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户厅灯光明亮,四下静谧无声,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身寒气,垂眸注视着指纹锁。
额前细碎的黑发掩着眉眼,只见纤细浓密的睫羽落在白净的皮肤上,偶尔颤动一下。
他太静了,又极不符合常规,仿佛石雕一样,既不敲门也不开门,同样也不离开。
不久后,露在鸭舌帽外的小圆耳朵突然抖了抖,在极静的夜中,远处的钟声准时响起,男子动作像只猫,又轻又快,“嘀”的开门声没在钟声里。
行李箱搁置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男子缓缓合上门,唯一的光线被掩在室外,室内忽而一暗,倒是他的眸子却明亮地闪着精光。
兴奋中又含着恶劣的狡黠。
小白鞋留在了玄关,一步不停往里走的男子,随手脱了羽绒服,白净的指尖勾住了衣服的领口,又轻佻地勾回,衣服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紧接着是宽松的毛衣,水洗的牛仔……
一件件,散在他行走的路线上,他唇边不可抑制地扬起了笑,眼尾却危险地眯了起来,衬得桃花眼更加潋滟。
这年轻俊朗到妖孽的男子正是安漾,三个月前随着萧舟屿的荧屏告白,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安漾原本想追人的计划落空,被萧舟屿骤然打断,云里雾里地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翻云覆雨的巫山生活。
那段时间,眼神是勾着丝的,唇是又红又肿的,衣服不是穿而是用来撕的……
腰不是自已的,腿是不能走的,夜晚不是用来就寝的……
二十三年没有开过荤的安漾从最初的羞涩矜持、目光如丝,到最后浑身瘫软、声音沙哑、唇角咬破、眼尾红痕越来越浓……
他惨败在萧舟屿恐怖的体力之下,对萧舟屿一日三餐恨不能再外加下午茶和宵夜的变态精力,投降求饶失败,终于寻着机会,借着新戏开机,一秒也没耽搁逃到了几百公里之外。
萧舟屿对他突然的离开,是委屈的是伤心的是落魄的,每天黏乎乎地一有空就要跟他视频,非得看着个人才能满意。
而后各种无赖撒泼,控诉安漾留他独守空房,让他孤枕难眠。
安漾将休息了两天的嗓子还不太能说话,忍不住对着视频里满眼欲求不满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萧舟屿的表情怔了一下,而后眸中渐渐生出哀伤,仿佛碎了的一只大型食肉动物,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从自已眼前脱手。
安漾的心不可抑制地心疼了一下,但是理智很快提醒他,这都是这男人的伎俩,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安漾对着镜头举起白纸板,明晃晃地摆明了态度:好好拍戏,视频联系。
没事就别见面了,虽然不见这人怪想念的,但是……腰是自已的,肉肉也是自已的,保命要紧。
萧舟屿被无情地挂了视频,转身把自已抛进了3米大床里,埋在被子里嗅着老婆大人留下的余香,眼神无辜可怜。
他喃喃自语,“明明是你自已说不要停的,听你的,又怪我。”
“舒服到痉挛的是我一个人吗?”
“下床就不认人,我才是被狠心抛弃的恋爱脑。”
“我说什么了吗?现在香香的老婆抱不到,亲不到。”萧舟屿一把搂过安漾盖过的被子,嘟囔着,“蜜月还没过呢。”
“唉,老婆心海底针,难猜呀~”
远方的安漾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禁揉了揉鼻尖,心想:难道是感冒了?
他明明有好好盖被子呀,怎么好好盖被子还感冒,那段荒唐的日子里哪次正经盖过被子,也没见他感冒呀。
而后的一段日子里,安漾明确规定了视频时间,凡是他工作及备戏的时候都不可以打扰。
萧舟屿每天掐着点争分夺秒地给安漾发视频,安漾的嗓子也渐渐恢复了,视频里的小脸红润可爱。
安漾可怜萧舟屿唱了几天的独角戏,也渐渐开口跟萧舟屿分享自已在剧组里的趣闻。
萧舟屿在视频那端把眉毛拧成了个结,“你说谁?”
“就《囚禁》的副导啊,他也在,这剧的副导演也是他。”安漾见到人的时候也是很开心,毕竟能遇到熟人,谁都会亲切一点。
萧舟屿闷闷地“哦”了一声,而后神情专注凝视着安漾的细微变化,“他长得那么普通,你倒是好记性。”
安漾咬了一口慕斯,瞪了萧舟屿一眼,“哪普通了,副导的性子温润,脾气可好了,人也长得儒雅,就跟邻家大哥哥一样。”
萧舟屿这次是鼻子里出气了,“那邻家大哥哥年纪不小了,他家人这次没陪他一起来?”
某人把大字咬得格外清晰,说话的神态又悠然自得,仿佛真是在闲聊。
安漾喜欢糯糯叽叽的口感,尤其是在唇齿间慢慢融化的香甜美食,幸福地伸舌卷走了唇边的一点慕斯。
他吃得专注,没注意某人因为他的动作,喉结滚动。
“没有呀,副导还没结婚呢,单身。”
萧舟屿吐槽了一句,安漾没听清,纳闷地抬头,“什么?”
萧舟屿刚准备调备出最温柔大度的笑,那边安漾的门铃就响了。
“哪个混蛋这么晚不知趣还敢来敲你的门,活腻了!”
不满的声音被安漾抛之脑后,他开了门,副导的温润的声音响起,“安老师,还没睡吧。”
萧舟屿看不见画面,瞪着双大眼睛,全副戒备。
安漾侧身让开路,“没呢,正准备找您。”
副导掌心托着块慕斯抹茶笑得十分无害,迟疑地磨蹭着跨进去几步,而后一脸堆笑,“其实我来的主要目的是送剧本。而这块蛋糕,我觉得安老师这么注重形体,一定也吃不下了。”
安漾挑眉,兴趣盎然地盯上了副导手里的慕斯。
副导的手下意识地往身前缩了几分,冠冕堂皇地说着,“这慕斯的味道也就一般,口感不够绵软,甜度把控失误,新鲜度也不够,拿来送安老师,真是有点委屈安老师了,要不……”
安漾狐狸般地弯眼一笑,“既然一般,那就都给我吧,副导评价这么低,肯定不会吃啦。”
副导眼见着安漾要拿走慕斯抹茶,脸上的表情再也管理不了,拒绝的话就要说出口,肩膀却被某人握住,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副导身体一僵。
回头一瞧,副导面有菜色,笑比哭更精彩,“小……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