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明明拍照者这样直观的偏爱。

  “温予?”两人贴得很近,互相交换着体温。夏汐见不得她这幅样子:“你还小嘛,温予,没有人会去苛责小婴儿的记忆力,拍照的长辈更不会。或者,你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她之前有没有在这个地方住过呢?我也去找我妈要一下照片里的具体住址。”

  “我阿姨应该也不知道。”

  “你的妈妈我也叫阿姨。”

  不要逃避那个答案,想联系她、想听她的声音,不应当被认为是羞耻。

  “她是你的妈妈,温予,这一点是怎么样也不会改变的。”

  命运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血缘与命运一样奇妙。

  “你总是愿意把事情往好的那一面想。”

  “毕竟坏的一面又没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是嘛?”

  不要畏畏缩缩啊陈温予。

  勇敢的人先质问全世界。

  陈温予捏紧拳头,坐好,下定决心。

  没骨头似的黏在她身上的夏汐被陈温予牵连着朝前倒,陈温予牢牢将人护住,夏汐顺势改变姿势,两腿朝后蹬,头枕着陈温予的膝盖,横躺在沙发上。

  好悠哉啊这个人。

  陈温予捏捏她的腮帮子,掏出手机,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电话响的前几声没有人接。

  陈温予不想表现得很在意,一低头,夏汐枕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拔手指侧边的倒刺。

  陈温予对夏汐的印象停留在她为自己上蹿下跳,她的淡定会传染,一次没打通而已,国内都做不到准时接通每一通电话,她打的这通还是跨国电话。

  这通没通,那就再打一通。

  至少母亲没有注销这个号码,她或许也期待过自己的来电。

  “不要扯手上的倒刺。”陈温予攥住夏汐乱动的手。

  夏汐昂着脑袋看她:“可是发现了又不拔了它,我浑身刺挠。”

  “忍着,你这么拔小心伤口化脓。”陈温予腿往上抬,要把人从自己的腿上顶下去,她将手机贴着耳廓:“起来,我去给你找个指甲剪。”

  “什么?”

  “倒刺还是要用指甲剪来剪。”

  夏汐指指自己的喉咙,再指手机:“温予,不是我在说话哦。”

  两厢沉默,是陈温予先开的口。

  她和母亲分开时还在上小学,喊人时带着小朋友式的习惯。太久没叫,陈温予原以为这个称谓会哽在嗓子口,出口意料地流畅:“妈妈。”

  “嗯。”陈母玩不来温情的那套,强硬是她刻在骨血里的内容,雷厉风行,喜欢说祈使句,对幼时女儿说的多是指令型的内容。

  和陈父一样,两个锯嘴葫芦。

  陈母:“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陈温予:“我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还在怪我。”

  怪过的吧,只是不是现在。

  陈温予继续顶夏汐,她执意要从沙发上起来。夏汐让了位置,趴在沙发上乖巧地等她回来,自己走一步,她的脑袋跟着移动一下,满心满眼都是她。

  让她不要拔,她就不拔,是很听话的宝宝。

  听话的宝宝有糖吃,陈温予将糖果与指甲剪一起递给她。

  一颗糖就能把她打发了,夏汐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喜欢的不止糖而已。

  陈温予对陈母:“以前不懂事,我怪过你。”

  陈母回陈温予:“和懂不懂事无关,你现在也可以怪。”

  她这么做,不代表她就认为自己没有错。

  陈母了解自己的孩子,她肯定:“你打这通电话给我,不是为了告诉我你已经看开了吧?”

  陈温予也了解自己的母亲:“你还是那么无趣,妈妈。”

  这话居然会从陈温予的嘴里说出来。

  电话对面的陈母猝不及防,她一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你确实改变了很多,你父亲给我发的邮件里说你到安城这边上学来了。还习惯吗?是不是交了新的好朋友。”

  “我以前貌似没什么朋友?”用不上‘新的’这个形容词。

  “还是有一个的。”陈母回忆。

  那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