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温度低如寒秋, 偌大的床上拱起一团小山丘,裹在被子里的人已然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呵着热气, 薄汗浸湿了衣裳, 瓷白的肌肤染着酡红。

  敲门声再度响起, 陷入折磨之境的陆盐置若罔闻。

  “陆盐, 我可以帮你。”

  意识恍惚的陆盐听到司善羿说的这句话, 用力咬了下舌尖尽力保持清醒。

  “不…不需要。”脱口而出的嗓音细碎脆弱的像是小动物的呢喃。

  “你会需要的。”司善羿笃定道, 其实陆盐身体不舒服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完全可以漠视不用去管。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任何交集的话,因为有所交集,冷漠如司善羿也做不到漠视不管。

  “你身上的味道浓到楼下已经能闻到, 如果你执意要躲在房间里,只会更加引起你的父母和哥哥的担心,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们会选择强制性破门而入。”

  “我可以带你离开,去相对安全的地方。”

  话音落地,房间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圆润粉白的指尖划过透明表盘,司善羿耐心地等待着陆盐的抉择。

  良久, 门开了。

  寒意扑面而来,司善羿双眸微眯, 便见陆盐裹着厚厚的风衣歪歪斜斜的靠着门框,黑色口罩下的脸颊覆着不正常的红晕,圆溜溜的一双猫睛沁着湿意, 绯红的眼尾昳丽又颓靡。

  “带我…呼…走。”

  司善羿颔首冷睨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 沉默不言的上前拢了拢他的衣领,指腹状似无意滑过白皙脖颈, 引起陆盐的轻微颤栗,他呼吸微窒的瞪大了双眼,极度警觉地捂着脖子往后退。

  戒备的像只飞机耳、炸了毛的猫。

  细腻的触感转瞬即逝,余下一阵烫热,司善羿面不改色的收回胳膊。

  “以你现在的状态,需要我背你吗?”

  陆盐撑着无力敏感的身体往他身后瞧了瞧,鼻息浓重的拒绝了。

  陆庭坚端着热水上楼,楼里的果香越来越重,他蹙着眉头想是不是陆盐的香水瓶摔碎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浓。

  三人在楼梯间相遇,陆盐下意识朝司善羿靠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触发到未知的开关。

  但奇怪的是,从司善羿出现后,陆盐发现自己的症状好了些许,身体深处的燥热有所缓解,浮躁的心绪也像是得到了安抚,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三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没想到司善羿真的让陆盐离开了房间,本应高兴,陆庭坚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司善羿到底同陆盐说了什么让他主动开了门?

  陆盐避开陆庭坚伸来的胳膊,掩嘴轻咳几声闷闷的说:“嗯,有点感冒发烧,你别靠近,小心传染。”

  司善羿适时插.进两人的对话,“我会送陆盐去医院,不用担心。”

  陆庭坚神色深邃的扫过他,语气强硬:“不用,三月是我的弟弟,我送他去。”

  “哥,不用了,是我拜托司先生要他送我去医院的,我…我怕传染给你,我不希望你生病。”

  陆盐的话让陆庭坚心头阵阵发软,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咬紧后槽牙,思量许久,最终艰难的点头同意。

  和陆庭严夫妻俩还有任雁简单解释了一番,在陆盐的极力阻拦下,几个长辈才无可奈何地让司善羿带着陆盐上了车。

  目送黑色的私家车猎豹一般飞速驶离视线消失在暮色中,陆庭坚站在门口沉默半晌,转身回到别墅拿走了钥匙和手机。

  陆庭严叫住他:“庭坚,麻烦你一件事,送送你的任阿姨。”

  步伐猛然顿住,陆庭坚沉沉的深吸了口气,攥紧手中的车钥匙,点头应了声好。

  .

  车厢里溢满了浓浓的果香,甜腻的能黏掉牙的香气无意拨动着开车人的心弦。

  “我不去医院……”陆盐没有骨头似的软沓沓躺在后座,修长的腿无处安放耷拉在椅边。

  从上了车后,司善羿莫名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躁动,喉间干涩发痒,体内熟悉的冲动不住上蹿下跳,喉结不受控的滚动了几下。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男人,淡声问:“你想去哪儿?”

  “回家。”

  “又送你回去?”

  陆盐半睁着一只眼,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痛痒难耐,他扒拉着衣领,汗水已经浸湿了风衣,里面的短袖衬衫汗湿的吸黏在背上。

  “不,不是,是我的家。”

  “在哪儿?”

  司善羿直接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座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冲动,早已撤掉了口罩,衣服松松垮垮的掉在肩上,露出大片瓷白肌肤。

  司善羿眼神微动,迅速地挪开视线,下车拉开后门,在他的脸上用力拍了几下。

  “陆盐,醒醒,已经到了。”

  然而下一秒,陆盐眯着朦胧双眸握住他冰凉的大掌贴在脸上小猫撒娇似的蹭来蹭去。

  他试着抽动手指,却被握的更紧。

  酥痒爬上心头,无名燥火在体内逐渐燃烧。

  无法,司善羿躬身将陆盐抱到车外,却不想对方攀住他的脖子,嘴里不住的呵着热气凑过来,他皱紧了眉头避让不及,灼热的柔软猛地贴上耳廓。

  司善羿将他按在车上,摸出口罩给他戴上。

  好像……接下了一个大麻烦。

  费力的把陆盐背回家,司善羿也出了一身汗,把人甩在沙发上就要离开,转身之际后面突然传来肉.体砸在地板上的沉闷巨响。

  陆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司善羿冷着脸将他从地上捡起来再度扔回沙发里,这一次陆盐老实了许多。

  他舒了口气,起身的时候忽而瞥见陆盐敞开的裤链,露出一截黑色布料以及鼓鼓囊囊的膨胀,显目的让人避无可避。

  司善羿离开的步伐一顿,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之前,眼下这情况同那次一模一样,要再帮他一次吗?

  纠结间,他又一次返回陆盐身边,定定的盯了许久,慢慢蹲下身。

  细碎的口申口今伴随辛苦的劳动在寂静客厅里响起,司善羿搭在沙发边缘的手指颤动着摁上鼻梁,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满室暧昧。

  司善羿蓦然停下,却见陆盐沦陷在愉悦之中毫无所感,他也就没去理会继续行动了起来。

  手机很快归于平静,没过几秒,铃声又一次响起。

  司善羿神色冰冷的从陆盐风衣外套里摸出手机,以为是陆庭坚,然而来电显示是茅修。

  没有代接,径直关掉声音扔到一边。

  炙热灼烧着手心,加快速度手指一摁。

  沙发上的人脚趾猛地蜷起,然而电话又来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过来,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司善羿沉思了几秒,滑动接听。

  听筒里传来男人兴奋的声音,“盐哥,我在L&S喝酒,你来不?今天的驻唱是个大美女,唱歌好听到爆,你肯定会喜欢的!”

  司善羿默然片刻,“有事?”

  “嗯?这不是盐哥的手机吗?是这个号码我没打错啊,额……请问盐哥在吗?”

  “在,睡觉。”

  “啊这么早,这才十点多,不对,他在旁边?你,你是盐哥的?”

  沙发上的人憋得难受,衣裳凌乱的胡乱扭着,溢出的声音让电话那头本就疑惑的茅修怔忪着噤了声。

  “啪!”

  赶在走向变得不对劲前,司善羿毫不留情的挂断了通话。

  .

  清晨,刺目的阳光穿透玻璃窗落入客厅。

  陆盐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眼,翻了个身,腰酸背痛的滋味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撑着沙发坐起身,入目一片狼藉,他发愣的看着敞开的西装裤和衬衫,脑袋里满是混沌。

  昨晚,发生了什么?

  记忆过于模糊,很多事情都不太想的起来,陆盐揉着扎手的脑袋,用力蹬掉半松半掉的裤子。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团揉皱的纸,陆盐光着两条长腿,衬衫半敞的蹲在桶边发了半晌呆,想回忆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然而脑仁胀痛不已。

  恍惚间,好像梦到有人在帮他。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呼,真是折磨人,总算是熬过了发热期。”陆盐颓败的暗骂几声赤脚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最终解决办法,不然就这么硬抗,人都得熬疯。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回帖,只要联系上回帖人,或许会成为巨大的突破口。

  擦着湿漉漉的脑袋,陆盐窝进柔软的沙发点开手机,却见好几个来电显示。

  陆庭坚三个,茅修两个,还有个未知号码。

  想了想,先给陆庭坚报了平安,随即拨通茅修的电话。

  那边就像是一直守着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

  “盐哥,你可算是回我电话了,我等了你一宿,这一宿愣是没睡着。”

  “发生什么大事了能让你等我一宿?”陆盐嬉笑着打趣道。

  “那个,昨天晚上你一个人在家吗?”

  昨天晚上……好像是有谁送他回来的。

  “记不得了,可能是,怎么了?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茅修的语气逐渐迟疑:“咳,但是昨晚我给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有个男人接了,我好像听到了……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