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与肌肉:老大,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跑是不可能跑的。

  陈温予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你……”她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夏汐将刀往旁边一扔,整个人瘫软在地。

  陈温予的视线下意识跟着她的动作向下,呆愣愣看着她,第二次想开口:“你……”

  跪坐在地的夏汐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呜哇哇哇哇——”

  “……”

  局面急转直下,陈温予人都傻了,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夏汐坐在地上哭。

  夏汐哭得满脸是泪,哭一下,身体大幅度抽动一下,她用两手去抹眼边的眼泪,越抹眼泪却掉得越凶,没被揩掉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炸起了一小片区域的灰尘,也在陈温予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如果说陈温予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软肋,那绝对是心软。

  她对完全不熟的夏汐都没有办法,相处一天下来,夏汐的眼泪威力更大。

  夏汐在揩眼泪的间隙偷看陈温予,见她有所松动,表演得更加卖力。

  她嘴里乱七八糟喊陈温予桌桌,呜呜咽咽:“呜呜呜桌桌我手好疼,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他有刀啊!他居然有刀呜呜呜,呜呜呜桌桌我好害怕。”

  这回她往陈温予这里探身,呆住了的陈温予毫无反应。

  夏汐心满意足,嚎一声就往陈温予那边挪一点,手脚并用,一点甜系美女的思想包袱都没有,连滚带爬地就到了陈温予面前。

  等到距离足够近,夏汐一把抱住陈温予的腰,将人搂得死紧。

  小同桌的腰果然和她想象中得一样细,用两只手紧紧将她圈住怀里,会感觉小同桌只有小小的一只。

  两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装校服互相传递,夏汐将脑袋拱进陈温予怀里,鼻尖萦绕着小同桌身上特有的温润香气。

  夏汐还在呜哇乱哭,脑袋在陈温予怀里一拱一拱,泪水在她腰腹晕了一大片,活脱脱一个遇到险情英勇无敌,敌人跑了才后知后觉害怕的小可怜。

  她哭得太真了,真到哪怕你亲眼看着她大杀四方,依旧无法怀疑她的恐惧。

  她哭得也太惨了,惨到让人想害怕都害怕不起来。

  陈温予回想起从前,那时候爸妈还没离婚,她们一家三口同住一个屋檐下。

  陈温予怕蟑螂是从小开始的,那会儿她害怕了只用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到处乱窜的蟑螂说:“呜呜妈妈我害怕。”陈母就会替她处理好。

  后来爸妈争吵、离异、再婚,陈温予一个人搬来了安城。

  搬来安城的第一个夜晚,好不容易将房子打扫干净的陈温予瘫坐在客厅沙发上,余光隐约在角落里看见两个黑影,她定睛一看,好家伙——

  两只!会飞的!南方!大!蟑螂!

  那蟑螂一点没有外来客的自觉,耀武扬威地在满客厅里乱窜,时不时还要从你眼前掠一下。

  这次没有人可以挡在她前面了,恐惧但是无法接受和蟑螂共处一室的陈温予抄起鞋底,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慌乱地用鞋底去拍蟑螂。

  拍完一只,陈温予盯着地上马赛克的一坨,膈应的同时,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是这么凶残的人,又想哭,又得鼓起勇气去得追着另一只打。

  夏汐……也是一样的吧。

  陈温予忽略了夏汐揍人时的鬼畜表现,心想:她肯定是吓坏了。

  被那男人吓坏了,也被她自己吓坏了。

  在心底为夏汐做出解释的陈温予没有推开夏汐,纵容她将眼泪往自己怀里糊。

  她甚至抬起受惊过度变得僵硬的手,将其落在夏汐的头顶,轻轻地揉动了几下。一张嘴,才发现有哭腔,她努力安慰夏汐:“没事了,没事了。”

  你别怕,都过去了。

  事后,警方根据陈温予发送的预设报警信息,快速赶到了现场。

  彼时夏汐抱着陈温予,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砸了她一手,哭到打嗝。

  她的眼泪安抚了陈温予,却吓惨了警察叔叔。

  “没事吧?”老警察问完,年轻警察不放心:“真没事吧?”

  “没事。”陈温予拍拍夏汐的后背,和她一起坐上警车。夏汐哭到后头没眼泪了,就把脑袋往陈温予怀里缩。

  陈温予抱着个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摆了,想推开夏汐,又看她哭声好不容易止住了,肩膀还在一抽一抽。

  陈温予到底下不去手,想想也就随她去了。

  等到了派出所,所里的民警同志了解完情况,一看两人都未成年,说这得联系家长。

  夏汐情绪起伏过大,夏爸夏妈的电话由夏汐提供,再经由民警小姐姐拨打。

  民警小姐姐逻辑清晰,三两句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夸了一波两个小同学的表现后,适当阐述了家长的重要性,喊他和夏妈来派出所接小孩。

  顺便起一个镇场子的作用。

  夏爸欣然应允,叫上刚把家里小祖宗哄睡着的夏妈,两个人驱车前往派出所。

  夏妈一开车门,很无语:“你拿个藤条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揍我女儿。”

  “瞧你这说的,你女儿不就是我女儿吗?这一次她见义勇为,我没想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