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阳宗的居地。

  相阳子站在床前,捏着胡子端详张景捡回来的男人,“伤势这么严重,这看着快死一半了。”

  他抬头问张景:“你带他回来的时候周围没其他人?”

  张景摇头:“没有。”

  相阳子啧啧几声,“谁跟他一个医修有这么大的仇啊。”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追玉你去把咱们宗门的医修叫过来,我先给他喂点丹药。”说着他便要去自己的储物法器里掏丹药瓶。

  张景不急不缓道:“丹药我喂过了,回来的路上我让师弟联系过了宗门的医修。”

  相阳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打起算盘。

  要是把方惊溪救活,这位第一医修就得欠他们皓阳宗一个大人情,怎么想都不是赔本的买卖啊。

  他搓了搓手心,先上前探了探方惊溪的鼻息,又掀开方惊溪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探了探脉搏,上下折腾完,相阳子才放下心来,“他这身伤看着吓人,内里倒还算平稳,应当是在受伤之后及时服下了保命的药物。”

  白归晚跟皓阳宗的医修一块进门,相阳子回头一看到白归晚就“哎”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白归晚淡淡瞥了他身边的张景一眼,问:“方惊溪死了么?”

  相阳子哼哼着让开床前的位置,“刚捡到的时候离死不远了,幸好有我皓阳宗的人给他喂了丹药。”

  白归晚斜睨他一眼,嗤道:“人现在还晕着,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相阳子吹了吹胡子,问他:“方惊溪之前不是带着宋敏心逃到长荣塔寻求庇护了么,你把人赶出去了?”

  白归晚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看着方惊溪身上的伤口:“宋敏心自己走了。”

  相阳子撞了撞白归晚的肩膀:“你看他身上这些伤,怎么像是好些日子了。”

  白归晚微微点头:“算他命大。”

  “不会他这些伤都是在下来之前受的吧……”相阳子算了算日子,心中油然生出敬佩之意,叹道:“这人的生命力可真是顽强啊!”

  相阳子问眉头皱起又松开的医修:“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医修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物,“他的伤太严重了,就算及时服下了保命的丹药没伤及本源,但中间耽误了太长时间,还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白归晚站在旁边听完,扔下一句“他醒了之后通知我”便打算离开。

  相阳子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白归晚偏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相阳子不乐意了:“我皓阳宗的大门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去一趟你那里怎么了?”

  白归晚懒得和他拌嘴,任由他跟着自己往回走。

  一路上相阳子都在用余光打量他,“你有点不对劲啊。”

  见白归晚不开口,相阳子继续道:“你这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儿是怎么回事?”

  相阳子自顾自絮絮叨叨道:“不过自从来了下青川我还没见过青漾呢,你把他藏起来了?”

  两人已经来到白归晚的院门前,白归晚本来走得飞快,忽然停下了步子。

  相阳子一直跟着他的步子,因为他这个突然的停下差点左脚绊右脚。

  “怎么了?”

  相阳子抬头望院子里面看去,落日余晖洒在清净的院子里,身穿一声素青衣裳的清瘦男人站在田埂前,正在打量那些刚从地里冒出来的新芽。

  相阳子看了一眼,偏头对白归晚道:“怎么好像又瘦了?”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已经迈进了院子里。

  青漾闻声抬头看向院门,明明两个人都在门口,相阳子却觉得青漾的眼睛里只装了一个人。

  “回来了。”青漾浅笑着说:“我醒来时你不在。”

  白归晚走到他跟前,低头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嗯”了一声,说:“下次不出去了。”

  青漾怔了怔,和白归晚对视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不用这样,我不一定什么时候会醒。”

  白归晚面无表情盯着他,“不行,你醒来要第一个看到我。”

  青漾弯起唇角,扭头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相阳子。

  相阳子恭敬行礼:“先生,好久不见。”

  他忍不住道:“您怎么又瘦了,难道是白正他——”

  “没有。”青漾打断他的话。

  白归晚捏了捏他的手腕,“确实瘦了。”

  青漾怕他又要替自己担心,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摸一摸他的脸。

  手抬到一半,他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相阳子。

  他刚要收手,白归晚握住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上:“我这几天是不是也瘦了?”

  青漾细细地瞧着他,说:“是瘦了。”

  白归晚牵着他往石桌前走:“我给你留了水果,差点被宋微吟偷吃。”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语气变得不善。

  青漾失笑,被他带到石桌前坐下,手里还被塞了一个饱满红硕的果子。

  相阳子站在原地挠了挠额角,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

  白归晚抬头看向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相阳子瞪他:“我刚来!”

  白归晚赶人的态度很坚决:“你有事吗?”

  相阳子气冲冲走过去,往那堆瓜果伸手,还没碰上就被白归晚拍了一巴掌。

  “你也是饿死鬼?”

  相阳子差点就要跳脚,但顾忌着青漾还在这儿,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作罢。

  他左看右看,石桌前也没有他的位置,只能在不远处的秋千上坐下:“我确实是有一件正事要告诉你。”

  白归晚催他:“说!”

  “哈!”相阳子翻了个白眼,故意放慢说话速度,惹得白归晚连续几个眼刀飞过来。

  “我们没下来之前下青川就不太平了,前不久新帝继位后各地一直有大大小小的暴.乱时常发生,搞得民不聊生,如今有不少地方都在谋划叛乱,正在往皇城那边聚集。”

  白归晚剥开一个果子,递到青漾嘴边。

  青漾掀起眼皮看着他,启唇咬住了果肉。

  相阳子一抬头就看到白归晚舔了下自己的拇指,顺着看到他手里剥好的果肉。

  这果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果肉通红,果汁饱满,就算是在上青川也很少见到长得这么好的果子。

  相阳子有些眼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果肉,试图激起一点白归晚的良心。

  他的眼光太过灼热,不仅没有得到白归晚的分享,还被嫌弃地瞪了一眼。

  相阳子:“……”

  今日过来实在是遭受了太多的冷落和白眼,相阳子捂着冷掉的胸口起身,说了句“最近几日附近可能会有路过去皇城的自发军队”,赌气没有说后面那句让白归晚注意一些的提醒。

  他刚踏出院门,身后就砰的一声。

  院子里,白归晚动动手指将门关上,低头继续给青漾剥果子。

  青漾又吃了一口他喂到嘴边的果肉,问他:“这些果子是你用灵力催熟的?”

  白归晚抬眼朝他看过来:“能尝出来?”

  青漾点头,说:“每个人的灵力都是不一样的。”

  他说话时似乎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这些果子都是你的味道。”

  白归晚觉得胸腔里的东西在四处乱撞,“我的味道?”

  他盯着青漾伸出一小截浅粉色的舌.头,一点一点舔干净下唇沾上的汁液,然后笑着对他说:“很好吃。”

  白归晚放下手里的刚剥了一半的果子,起身:“换个东西吃吧。”

  他把青漾抱起来,感觉手上的重量确实比之前轻了许多,忍不住抬手往上去抚摸他的脊背上触感更加明显的骨节。

  青漾趴在他的肩上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安抚他的情绪:“别担心我的身体。”

  他的指腹在白归晚后颈那块皮肤上缓缓抚摸,“我的力量来源于境的信仰,越是这种时候,我的力量就越强。”

  “又在骗我。”白归晚一双漆黑眸子变得冷沉。

  他把青漾放在床上,俯身压下去,扯开青漾身上的衣服,低头看着他身上已经从胸膛蔓延到四肢的黑纹。

  他有些气闷地咬了一口,掀起眼皮望着青漾的失控的脸,“我要罚你。”

  他的唇齿顺着黑纹生长的轨迹越来越下,青漾身体一紧,搭在他肩上的手想要把人推开。

  “不行……”

  白归晚没有停下动作,手指用力按住青漾不停发颤的身体,锋利的眉微微皱起,语气不悦地咕囔了一句:“能摸到里面的东西。”

  白归晚对青漾所说的每个人的灵力不同这句话很是好奇。

  他仔细地尝了几遍,才稍稍抬起一些身子,压在青漾红透的耳垂前舔了下唇,缓声道:“你也很好吃。”

  又过了几日,妩妩带来消息,张景在附近不远处的一个镇上巡逻时遇到了相阳子说的那些自发军队,最迟明日就会路过神谷镇。

  第二日那些军队行至神谷镇的时候,妩妩正在院子里照料种子。

  早晨那会儿白归晚又给几株果树洒了灵力,一个中午的时间就结了一树红彤彤的果子。

  这几株果树长得比别处的茂盛得多,满树硕大的果子坠在枝头格外打眼,隔了老远都能瞧见。

  妩妩刚浇完水,一抬头就看到院子围墙外面站着几个人,正要骑上墙头去偷摘树上的果子。

  “住手!”

  妩妩立刻出声制止,几个男人听到声音朝她看过来,见只是一个小丫头,不仅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反而挤眉弄眼哄笑起来。

  几个男人来回打量着妩妩,抬着下巴倨傲地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白归晚从房间里推门出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院墙外的几个男人。

  男人们挺胸自豪道:“我们可是临亲王的手下,你们这些——”

  白归晚不耐烦地一挥手,几个人瞬间被傀儡丝打了下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