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文成左等右等也不见殿下起身,于是轻手轻脚的进了寝殿。
没成想却看见温辞正在自己更衣,而李栋竟然趴在床边睡的不省人事。
李栋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看到这个场景,文成顿时又急又气。
他立刻上前跪下,俯身道:“殿下恕罪,李栋他……”
“不妨事,你起来吧。”温辞将头发从外袍中挑了出来,“想来是本殿昨晚要了几次茶水,累着了他,你也不必过于苛责。”
“多谢殿下开恩。”文成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赶忙传水伺候温辞洗漱。
等温辞出去后,文成立刻上前狠狠揪住李栋的耳朵。
“师…师父。”李栋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文成在他头上打了一下,“你个猴崽子,怎的睡的这样死!殿下都起身了,你个做奴才的还敢贪睡?”
李栋一听这话,马上惊恐的向床上看去,没想到刚一转头,身上就传来一阵酸痛。
李栋赶忙站起身来,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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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一个月后。
如今已经是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宋怀瑾清晨还是照例跑圈,蹲马步,一刻也不曾敷衍。
而温辞这段时间不是睡懒觉,就是搬把椅子在殿前看着,从不参与。
今日却一反常态,换了一身练武的劲装出来。
“文成,你带着他们都退下吧。”
“是。”文成躬身行礼,然后一甩手里的拂尘,让宫人们全都退下了。
等宋怀瑾从屋里喝完水出来,就看见了站在院中的温辞。
清晨的一缕阳光正照在他莹润如玉的脸上,瞳孔微微泛出褐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一身红色的劲装更显身姿挺拔,高束的发丝被晨风吹动,在这一瞬间仿佛划过他的心间。
“傻站在那做什么?”温辞问完就笑了一声,“可是看我看愣了?”
宋怀瑾立刻垂眸,不发一语,快步走到他身旁。
温辞也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道:“从今日起,我教你拳法。”
“出拳讲究稳准狠,还有瞬间的爆发力……”
一下午的时间悠然过去,夜色悄然降临。
长宁殿内外一片安静,宫道上偶尔传来羽林卫巡夜的脚步声。
宋怀瑾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然后迅速翻身坐起。
他一路朝西侧走去,到了墙根,宋怀瑾先抬手在下侧敲了敲,敲了十几块后,终于找到一处声响不一样的。
他小心的将墙砖取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了里面,又将砖塞了回去。
没想到才一转身整个人就僵住了,直接从头冷到了脚。
“宋怀瑾,这么晚了,你在和谁传递消息?”
温辞淡淡的语气,让宋怀瑾觉得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冰水。
“我……”
没想到他刚一开口,温辞却转身便走。
宋怀瑾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恐慌,他立刻上前追赶温辞,拽住了他的衣袖。
“放开。”温辞的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
没想到宋怀瑾不但没放,大手还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最后还是温辞心软了下来,让他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宋怀瑾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一刻也没有松手。
两人回到寝殿之中,这次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人换做了文成。
两人坐到桌前,宋怀瑾抬眼看着温辞的神色,低声道:“你若不悦,以后我便不再去了。”
见温辞没有说话,宋怀瑾握着他腕间的大手微微颤抖,“殿下,你别…别撵我走。”
温辞看着他眼底的恐惧,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宋怀瑾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弃猫效应。
被丢弃过的猫,若是再被什么人捡回的话,就会乖的不得了,因为它害怕。
温辞反握住他的手,“不撵你走,永远都不撵你走。”
宋怀瑾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中的恐惧像是被一阵暖风吹过,刹那间烟消云散。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静静坐了一会。
“那传信之人,是我母亲派来保护我的。”
说完,宋怀瑾抬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这么说兴许不太对,与其说他是心甘情愿的被派遣过来,不如说是为了还债。”
温辞微微皱眉,眼神中充满疑惑。
宋怀瑾的生母叶映,是燕楚国正六品太史令的庶女,叶映的母亲曾是南越人,后被那太史令买回家当妾室,才去了燕楚,生下了叶映。
叶映生的貌美,如宫那会儿也受宠过,生下宋怀瑾后被封了婕妤。
但是后宫美人何其多?
宋怀瑾又是个男儿。
皇后怕宋怀瑾日后挡了自己皇儿的路,设计了叶映,也导致宋怀瑾不受宠。
叶映的母家本就不重视她,没有母家支持,又遭人陷害,母子二人在宫中的日子可想而知。
日子就这样熬着,直到宋怀瑾十岁,被送到南越当质子。
但这只是表面。
当皇帝的,都不傻。
叶映的身世在入宫时,就被查的明明白白的送到燕楚皇上那了。
在燕楚皇帝心里,叶映是混有两国血脉的女子,宋怀瑾自然就是血脉不纯正的杂种。
这些年两国关系愈加紧张,叶映和宋怀瑾两个有着南越血脉的人,在皇帝那里就是碍眼的存在。
所以皇后的陷害只是个障眼法。
温辞心里都清楚,系统给的资料里把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包括这几个月宋怀瑾和秦项明的交流,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面上要装不知道而已。
“秦项明此人乃是燕楚国安插在这里的细作,当年我亲外祖母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他一命,所以如今他才……”
宋怀瑾还没说完,温辞就直接怒道:“既然有人护着,为何你身上还会有如此多的伤痕?”
宋怀瑾自嘲的笑了笑,“他只管我性命,其他的事便做不知。”
温辞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他倒是报的一手好恩情。”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秦项明倒好,就跟滴眼药水一样撒两滴就交代了。
夏福通那般在掖庭欺辱贺旻钊,秦项明也不管不问,当真是好的很。
温辞微眯双眸,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