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刺墓gl>第223章 不离

  经脉好似被人精细地寸寸裁剪过,灭顶的痛楚浸淫全身,疼得人发狂,偏生这份痛楚肆虐地残害过躯体后,还耀武扬威地牵连着最后一丝意识,折磨得人咬舌自尽的力气都不剩,白霁已记不清这是自己发作后的第几日,自感受到痛楚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息都好似身在炼狱,被延长至看不见尽头,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当死了,然而却又回光返照般地硬撑下来,好像有一根细若悬丝却柔韧无比的线一直牵系着她,她觉着自己舍不得,放不下,却又在无尽的折磨中无能为力地渐渐遗忘了对方。

  意识被疼痛消磨得惨淡至极,唯一一丝自我即将消散之际,白霁于浑噩漆黑中蓦地感受到一点温热,好似一滴雨水落入痛苦的狂狼,分明这般渺小微弱,却被她在无意识中感受得分明,白霁迷茫地低吟一声,这点温热又叫她生出了心疼的意识,她已疼得太多,不想再疼下去了。

  那滴温热落在唇边,混着她的血缓缓淌下,在她尚未辨明心痛来源之时,接连不断地滴滴落下,仿佛没有止境般,落在她下颌、唇边,灼得人浑身发颤。

  混沌无际的黑暗中蓦地涌入一抹赤红,腥甜灼热,自齿缝缓缓渗入,融入身体,浓稠地攥紧心脏,白霁胸口憋闷得几欲裂开,于剧痛之中蓦地生出一股怒火,在她尚未明白时便已烧得炽烈至极,她不想如此,不应是如此,她已为虚幻缥缈的一缕残念被践踏至如此可悲,难道还要叫那人陪着她一道受罚吗?

  苍白虚弱的身体好似受了最后一柄痛苦的利刃,疼得将身体中最后一丝生机都激烈地释放出来,渐驱静止的胸口蓦地剧烈起伏,伤痕累累的手脚再度因挣扎而渗出血来,钟林晚察觉到身下之人的异状,惊慌地将手臂移开,鲜红灼目的血沿皓白的小臂不断淌下,淋漓地洒下一道血迹。

  白霁双臂无力地拉扯着布条,似在竭力推拒什么,原本轻易便能震断的细布已被她的血染得暗红,她无力地偏过头去,不愿再碰这熔蚀她心脏的毒药,灼热的鲜血雨点般地不住滴下,落在她胸口、脖颈,叫她愈发痛怒难当,钟林晚眼中只见到白霁昙花一现的生机,干裂的嘴唇无声咧了咧,竟露出一抹凄哀满足的笑,有用,血是有用的,小白还可以救。

  整整三日,钟林晚熬尽了心血,想尽了办法,她拼命替白霁抑住疼痛,拼命替白霁补益气血,然而人力胜不过天命,白霁终归伤得太重,蛊效的反噬令她始终无法止住失血,药石再玄妙,终究效用有限,而人失尽了血便会死,是天命难违。

  钟林晚仿佛受到了鼓励,跪直的身体向前慢慢蹭了两步,右手用力攥紧小臂,小心翼翼地凑近白霁唇边,因着白霁不断挣扎,多数血全落在了外面,将她下颌染得鲜红一片,钟林晚目光温和地看着,半分未觉得可惜,她腾出手替白霁擦了擦,声线缠绵得像是已与对方共死,“没事的小白,我在这里,我一直陪着你,你别担心。”

  小臂上潺潺的血流滴落渐缓,钟林晚从床头摸过玉衡,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臂上又落下一道血痕,这一道比方才更加深长,鲜血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钟林晚视若无睹,目光眷恋地在白霁眉眼间停留片刻,垂眸低头,将薄唇贴上涌血的伤口,而后带着蚀骨融心的腥甜,吻上白霁冰冷的唇瓣。

  柔软灵巧的舌小心翼翼地撬开白霁紧闭的唇齿,将带着生机的温热缓缓渡入对方体内,这般温柔眷恋的动作却遭到对方更加激烈的反抗,白霁口中含糊地呻吟两声,钟林晚遂觉舌尖一痛,竟叫白霁在意识朦胧中给咬了。

  钟林晚将这一口完整度入,方才抬头喘息了两声,口中强烈的血腥气令她回想起身在万劫遭人饮血的日子,身体本能便觉着抗拒,钟林晚强捺住想要吐出的欲望,俯身贴近白霁耳旁,眉眼柔和地弯了弯,声音轻得好似一团雾气,“我晓得不好喝,你忍一忍罢,喝下去你便能好起来啦。”

  身下之人犹在蹙眉低吟,钟林晚心疼地吻吻她的唇角,深吸一口气,重又将血含入口中,染血的唇再度贴近白霁,她屈起一只手臂撑着身子,另一只尚算干净的手轻轻穿过白霁发间,极尽温柔的安抚,像这人从前对待自己一般。

  钟林晚不知自己将这动作重复了多少次,一直到她再没力气抬头,只能将脸靠在白霁胸口,听着白霁缓慢微弱的心跳,她失血太多,没力气站起来,眼前也时明时暗,一片昏蒙,是以在缓和一阵替自己行过针,抬头细细端详白霁时方才发现,这个清冷孤高冷心冷情的女子不知何时竟落下泪来,一滴清泪自她笔墨勾勒的眼角无声滑落,隐入鬓发,钟林晚怔怔看着,她从前从未见过小白哭,不晓得亲眼见心上人落泪是怎样一番滋味,如今尝过才明白,竟是如此苦涩钝痛么。

  “小白……”钟林晚失神般地低喃,眼中人清冷入画的轮廓变得忽远忽近,逐渐模糊开来,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干涸已久的双眼竟就此落下泪来,钟林晚赶忙抬手去擦,血淋淋的手臂将白净的脸上蹭了不少血迹,又被不断落下的泪水划出一道深刻伤痕,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擦净血迹,越擦便越是脏污,越擦泪水便愈发抑制不住,钟林晚哭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咬住衣袖,生怕被屋外之人听见,如同垂死的小兽般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她早便知晓,早便明白,白霁苦苦支撑至此的缘由只在她身上,是她不肯死心,不断呼唤她、恳求她留下,是她自私地延长了白霁的痛苦,将她折磨至现今这般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小白,对不起……”钟林晚将脸埋入掌心,直挺的脊背颓败地躬伏下去,声若泣血,“我真的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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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先说,又短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