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请自来的凌晏树, 葵皇毅压低了眉眼，露出不悦的神色，问:“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偶然想要来皇毅你的宅邸做客一下。”凌晏树迎上葵皇毅不高兴的目光，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到就遇到了有趣的事。”
他说着, 视线就扫向了此时站在两步外的万修升, “原来修升最近有向皇毅请教笛子吗？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打算。因为皇毅确实很会吹笛子, 还有他确实是个好人。”
万修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凌晏树大人的话。但最后, 他还是就凌晏树的“好人”做了回应。
“葵皇毅大人对我很照顾，他人真的很好。”
这倒不是万修升出于趋利避害所做的搪塞言语, 而是他的真诚感慨。刚才葵皇毅大人还给他吹奏了高水平的《苍遥姬》，确实让他知道人与人之间在乐器吹奏水平上的差距。但是比起因为差距而气馁, 自惭形秽，他只觉得葵皇毅大人是个好人。
能够得到葵皇毅大人的指点, 万修升认为自己很幸运。
凌晏树眼睛微弯, 略带调侃地对葵皇毅说:“没想到你在年轻人里这么受欢迎, 还被人认为很照顾别人。”
“要是被御史台的官吏们知道, 他们估计会掏耳朵，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葵皇毅就知道凌晏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不给他人面子的机会。他正要开口, 就听到万修升说道:“其实……”
“葵皇毅大人真是个好人。他之前就曾经指导过我笛子的事。也许是由于我吹的笛子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他才忍不住指点了我。但是，也多亏了他，才有了此刻在笛子吹奏上有所精进的我。”
万修升在论证「葵皇毅是个好人」上, 就只是提及了葵皇毅和自己的交集，并没有说他视角下，葵皇毅对陆清雅的照顾。
葵皇毅对陆清雅有照顾。
因为陆清雅做事风格更为凌厉, 不会给被抓住把柄的官员面子。官场的利益纠葛很复杂，这也使得不少人下意识想要解决将来可能扳倒自己的陆清雅。
万修升有听说写给葵皇毅大人的关于陆清雅的投诉信数不胜数。
但葵皇毅大人并没有被那些投诉信还有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所影响, 依旧重用陆清雅。
从这一点来讲，葵皇毅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
但……
万修升没办法在现在的环境冒然提起清雅。
现在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麻烦。
正如万修升对直播间的人提起过的，自己对凌晏树大人的更多印象。
凌晏树看起来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和凌晏树大人相处，万修升能做的就是不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凌晏树对于万修升的话很满意。毕竟……
“皇毅确实人很好。修升你能注意到皇毅的更多优点，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葵皇毅听着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终究忍不住开口:“不要说一些浪费时间的话。晏树，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就不能单纯过来看看？”凌晏树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最近的朝廷有些热闹，女子都已经可以参加国试了。这一次的国试想必会更加热闹。你说这一次的国试真有女子参加吗？”
前一秒说单纯过来看看，下一秒就直接抛出女子参加国试的话题……
凌晏树大人还真是厉害。
万修升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他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发表什么看法。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去讨论看法的理由。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葵皇毅的话在此时传了过来，打断了万修升的思绪。
“国王一时兴起的决定到底会不会有成效，对我的影响不大。”
凌晏树叹气:“这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回答。”
“你的看法是什么呢？修升。”
万修升愣住，神色出现些许的茫然。他需要有什么看法吗？
这不是他能讨论的事。
至少是不能和两位朝廷高官讨论的话题。
他还是很惜命的。
“我……对女子参加国试没有任何看法。因为我本身对国试也没有任何看法。”
[别让我高谈阔论，我的脑细胞已死.万修升jpg]
[凌晏树大人的话题真的很有致命性。]
凌晏树没有被万修升的话打消积极性。他说万修升可以讨论一下，毕竟现在朝廷围绕着这个提案已经炸开了锅。哪怕，已经通过了，不少人心里也不服气。
“这是一个很热的话题哦，就跟修升你骑着名为自行车的东西穿梭于王城一样。”
万修升听到凌晏树大人拿自行车举例，他顿时就有些绷不住了。
“自行车的话题绝对没有女子可以参加国试更值得讨论。”
他的自行车话题根本没办法与朝廷通过的提案相提并论。
“是这样吗？”
“没错。”
凌晏树见万修升态度坚决，嘴角微勾。
“不过，我还是对你提供的自行车话题很感兴趣。那个交通工具在有的时候比马车要方便很多。”
“皇毅，你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收看直播的人捂脸。
救命啊，晏树大人怎么老是喜欢抛出一些爆炸性话题让人讨论！
完了完了，他们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凌晏树、葵皇毅两位大人骑自行车的画面了。
就……
挺有冲击感的。
万修升要不要大手笔一下，送给他们每人一辆自行车？
葵皇毅不用想，就知道凌晏树在找乐子。问他对自行车的看法？
“我对那种工具没有任何看法。”他是用不上自行车的。他很喜欢现在的出行方式。
万修升见葵皇毅大人这么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很感谢对方能在此时没有探讨自行车的话题。不然，他又要说出无数个打岔的话来转移话题了。
凌晏树感慨葵皇毅没有乐趣，不懂得捕捉王城发生的新鲜事。
作为一部分新鲜事当事人的万修升很想离开这里。他认为再聊下去，他就要聊许多和自身相关的话题了。
信息交换什么的，有的时候意味着危险。他已经完成了今日到访葵皇毅大人宅邸的目的，还听了葵皇毅大人吹笛子，怎么看结果都有利于自己。
他没有不满足的地方。
关于香料的事，他改日在写信请教吧。
葵皇毅大人不是不信守承诺的人。大人绝对会告诉他香料的名称。
只是还没等万修升开口，葵皇毅就让万修升离开了。
葵皇毅认为此时此刻万修升在这里，大概率会成为不断被凌晏树言语戏弄的对象。而他这边，也清净不了。
在万修升走之前，葵皇毅递给对方一封信。
万修升不明所以，向葵皇毅投去疑惑的目光。
葵皇毅:“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万修升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葵皇毅大人真是个好人，居然早早地就把香料名称写在了信上。这也意味着葵皇毅大人根本没有想要杀掉他的意思。
太感动了。
如果自己当官，他应该会申请加入御史台。
“真是万分感谢，您真是个好人。”
葵皇毅:“……”
万修升拿着写着香料的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葵皇毅的宅邸。
凌晏树有些遗憾:“我本来还想让他和我们多聊聊天呢。”
葵皇毅哼了一声，说:“你的聊天内容根本没有探讨的必要。无论哪一项都很无趣。”
“还真是毒舌啊，皇毅。”凌晏树略微不满道，“明明你都有耐心听万修升说话，对于好朋友的我，也要有点耐心啊。”
“你是怎么和万修升有更多交集的？刚才的信里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吗？”
说到这里，凌晏树的八卦更多了。
葵皇毅:“你好像特别好奇一些事。”
“没办法，谁让我突然就遇到了有趣的事。”
“无聊。”
凌晏树可不觉得无聊。
“你该不会给万修升写了情书吧？”
葵皇毅:“你的脑袋应该是坏掉了，才会说出如此不符合实际的话。”
哪里不符合实际啊。
凌晏树想，皇毅已经做了很让人意外的事不是吗？
＊
万修升回到宅邸，就迫不及待打开了信件，然后他就看到了葵皇毅大人的字迹。
[他的字真好看。]
[我也想学。]
[他真是个好人。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备好写着香料名称的信。]
[是我们把葵皇毅大人想的太可怕了，呜呜呜。]
直播间的人又想检讨，又想为自己辩驳，说是葵皇毅大人周身的气势，容不得他们把对方往平易近人方面联想。
万修升也想检讨。
他之前也觉得葵皇毅大人难以相处。
＊
万修升买到了香料后，就忍不住尝试了一下熏衣服的效果。不过在闻了之后，他有些疑惑。
好像味道是有差异的。
难道葵皇毅大人用的香料是特供版本？还是说因为当时是夏天，所以他闻到的气味要比秋日闻要特别？
真奇怪。
蓝楸瑛一直想要知道万修升到底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才会吹笛子。万修升也承诺过会告诉他，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万修升给他透露。
等蓝楸瑛准备直接问的时候，就听到万修升去茶州旅行的消息了。
“我感觉自己被耍了。”蓝楸瑛郁闷，“他明明对我说要告诉我秘密的。”
李绛攸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看他现在对笛子果然不感兴趣了吧。他就是这样。”
他们聊天的场合是在红家宅邸。
红秀丽也参与了进来:“修升在茶州有朋友。”
李绛攸:“难道是之前的浪燕青？”
红秀丽:“不，是茶家的三公子茶克洵。”
蓝楸瑛惊讶:“我还以为他和茶朔洵认识呢。”
“你好像不是第一个这么感慨的人。”红秀丽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