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鸣玉本只想小睡,毕竟林父罚抄的家规,他还需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时间紧迫,不容他耽误。

  谁知等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衣服,睡在拔步床上,而外面天色大亮。

  凌鸣玉倏然起身,着急忙慌地穿衣下床,鞋都没穿好地往书桌前蹦。

  然后一眼望见书桌前正襟危坐的罪魁祸首。

  凌鸣玉埋怨:“谢妄,昨晚你走之前怎么没叫醒我啊?”

  凌鸣玉勉强整理好着装,快步上前:“我还有好多遍罚抄还没抄完——”

  凌鸣玉尚未说完的话卡在嘴边,他望着谢妄身侧厚厚堆积的罚抄,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写的?”

  谢妄缓缓放下笔,将最后一份的罚抄晾在空处:“是。”

  凌鸣玉期待的双眸骤然放出欣喜的光芒:“谢妄!你真的太好了!”

  他抽出罚抄最上面的一份,只见笔迹同他此前写的几乎一模一样,简直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一、二、三、四……九。”

  加上他自己罚抄的那遍,正好十份,不多不少。

  凌鸣玉高兴得简直快要跳起来,但他随即很快想到:“这么多,你不会是熬了一整晚没睡,在帮我罚抄吧?”

  不待谢妄回答,凌鸣玉笃定般忽然绕过桌子,一把弯腰抱住谢妄。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呜呜呜!”

  在凌鸣玉靠近的瞬间,谢妄本来可以挡住,然而鬼使神差地,谢妄竟没有动弹。

  直到他被一道热烈的怀抱拥住。

  炽热明了的欣喜从上之下,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令谢妄片刻失神。

  然而凌鸣玉下一个动作更是令谢妄直接僵在原地。

  在松开怀抱前,凌鸣玉忽然撒娇似的,在谢妄脸侧蹭了蹭。

  仿佛被定住身形般,谢妄眸光忽变,整个人立在原处。

  凌鸣玉对此一无所知,他欢快的松开谢妄,起身时已经开始畅想,没有罚抄的日子要如何快乐度过了。

  他松开的瞬间,谢妄心上竟有一瞬生出一种突如其来的空洞。

  但这异常很快被谢妄压下。

  “但是下次,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凌鸣玉由衷为谢妄感到担忧。

  他豪不扭捏地表达自己的关心:“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要是你为此加重伤势,我会心疼的。”

  少年面容担忧,语气真挚而又认真。

  谢妄心中的弦忽然再次一乱。

  他黑瞳深处暗流翻涌:“好。”

  谢妄撑动轮椅将自己从书桌前推出:“不过,昨夜你担心的,并非只是罚抄吧?”

  凌鸣玉感觉自己和谢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知己,否则谢妄怎么会对他的想法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确实并非仅仅只是被罚抄担忧。

  洗漱完吃过早饭,二人照常坐在书桌前相处时,凌鸣玉向谢妄提及自己的担忧。

  “你还记得,半月前我们在城外遇到的意外吗?当时很多人受了伤……”

  凌鸣玉说着垂下眼,浓密的乌羽盖住他悲伤的神色:“我只是自责,都是因为我要出游,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凌鸣玉有苦难言,只能这样说。

  闻言谢妄稍作思索,很快便猜到凌鸣玉真正担心的是何事。

  想来那日林父定是无意间,同凌鸣玉提及到了林奚吟的所作所为。

  是的,不是林奚吟,而是凌鸣玉。

  谢妄略做思冥,面上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凌鸣玉果然发现,担忧问:“怎么了,是伤口不舒服吗?”

  谢妄缓摇头,迟疑道:“只是有件和那日魔修相关的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妄这副神态,凌鸣玉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谢妄是不是知道众人被魔修掠走这件事情的内情?

  会是和林奚吟相关吗?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林奚吟一手安排,被谢妄知晓,谢妄还会同他交好吗?

  一时间凌鸣玉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担忧。

  宽袖之下,他双掌紧攥。

  “是……什么?”凌鸣玉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颤着问。

  “其实那日的魔修……”谢妄一顿,凌鸣玉紧张到呼吸都不敢呼,这才听接着道,“我认识。”

  凌鸣玉一口气差点没呼出来:“什么???”

  他倏然站起身,震惊到差点破音。

  “你认识??”

  谢妄点头,他坐在轮椅上,天然气势比凌鸣玉矮上不少。

  又带着伤,只眉间一簇,轻易流露出一种脆弱的气质。

  “你为何认识这些魔修?”凌鸣玉脑子里混乱一片。

  但他并非是担心谢妄和魔修勾结,而是担心谢妄被魔修胁迫;或是谢妄之所以认识魔修,是因为魔修和林奚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管哪一种,凌鸣玉都难以忍受。

  凌鸣玉在心中做足了准备,可还是在谢妄开口时,理智顿失。

  “他们是为杀我而来,这群魔修,是十年前灭我谢氏全族的凶手。”

  凌鸣玉愤怒到浑身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群魔修竟然就是杀死谢妄父母族人的那群魔修!

  没想到哪怕十年后,他们仍不放过谢妄。

  所以这次意外并非林奚吟一手策划,而是冲着谢妄来的阴谋。

  凌鸣玉弯下腰,再次将谢妄拥住,拍着谢妄的肩背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

  凌鸣玉看不见的身后,谢妄沉如深潭的瞳中暗芒翻涌。

  “但是记住,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再也不要说给第三个人听,知道吗?”

  谢妄嘴角勾起一个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浅弧度,他安静顺从道:

  “好。”

  *

  谢妄的伤势在凌鸣玉不要钱的丹药攻势下,恢复的极其迅速。

  没几日,谢妄已经能够脱离轮椅独自行动。

  但凌鸣玉却总觉得谢妄没好利索,是个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对谢妄一举一动,都小心呵护。

  和谢妄谈心后,凌鸣玉也抽空去面见了负责处理这次魔修后事的长老,嘱咐他千万仔细照顾伤员,长老自然无敢不从。

  又接连潇洒数日,在凌鸣玉成为林奚吟近一月时,忽然收到林父口令。

  说聂家长子聂萧问求仙归来,将短任青城学堂的仙师,令林奚吟速速回归学堂,发挥自己的优势。

  最好是同聂萧问,结成道侣。

  “你说什么???”凌鸣玉被传讯的松眠最后说的几个字雷得外焦里嫩。

  松眠低下头,重复道:“家主说、说让少主最好想办法同、同聂家大公子,联姻。”

  凌鸣玉当即心虚的四周张望,确定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松眠二人。

  而后忍不住怒道:“林苍古是疯了吧?”

  松眠被吓得面色全失,焦急得恨不得捂住凌鸣玉的嘴:“嘘!这样的话少主怎么能胡说?被家主听到,少主免不了又要被罚了!”

  凌鸣玉真是被林苍古背信弃义的恶心操作气上头了:“罚就罚,我难道还怕他吗?!”

  凌鸣玉实在忍不住想要多骂几句,可在看到松眠害怕到浑身发抖的模样时,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你说聂家求仙归来的是谁?”

  松眠老实:“是聂家的大公子聂萧问。”

  聂萧问……

  凌鸣玉努力回忆原著剧情。

  原著里,谢氏衰败后,林氏父子欲找他族联姻,凌鸣玉是知道的。

  但除了谢妄,凌鸣玉没听说过林奚吟有另外的未婚夫,想来林奚吟没有成功。

  只是聂萧问这个名字,他怎么越看越眼熟……

  凌鸣玉皱起眉头,正苦想间,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

  聂萧问,不正是小说男主的好师兄,兼灵魂至友吗?

  他是小说主角团中的重要角色,最后也正是主角团齐心协力,最终才将谢妄打败。

  只是凌鸣玉没想到,聂萧问和林奚吟竟还有这么层关系。

  凌鸣玉心想,反正这两人也没成,所以他只要避开就好了吧?

  “但是……发挥我的优势?”凌鸣玉不解的问,“松眠,我的优势是什么?”

  谁知闻言松眠竟然呆在原地,片刻后面色忽然开始诡异的泛红。

  “你脸红什么?”凌鸣玉不解。

  松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少主忘了?您的优势…是…是您特殊的、能助修炼的炉/鼎体质啊……”

  凌鸣玉两眼一黑,有没有搞错?

  什么?他??

  炉鼎??!!

  作者有话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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