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完结】>第204章 阿尧,我在乎你

  荀锦尧发誓,日后他绝不再讲什么“好得很”“伤不重”之类的鬼话,这种没点儿掂量的事情,讲出来不会应验,只会反过来给他个颜色瞧瞧。

  他毫无防备就失了意识,直到现在悠悠醒转,头脑仍有些昏沉,连同刚从一年沉睡中苏醒时,那种灵魂与躯壳被迫分家,又强粘在一块儿的诡异感受也跟着找上了门。

  依现在浑身疲软无力的状态,他也不难为自己动胳膊动腿,盯着陌生的房梁发了会儿呆,听见屏风一侧传来动静,而后就有脚步声从后绕出。

  “醒了?”朗如几步走来,抬手在他眼前挥了两挥,“一个严肃的问题,你感觉自己好还是不好哦?”

  “不好也不坏。”荀锦尧诚实道,“但你继续挥下去,我可能会眼花。”

  “行吧,”朗如放下手,“你可真吓人,说也不说一声就晕了个不省人事,我和阿念都当你旧伤复发,倒下就又醒不过来了。”

  “还不至于,我……”荀锦尧顿了顿,将“好得很”三字默默咽回肚里,转而打量过屋内环境。

  上至桌椅床榻,下至杯盏花瓶,这屋里的物件无一件不奢侈华贵,定是城主府为宾客备下的客房无疑。

  “你二人将我送回来……”荀锦尧侧过首,半边面颊埋在枕巾里,似是无意地与他问,“阿念在何处?”

  “这个……”朗如面带迟疑,还是讲了实话,“他出门去了。”

  荀锦尧一怔:“出门……去了?”

  得来这样的答案,其实不出荀锦尧意料——娄念是个什么身份?总不见得凭两人如今的关系,娄念还要关心他身体有无大碍,更甚至是啥也不干了就在此处待到他醒来——当然不可能。

  只是确认这一点的那一刻,他心里仍是无法自已地一阵低落,好像理解了当初娄念险死还生,他却独自跑出魔界,娄念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倒也无怪那时的娄念会偏激将他软禁在九幽深渊之下……饶是他自己碰上这事儿,情绪也难过得很呢。

  他目光发直地盯着床下桌椅间的空隙,许久没有作声。

  “呃……”朗如抓着脑袋,愁眉苦脸地道,“他走前嘱咐你好好休息。”

  挺体贴的,就不知这话真是娄念嘱咐的,还是朗如好心编造的谎言。荀锦尧也不多问,阖目笑了下:“那是自然,轮到这般的下场,我哪里还敢四处乱跑。”

  天是聊不下去了,他状态不佳,还需得再多休息。朗如从床边站起,帮他取了水与那瓶丹药过来,轻轻推门出了屋子。

  飞花城外来的宾客,客房基本都被安排在这附近的院落。

  天色已近黄昏,余辉洒在回廊,掺了金粉的地面流淌一层浅浅淡淡的金光。朗如无暇驻足欣赏,一路拐去魔界几人住着的小院。

  院内,池露正丢着醉红果喂他带来的果果,孟薇雪则坐于桌旁,执了双方棋子对弈,虽是亲手布下的棋局,却眉目微凝,神色不见轻松。

  朗如走去桌旁,接了一方的白子:“阿念可回来了?”

  “他?”孟薇雪以黑子续着那盘棋局,“他不是与秦沧程和孙珂二人去了盎然生道,哪里那样快能回来?怎得,可是荀仙长醒过来了?”

  “醒了,又睡了。”朗如道,“孟阿娘,待阿念回来,你看能不能劝他去瞧一瞧阿尧?他这人像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待阿尧好的地方总不肯直白与人说了,我随他跑了半天,也不知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孟薇雪轻嗤:“我可不管他,爱咋咋的,随他闹去吧。”

  “你又气他什么呢?”朗如试问,“你找他谈过一次,他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孟薇雪啪地一声摁了棋子,反问他,“他用一年时间,也没能做到不在乎一个荀锦尧,半年的时间,直接耐不住跑去清风宗帮人补了魂。”

  “分手分到这般田地,他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必要去管?你说他与我说了什么,他说让我别管他……你兄弟二人一条心,随他一道瞒了我半年,也亏得你敢跑来劝我去说他!”

  “……”

  提及这事儿,朗如不由联想那半年以来的事情,心里发虚,嘴里就没话讲了。他顶着孟薇雪的白眼,讪讪移开眼去,吹了个口哨将果果唤来掌心。

  “果果这一个冬天养胖了许多,”他与池露转移话题,“我们得给它控制一下,不要给它吃太多。”

  池露笑着应下,摊开掌心递过去:“你一天没喂它了,只这三四枚果实,多也不多,便给它吃吧。”

  果果是个馋的,见了那几枚果子,登时在朗如手里扑腾得厉害。

  “哦我的天!”朗如捏它的翅膀捉它费劲,又恼它没有出息,摁着鸟脑袋狠狠挼了一把,才将它放飞了去,“这贪嘴的东西,我早晚要让阿念将它烤了!”

  池露低头看果果啄着果实,与他道:“阿念那孩子,心眼儿多。你也别想着劝他了,我猜他若回来了,八成是会过去的。”

  “啊?”朗如没太听懂。

  “你瞧果果便知道了。”池露笑说,“你若一日三回地喂它,它喜欢是喜欢你,可也不谈多黏糊你。反之你若将它饿了一天不管它,它就要耐不住自己跑来跟你要了。这时候,你肯定还是要喂点东西哄一哄它,若是不喂,它要对你有怨气的。”

  “我听……你方才说是阿念将荀仙长晾着了,我若想的没错,阿念干的即是一个道理的事情。一年时间没能让他放下荀仙长,他心里想得明白,有什么事情就交于他自己去做,也省得我们关心则乱。”

  “……嗯?”

  跟喂鸟一个道理的事情?

  朗如眨巴眨巴眼睛,回忆回忆这一天都发生了啥事。恍惚间他明白过什么,倒抽了口凉气:“他这人——!!”

  ——

  入了夜后,熄了灯火,屋里漆黑一片。

  荀锦尧闭着双目,呼吸平缓,却还未熟睡。

  秦沧程刚领人来看过,他的师父当他是自家的儿子一样待他好,见他如今状态心中也疼惜,领医师过来与他检查一遍,守他直到歇息的时候,才与他嘱咐几句——

  除却关心问候,尤其责他出门在外没个分寸,另点名批评随他一道“胡混”的某人,而后推门离去,嘴上还气哼哼地念叨他“不是都说了让你莫要与那人私下接触,怎得就是不往心里去!”

  对此,荀锦尧不敢讲话。

  他猜,现在的他在秦沧程眼里,大抵是个标准的满脑子谈情说爱、死活忘不了旧时情缘的傻瓜徒弟。

  实际他也确实有点儿那个趋向。他之所以现在还未有困意,一部分是白日里睡多了,另一部分则是他心里还惦记着娄念与他说过的那份大礼——他都这副倒霉模样了,可没法去娄念那处寻人交换礼物。

  所以那份礼物……换成明日的话,还作数吗?亦或者他心底更微弱的希望,有没有可能,娄念会反过来找他?还是说……娄念真就只是说来玩玩,随口与他开个玩笑?毕竟上万支花枝,要他在飞花城一支一支去折,本也不太现实。

  脑子里胡思乱想好一阵,他还真有些困倦了,索性就这样躺着打个盹儿,晚些时候醒不醒得来,他决定不了,也就不再管那大礼的事情。

  不知是几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什么细微的响动。

  ……老鼠?

  他惊醒过来,闭着眼仔细去听,又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音量不大,但仿佛是近在耳边。

  与此同时,好像有某种柔软的丝织物垂落在他面前,拂动间扰得他皮肤表层泛起微弱痒意。

  他鼻尖抽了抽,欲要向一侧别过脸去躲避。可他潜意识里又觉得不对,紧要关头强行忍耐住了,努力保持呼吸如常,浑身提起警惕,注意力汇聚在两只耳朵……

  一,二,三——

  他蓦地睁了眼来,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一手冷不丁从被褥下抽出,动作疾如闪电,“啪”地一声,牢牢攥住了一段温热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