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女很快就从柳城赶来了, 还顺便带来了褚成跟董贞的信。

  都是抱怨课业繁重,想在家做个富贵闲散翁的。

  按他们的想法,那就是现在府学的课上着就很累了, 国子监岂不是更痛苦。

  不过他们这些话也只敢跟白谨他们讲讲了,要是被家中长辈发现了, 不必多说, 直接先把他们腿给打折了, 这不就被迫闲散了么, 还用不着他们东想西想。

  白谨扯了信纸来,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大白话回给他们,大部分还是损友之间的老生常谈和嘲笑: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现在不学好, 小心长大以后娶不着媳妇儿。

  写完之后用蜡封好, 就等后面驿站的人来了顺便捎过去。

  闲话就此闭, 白谨抻了一个懒腰,就得投入到正事当中去了。

  那就是研发护肤品和化妆品。

  女人可以精致到什么地步了, 全身上下保养得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放过,就连指甲都要做好养护。

  曾经白谨在网上看到过一条视频,说是有名女子给自己的指甲上了保险。好家伙,这也行, 白谨当时就震惊得无以复加。

  寻常人应该不至于这样, 但是基本的护肤也是具备的, 白谨知道他们学校有的同学就是从小擦宝宝霜、X宝到大的。

  这不就证明了一些护肤品是老少皆宜的么。

  他和吴医女一商量, 索性先从眉笔开始做起, 又找来了工匠, 最后做出不伤肤而画到精致满意的眉。

  接下来就是唇脂, 也就是口红。不像是特别容易掉色的唇纸, 抿一下嘴唇才能染得殷红,这是从小筒中轻轻旋出来,抹在唇上气色瞬间好了不少。

  还有素颜霜,也就是最基本的打底。白谨对化妆的事情也不算特别了解,只能靠着系统给他百度,然后他就拼命学习看书换方子。

  古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力了,所以在现代来说非常昂贵的胭脂虫做的口红,在这时却是能够稀疏平常地做出来的。

  甚至还能解决一部分女子哥儿就业问题,让她们来养殖,还有从事制作等方面,也就是说还要培养一批人才。

  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他现在只能在京城开展这一项目。

  白谨把自己瘫在床上,扭头就可以看见坐在窗前握着一卷书默读的左安礼,几缕细长碎发落在他的胸前,少年的侧颜也清隽高贵。

  他抱住被褥,蹭了蹭枕头,好像只单单看了眼左安礼,烦躁的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其实除了研发还有带人需要白谨亲自操心以外,其他的都不用太烦恼。

  左安礼乐意陪着他,为他出主意,分担些忙碌的工作,他还会安慰白谨:“我大概就像是吃软饭的男子,靠着夫人努努力,自己再不出力怎么能行呢?”

  白谨一把扑过去抱住他,“才不是,没有安礼支持我,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境遇。”

  哪怕古代人力廉价,可要从小培养一个人哪来那么容易?

  不说这个,就是要保住自己的产业,没有点势力和人脉,在古代谈什么都是空的。现实如此残忍,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前面困难的阶段是熬过来了,现在就等着试用和推荐了。

  *

  今日安国公的老夫人发了请柬,邀各家的夫人和女郎们还有哥儿过来赏花,这次宴会囊括了各家千金。

  其实夫人们都知道,这是安国公的孙儿要开始寻一门亲事了,各家有适龄姑娘的也可以带去相看相看。

  年轻人在一块嘛,也能出来放松放松。

  左夫人家中没有女儿,却也被邀请过去了,左二郎还不大,也可以带过去见见世面,给她那些从前的闺中密友带去玩玩。

  听闻此次公主也会前来,不过安国公是小公主的舅舅,人也年幼,就是给他们家一个面子,并于其他含义。

  左夫人的目的当然不在于此,她可是得了未来儿媳的的托付呢。

  其实,哪怕白谨不特意交代左夫人替他美言几句,那些夫人们看了她的变化,难道还会忍住不问么?

  当初她试用了一下那些瓶瓶罐罐,立马就爱不释手,比任何珠宝头面都更令她称心如意。

  这么说吧,如果将当年的左县令和化妆品放在左夫人面前让她选,她肯定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化妆品。

  瞧瞧这抹在脸上,按照白谨的脸蛋,她瞬间就像年轻了十几岁似的,毫不夸张地说,站在她家大郎面前,她就像是对方的姐姐一样。

  特别是那名为泥膜、精华霜的护肤品,使用几日后,她都感觉自己的皮肤细腻滑嫩了不少。

  青树翠蔓,蒙络摇缀。

  几家夫人们原本吴侬软语的笑声瞬间制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止声。

  正分享得起劲的那位夫人不免疑惑,她顺着几人的目光望去,却也陷入和那群夫人一样的症状。

  左夫人步步生莲,笑容温婉贤淑,举止落落大方,一如闺中未出嫁时那般美丽动人。

  就像年轻时那么漂亮!

  哪位认识她的人不会惊讶呢,眼珠子都快从眶中凸出来了。

  有眼尖的夫人能够瞧出她是浓妆淡抹了的,但是这妆容绝对是恰到好处的,一般人只以为左夫人描了眉,涂了口脂,要不就抹了点胭脂,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能让人变得年轻的妆容真有那么简单么?

  于是好好的为小辈相亲兴致的赏花宴,左夫人却成其中的主角,出现了一个特别怪异的画面——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过来跟左夫人套近乎,势要问出其中的秘诀来。

  今日的主角都被众人忽视了,可对方家中竟是半点都不生气,眼睛熠熠发亮,就等着左夫人分享她这段时日的境遇。

  能够焕发青春美貌,谁还顾得上小儿子那门亲事啊,以后又不是找不着了。

  那重获新生这种事,万一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该怎么办。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抱着这个想法,竖起耳朵听左夫人分享。

  左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就把她家大郎定亲的小哥儿白谨开的化妆铺子给和盘托出,尽心为众人讲解。

  大家也就了然,原来她是来为自家未来儿媳打广告的。

  效果肯定是显著的,因为左夫人今日来还不只是现场展示自己的妆容,给特地给她们带了化妆品来,让她们亲自试用感受一下效果。

  所有人都抢着闹着要首先试试,最后还是身份地位都最高的夫人们最先来,左夫人教她们先在手背上擦一擦,看看皮肤有没有不良反应,若是没有就可以尽量上脸。

  刚一接触护肤品,也有心理加成的因素在里面,不少夫人都觉得自己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四五岁。

  哪怕有的人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是绞紧了帕子想尝试。

  也不要说只有些上了年纪的夫人想要尝试,就算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小哥儿也一样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双手想去试探一番。

  小公主年纪还小,受不了这样的喧嚣和夫人们的狂热,小孩子往往天生丽质,还不到专门会去欣赏美丑的那个时候。

  她从宴会上溜了出来,正巧碰见了出来透口气的左二郎。

  去年见了兄长坠入爱河之后性情大变的左二郎,原来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别人,然而在今天,他打脸了。

  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抿唇一笑。

  左二郎:他忽然就能理解兄长了。

  *

  安国公府赏花宴发生的事情也传遍了京城,那天人多,还有众多仆役,本就瞒不住事,现在更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

  全部都围绕着白谨精心研制、众多夫人们追捧的化妆品这一新奇事物在谈。

  能让女子皮肤变得娇嫩,人变得更美,只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足以令人小鹿乱撞,怦然心动,比见了初恋情人还要激动。

  听说呀,这化妆品就连宫中的贵人都在用。

  而且一些自觉相貌不够周正的男子也在使用,不过他们觉得男子敷粉终究不太体面,便一直是偷偷地私底下用,除了身边的亲密人,都不会叫旁人知晓了。

  这基数算下来,使用的人定然不少吧。且这化妆品的价格,就足以令小门小户的人家望而生畏了。

  有的人就酸溜溜的想着,那左家不是非常有钱了么,随便娶个乡下的小哥儿,就能大赚一笔,人跟人真是没法比。

  真正赚大钱的白谨可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不仅没待在屋里数银票和金子数得手软,反而还趴在被窝里生闷气。

  起因还是在于左安礼。

  对方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然而却迟迟未成婚,一问才得知他早已定了亲,而定亲的对象正是他白谨,可为什么非要等十八才成亲呢。

  一群人不免犯起了嘀咕,有人就阴谋论了下,觉得是左家瞧不起他这个小哥儿,又舍不得他财源滚滚,这才故意拖着。

  而左安礼本就得京城的贵女追捧,更是有人故意怀着恶心人的想法,来给左安礼说亲!

  这段时日里,左安礼已经拒绝了不下十次的姻亲请求,甚至最后冷着脸让左家闭门谢客。

  白谨知道此事不应该跟对方计较,而且那些故意说亲的人也不是为了自己儿女好,就是为了占便宜贪图利益,他还是免不了吃味。

  除了未婚夫时时刻刻被人惦记,他还要防备其他人对自己的铺子伸出魔爪,实在是被弄得身心俱疲。

  “砰砰砰——”轻声敲门的声音传进来,接着就是左安礼温柔到溺水的声音。

  “青奴,我能进来吗?”

  白谨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手上不停地理着自己的衣服,“等、等一下!”

  左安礼听出他语气中的着急,眉头微扬,却耐心地等着。

  担心让人在外面等久了不太好,白谨慌慌张张地把门打开,除了披散的头发还算整齐以外,衣衫确实凌乱的。

  “你在屋内做什么?”左安礼盯着白谨红扑扑的小脸,眸色微深。

  白谨摸了摸发烫的脸蛋,知道对方想歪了,连薄而白润的耳尖一时间都红了不少。

  他只好先发制人,委屈巴巴道:“你和我都定亲了,却还有那么多人惦记你,真是蓝颜祸水。”

  左安礼又心疼又好笑,捏捏他的鼻子,牵着人进屋,免得他只着一件单衣,在外头吹了冷风着凉。

  “旁人的心思又如何是我能控制的,青奴?”

  白谨自然清楚,却还是克制不住迁怒的心情,“谁让你老是在外招摇过市,那些贵女可不就逮着你一个人来看了么。”

  左安礼苦笑着投降:“青奴是在冤枉我呀,论每日出门,我都是家中与国子监两点一线,还不及青奴出去的时间长。”

  白谨咳嗽一声,“这、这样嘛?”

  左安礼把人搂在怀里,轻声道:“青奴若是真不放心,咱们就早日成亲,杜绝外面那些牛鬼蛇神的试探。”

  白谨蹙眉:“说好了等你十八就是十八,朝令夕改可不好。”

  左安礼亲了他红润的小嘴一下,偷香成功,他笑得眉目弯弯,“好,等那时候我金榜题名,就能正大光明地将青奴娶回家了。”

  插科打诨一下,他心情也好多了,尤其是在左安礼明晃晃的偏爱下,他确实不用杞人忧天。

  “我们的生意做那么大,听太子殿下说,已经有人特地上折子给皇帝讲要改我的户籍了。”白谨心烦意乱道。

  刘玄度早已到了上朝的年纪,虽然这种事情到拿进大朝会讲的地步,但他每日处理些不重要的公文,总能看见那么一两件。

  这可能就是朝中有人办事的好处了,不论好的还是坏的消息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左安礼摸着他柔顺有光泽的头发,沉吟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光靠我们撑起化妆品这一产业的铺子,挡不了贪心的人太久。”

  就连他母亲的娘家崔家,身为世家大户都想来分一杯羹,又遑论其他人了。

  “那怎么办呀?”白谨忧心忡忡地问。

  左安礼捏了捏他的脸蛋,“青奴,你又忘了,在这天下谁最大?谁又最能保住你的产业?”

  白谨眼睛晶亮,“是皇帝!”

  他一高兴,就亲了左安礼下巴一口,以作奖励。

  左安礼眸色渐暗,将人抱起来,面对面地坐着,俯下身就吻上那朝思夜想的软唇,他形容不出具体的味道,只知道又甜又软,可以肆意地碾磨许久。

  白谨被他啃噬得有点疼,鼻尖无意识地哼哼出声,眉尖轻蹙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扯出几个明显的褶皱。

  少年的火热仍旧令他难以招架,而这样的吻还持续了许久。

  作者有话说:

  都是脖子以上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