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爻没想到自己居然闹了个大乌龙。
不过也不能怪他, 郑导这什么备注习惯啊,何况公输是复姓,备注成“老公输”也好啊, 老公是什么鬼。
公输林哈哈大笑, “小伙子, 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别乱喊。”一旁萧闻斋也拍了拍陶知爻的肩膀, 和他说道,“叫公输先生就行。”
“哟, 闻斋也在。”公输林看到萧闻斋打了个招呼
萧闻斋点点头,“公输先生。”
两人相处起来相当熟络,显然也是旧相识了。
公输林突然伸手,面容和善地拍了拍陶知爻的脑袋。
陶知爻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用手丈量什么,果不其然, 下一秒公输林收回手,就点了点头, “嗯, 尺寸正好合适, 等会儿啊,我把东西拿出来。”
公输林将肩上的帆布包放到地面上, 蹲下开始翻找。
什么尺寸?陶知爻茫然地摸了摸脑袋。
萧闻斋偏过头,为还在状况外的陶知爻解释道:“公输先生是鲁班的后人。”
这一点陶知爻刚刚已经猜到了, 毕竟公输这个姓相当的少见,而出名的人,在华夏五千年历史里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鲁班原名公输班,以出色的机关术与墨家并驾齐驱, 闻名天下,但这已经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在工业革命和科技发展的变动下,传统的机关术早已大量失传,就连鲁班的后人也大多放弃了原本的“公输”姓,采用了更加简便的“班”或“鲁”作为姓氏。
“公输先生是少有的还在坚持研究机关术的后代,郑导和他颇有些交情,有的时候剧里的一些精细道具,他都会托付给公输先生去做。”萧闻斋解释道,“也是因为这样,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公输先生的名号,当年央视想要采访他,做个非遗文化节目,但当时公输先生有事,就给推拒了。”
从萧闻斋的讲述来看,这位公输林先生活的和他外表一样,很是潇洒自在么。
说话间,公输林已经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陶知爻面前。
陶知爻伸手接过,就听一旁的郑导笑呵呵地道:“小陶啊,这东西可得好好保管,未来几个月的拍摄过程,它可是要陪你最久的一件道具了。”
也快到开拍的点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也陆续来到,秦相珉远远看到陶知爻他们,就立刻跑了过来,杜岚澜也拉着杜山岚,和谢默然一块儿跑了过来。
“你们到这么早。”杜岚澜说着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自己美容觉都没睡够呢。”
她昨天晚上就有夜戏,所以下班比别的人晚些,今天又有早戏,所以昨晚要背了台词才能睡。
“诶小陶,你这是什么呀?”杜岚澜注意到陶知爻手上的盒子,好奇地问了一句,在听说是陶知爻要用的定制道具后,众人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让他打开看看。
陶知爻伸手翻开了盒盖,就见里面躺着一对金橙色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哇,好可爱!”杜岚澜激动地叫出声来。
她的反应是在场众人中最大的,因为她和陶知爻饰演的“小狸”,也是有一定联系的。
杜岚澜的角色是一方诸侯国的公主,原本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她,因父王和母后被仇人算计杀害而彻底黑化,变得冷血无情,手段毒辣。
为了复仇她可以爬上羌族夷狄的蛮王枕塌,也能在蛮王对她感情减淡另寻新欢时毫不犹豫地下手毒杀了枕边人,再以雷霆手段收服了蛮族五十部落,成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夷狄女王,挥师南下。
在她黑化的前一晚,是陶知爻扮演的小狸陪她度过了令人绝望的黑夜,还把自己的耳朵借给她摸了摸,以作安慰,还安慰她说会带她找到自己的朋友景枭,他会保护好她。
只是在小狸醒来后,却再难寻觅公主的身影。
二人再次相见,已是公主杀尽仇家、大仇得报之时。
她回首往来路,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仅剩仇恨,踏着黄沙鲜血,兵冢枯骨,她突然觉得自己显得万分可笑。
她手刃爱人,出卖朋友,为的就是不断增强手中的权力。此刻她已是手握重兵,万人敬惧的女王,却再也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笑中无忧的抱花少女了。
唯有那个孤独冷寂的雨夜里,那双柔软温暖的尖耳朵,那个可爱的狐狸朋友,让她心中还留有一缕难得的温柔。
而今天早上要拍的其中一段戏,就是杜岚澜饰演的公主在父王和母妃死于战火后,和意外跟主角走丢了的小狸在茅草房里相遇的场景,所以她看到这对狐狸耳朵才会那么激动。
公输林做的这对狐狸耳朵,一看就是精细得不得了的,耳朵底下有一个小小的夹子,能固定在头发上,耳朵外圈的绒毛由深橙到浅再到白色过度,内圈则是偏灰黑色,夹杂着淡淡的橙,毛色流畅度和质感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甩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上的货八百条街。
陶知爻试着戴上,晃了晃脑袋确保稳固,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转头问众人,“合适吗?”
“啊——”杜岚澜最先发出大叫,捂着心口夸张闭眼,“我死了,有医生吗,我要输血!”
秦相珉直接来了个猛男心动,双手握拳,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上手去搓陶知爻的脸。
谢默然疯狂点头,“好看,好可爱!”
就连少言寡语的杜山岚也点了点头,“好看的。”
“哟,效果还不错么。”公输林看到陶知爻戴上狐狸耳朵的样子,叉着腰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作品的呈现效果很是满意,“不过,还不止呢。”
好歹也是公输班的正统传承,别太小瞧他的手艺!
公输林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陶知爻头顶的耳朵,道:“这每只耳朵里有八十八个精细的木质齿轮结构,我还在里面加了电子元件,能让它在操控下自由活动。”
陶知爻闻言一愣,“电子元件,您还会这个?”
“那是当然,虽然我衷心于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但也要跟上时代么。”公输林理所当然地一挑眉,“不然我大学读机械电子工程是为了什么?!”
他说着,翻了一下陶知爻手里的盒子,“嗯,遥控器呢,不会没带吧?”
话音未落,陶知爻头上的一只耳朵就轻轻抖动了一下,幅度不大,但非常明显。
杜岚澜又发出一声嘹亮的“阿伟死了”,倒进了一旁杜山岚的怀里,开始掐自己的人中。
公输林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萧闻斋手里捏着个小小的圆形遥控器,“哦,原来在闻斋小子手里。”
他走过去,教了一下萧闻斋该怎么用,“耳朵可以只动一边,也可以动两边,这个键是上下,这个是左右,另一个是抖动……”
杜岚澜刚刚缓过气儿来,挣扎着从兄长的肩膀上爬起,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萧闻斋站在陶知爻面前,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
陶知爻一歪头,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左边微微耷拉下来。
杜岚澜继续惨叫,“啊,我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啊!”
也许是叫的太惨,陶知爻忍不住关心了一句,“岚澜姐,你还好吗?”
杜岚澜保持着半昏迷状态,抬起一只手,毫无说服力地挥了挥。
兄长杜山岚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妹妹,也只有他知道,昨晚杜岚澜熬夜背台词的时候,花了多长的时间用小号去刷萧闻斋和陶知爻的cp。
还混了个什么超话小主持人,乐得跟什么似的。
“一直这样,习惯就好。”杜山岚示意众人无需担心。
陶知爻十分感谢地对公输林道了谢,一旁的秦相珉倒是对他这些机关木器什么的很感兴趣,简单了解了一下,问道:“公输先生,你这行生意现在还好做么?”
虽说公输林的确在原本的机关上做了改造,但总体还是以榫卯结构那类的传统木质机关为主,他技艺高超,也不屑于放下·身段去做些家具物什,就算做了,因为是纯手工制作,造假成本也高,很少人会愿意买。
怎么看都不像能发大财的,反而一股深巷藏香酒的架势。
公输林一耸肩,“我是富二代啊。”
众人:……
打扰了。
“也不是没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么。”公输林笑呵呵的,抬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一个月前吧,来了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客人,在我这儿定了好些机关,还蛮复杂的,这段时间除了捯饬这耳朵,其他时间我基本都在弄那客人的单子。”
“你又不缺钱又懒,居然肯接那么大量的定制单?”郑导闻言,忍不住打岔道。
公输林一撇嘴,显然是被戳中了,“他有我要的东西而已。”
“木鸢?”郑导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秦相珉抬起头,“木鸢,不是风筝么?”
公输林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子无知,胡言乱语。”
鲁班木鸢,乘之以窥宋城,三日三夜飞翔不下。*
传闻鲁班曾经打造过一只木鸢,他坐着木鸢飞去了宋国窥探情报,那木鸢飞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落过地,由此可见公输一族在木质机关上的高超技艺。
但这鲁班木鸢早已失传多年了,连考古学家寻找发掘了多年也未能窥见一隅,也有说法说这木鸢是天神所赐,非凡人之力所能创造,但不论真假,以公输林对机关奇术的痴迷程度,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真的假的。”郑导不太相信的样子。
公输林一耸肩,“管他真的假的,宁杀错不放过么。”
“那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他买机关去做什么?”郑导又问。
公输林又一耸肩,“关我啥事。”
公输林送完耳朵就走了,临走前还叮嘱要好好保管,陶知爻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会珍视,他才放心地离开。
“人到齐了吗?”郑导拔高嗓门喊了一声,他四下望了一圈,微微皱眉,“薛征山呢?”
薛正山就是赵辛瀚所饰演的大将,既然开机了,剧组里的称呼一般也跟着角色来,方便演员充分沉浸和带入。
人群中弱弱地举起一只手,陆洺道:“郑导,赵辛瀚说,说他有点儿事,可能要晚点。”
郑导蹙了蹙眉,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心中一股非常异样的兴奋感就涌了出来,到了嘴边的“让他快点”在脱口时不知为何就成了“不着急,让他慢慢来”。
等郑飞鹏回过神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郑导是好说话,但在工作上是一丝也不马虎,更不容许别人马虎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郑飞鹏皱了皱眉,也纳闷于自己的古怪,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一旁的小喇叭:“妆造、摄像、道具组快动起来,半小时内就位!”
大约中午的时候,赵辛瀚才姗姗来迟,而且陶知爻远远还听到一句来自化妆师的惊呼。
“天啊赵老师,你怎么这么憔悴,黑眼圈大成这样!”
陶知爻不动声色,挑起嘴角一笑,恰好此时正在准备下一部戏,要提前确定他耳朵的动作,萧闻斋在一旁帮忙调试着。
于是,这一幕拍在镜头里就是一只小狐狸笑得面若桃花,两只耳朵挑逗似地抖动,身旁是垂眸注视着他的翩翩公子,满眼尽是宠溺。
“啊~~~”杜岚澜激动地直接扑到摄像机前了,“这段母带别删,千万别删,不管花絮播不播,都剪我一份。”
摄影大哥猛吸一口烟。
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会放出去的。
周三晚上,仍在拍夜戏的《瓷卷》剧组灯火通明,摄影师操纵着长长的机械臂正切换角度拍摄远景。
“好,过!”郑飞鹏的声音顺着手里的大喇叭传了出来,“大伙儿休息五分钟,该补妆的补妆,道具组换布景,下一场是凌云国宫廷之上景枭和武文傲的打斗戏。”
萧闻斋提着剑,步履翩翩走上场地中·央,将手里那把剑往身后一背,侧身站着双眸微敛。
这一打眼,便是一幅执剑少年茕茕独立,宛如岩上青松傲视霜雪的画面,实在是养眼。
与此同时,一身武将甲胄的秦相珉皱着一张脸,蹲坐在陶知爻身旁的小马扎上苦逼地背着手里的台词,满嘴的之乎者也,拗口又难记,令人不禁回忆起初高中语文背文言文课文的痛苦时光。
“小陶,我也太苦了,你说怎么就把戏提前了呢,我台词都还没记熟。”秦相珉忍不住和陶知爻抱怨,今天的夜戏明明排的不是他的,却临时通知他来加班。
“我记得原本是那个姓赵的吧,他怎么无时无刻不在给人添麻烦。”秦相珉啧了一声。
陶知爻手里拿着一张纸巾,修长的手指将纸巾对折成小方块,轻声笑道,“没关系,添不了多久的麻烦了。”
“你说啥?”秦相珉没听清。
“没啥,郑导叫你上场了。”陶知爻伸手拍拍他。
秦相珉放下剧本,上场前还伸手捏了捏陶知爻的狐狸耳朵,“嘿,手感真不错,找个时间求公输先生也给我做一对狼耳朵,帅的嘞。”
“3,2,1,Action!”郑导的声音传来,秦相珉就觉得眼前一阵剑光,这几天武打老师的锻炼让他本能地赶紧抬起手中的刀。
刀剑相撞发出“铛”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剧烈的嗡鸣,秦相珉手都震麻了。
秦相珉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他哥心情不好吗,怎么力道这么大,这是要真打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便是一剑又一剑,打得他是手忙脚乱,毫无招架之力。
而镜头外,陶知爻托着脸坐在小马扎上,头顶的狐狸耳朵一动一动的,看着场地里的刀光剑影,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萧老师真是敬业啊,打戏流畅的和真的练过剑术一样……”
《瓷卷》剧组忙碌中带着点欢乐,但十几公里外的Ellen娱乐酒吧门口,却是满满的低气压。
小张和星详早早就到了,画了全妆做了发型,一个穿白色卫衣打扮成青葱少年,一个则穿的亮片皮衣走魅惑感。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被章发指来陪酒了,各种大老板接触得多了,自然也知道自己适合哪一种类型,容易讨那些有钱人的好,也更清楚在章发不在的时候,讨好谁才有助于他们向上爬。
所以在一辆车牌号熟悉的黑色SUV停在面前时,两人立刻热情地凑了上去。
“赵哥。”
“赵哥你来了。”
出乎意料的,下车的不是赵辛瀚,而是陆洺。
这家伙怎么来了……两人表情各异,但总体来说都不算高兴。
陆洺从来没在任何的陪酒场合出现过,但因为长得好,章发给他的资源一直不少,相比起来他们明明更加卖力讨好老板和大佬们,却怎么也比不上陆洺每天“假模假样地端姿态”所获得的青睐。
小张蹙着眉,星详则直接开始翻白眼。
而下一刻,陆洺往旁边让了一点,赵辛瀚紧接着走了下来。
两人表情立刻一变,就要凑上前去,结果动作快一步的小张直接被赵辛瀚推了个趔趄,幸亏后头的星详扶了他一下。
“赵哥?”
赵辛瀚双手插兜,冷冷扫了两人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两人觉得骨子里的血都凉了。
赵辛瀚一双吊梢眼看人本就比较凶,何况今日他好像极其暴躁,眼底的黑眼圈明显涂了很厚遮瑕,但完全盖不住,双眼眼窝深深陷入,脸颊两侧也是两道凹下去的沟壑,看上去就好像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
四人前前后后地进了酒吧,里头的酒保显然早就收到了消息,将四人一路带到了一间最大的也是最隐蔽的豪华包厢。
开门前,酒保还低声说了句,“里面东南西北各有一间暗室,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洺神色一紧,双拳不自觉紧握,小张和星详则是习以为常,倒是赵辛瀚一反常态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只不过他站在前面,也没人发觉。
隔着包厢厚重的门板,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推开门的那一刻,赵辛瀚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尚还算热情的笑容。
“王老板久等了。”赵辛瀚一进门,就特别驾轻就熟地迎了上去。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一股黑气悄然从赵辛瀚口袋里溢了出来,逐渐笼罩了整个房间。
沙发上坐着几个人,除了章发之外,最中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旁边还跟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堆出一脸肥肉笑得谄媚,手里还端着杯酒,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看到门开了,那老头儿一双浑浊昏黄的眼睛就钉在了赵辛瀚身上,里面那种色眯眯的意味,连赵辛瀚这种混惯了酒局的都感受到了明显的不舒服,心头更是生出一团无名之火,烧得他浑身燥·热。
双手悄然捏了捏拳,赵辛瀚才把那种诡异的怒火压了下去,上前主动端起酒杯,“拍戏来晚了,我自罚三杯,给几位老板赔罪。”
杯沿碰到唇侧,赵辛瀚还没喝,突然就听见一句不紧不慢的“等等”。
赵辛瀚手上动作一顿,就见那老头儿缓缓举起手里的酒杯,另一只手朝他腰带的方向勾了勾,“自己喝多没意思,来来来,坐我这儿喝。”
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而那留着弯钩似的指甲的枯朽手指,更让赵辛瀚有些反胃。
章发见赵辛瀚待在原地不动,赶紧瞪了他一眼道:“发什么呆呢,坐王老板身边!”
操·你大爷的……赵辛瀚心里骂了一句,心里那股无名之火更胜。
他这几天本就莫名其妙的暴躁,还成宿成宿的睡不着,酒店里的酒都喝光了,半夜还发酒疯在扔枕头,此时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好在包厢里镭射灯闪来闪去,倒也看不清。
妈的干什么呢这混小子。
章发心里骂了一句,赶紧和一旁脸色略有不耐的王老板解释道:“王大哥您见谅,这小子之前特崇拜您,现在见到真人难免激动……诶辛瀚啊,你前段时间不还问我说担心公司税务被查,你的股份有危险的事儿么,要没有人王老板,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发达待下去啊,还不快谢谢人王老板!”
在章发的挤眉弄眼下,赵辛瀚嘴角抽了抽,攥着拳在那位王老板身边坐下,“王哥。”
“这样才乖。”王老板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声线虚浮无力,一看平时没少搞颜色,他将手边的酒递到赵辛瀚嘴边,“来,王哥喂你。”
说是喂,其实可以说是灌,赵辛瀚差点没被呛死。
前两杯他还勉强能喝下去,可到了最后一杯的时候,王老板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半杯酒都洒在了赵辛瀚的身上。
澄亮冰凉的酒液顺着脖子流入领口,赵辛瀚还有些懵的时候,王老板的手就伸了过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王哥替你擦擦。”王老板说着,手就开始解赵辛瀚衬衣的领扣。
赵辛瀚是真的懵了,他也算陪过不少老板喝酒,大多人表面上还会追求点体面,没想到这王老板底线这么低。
等他反应过来,扣子已经开了两颗了,他赶紧按住王老板的手,“没事王哥,我自己来。”
“客气什么,你王哥又不是外人。”王老板甩开赵辛瀚的手,继续动手动脚。
赵辛瀚心里骂了句妈的,用力推开王老板的咸猪手,“真的不用王哥,我自己……”
啪!
赵辛瀚瞳孔缩成了一个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火辣辣的,还有一点湿润。
王老板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指甲上刮下来的一点皮肉,纸张被血迹染出几道殷红,“给脸不要脸,不就是给男人玩的鸭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赵辛瀚浑身都在抖,脑子里疯狂回闪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是如此屈辱,像个商品一样被人摆弄,交易。
王老板还在自顾自地说些羞辱人的话,一旁的章发也在帮腔,让赵辛瀚给王老板道歉。
王老板见赵辛瀚还僵在原地不动,冷笑了一声,转头道:“小章,你们公司的人都这么不识相么,还是好声好气哄着不听,非是贱皮贱肉,打了才……”
话未说完,身旁的赵辛瀚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抓起一只酒瓶就抡到了他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