腿,安许年的胳膊腿上遍布伤口血液横流。
喷出的血液溅到季楚脸上,往常清秀纯真的脸此刻如同地狱逃出的恶鬼。
安许年像是破布娃娃一样,他已经喊不出声,浑身的力量在不断流失,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朦胧中,他看见季楚握着刀,朝自己小腹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