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从学校里消失, 又长期在一起。

  都知道他是个Alpha,郁月城是个Omega, 说实话肯定要毁掉大白猫的清誉,还让他俩现在的处境更无所适从。

  方渡燃看到郁月城和他小时候那些浪漫的约定,说一点不动心是假的。

  何止动心,那么强烈盛大的喜欢,他对着浩瀚的宇宙都可以忘记掉时间。可以永远停在他们彼此珍惜的时空里。

  可是过去的美好得回到当下来,回到他和郁月城的现在。

  小时候方家家境不错,教育资源也不错, 他虽然比不上郁月城的天资聪颖, 但还能跟他一起去参加国际青少年的活动和赛事。

  说明他那时候跟郁月城在一块,各方面一定是差不太多的,至少他没有什么突出的短板, 让两个人生活上有差距。

  那时候的他,有各种各样的选择,无论怎么去走,他相信以那会儿方家的实力,他都可以拥有顺顺利利的未来。

  都能一直站在郁月城的身边, 不会掉队得太厉害。

  而现在, 方渡燃深知自己一无所有,他连立足之本都没有。

  他不想,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靠郁家给他铺路, 为他投资。他得有自己的本事。

  他现在已经没有捷径可以走了,也没有背景能够依靠, 方正海会在他的世界里面消失, 他要靠他自己来支撑自己的未来。

  如果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 就算郁家的长辈们对他付出,用资源、人脉、金钱,直接投注到他身上,也只会让他败光。

  他对他们给的帮助,也一点回报都没有。

  既然都叫了干爸干妈,郁家有把他当晚辈,他也不想让长辈们失望。

  而且,他和郁月城小时候的感情那么纯粹,那么漂亮,独一无二,这是全世界,整个宇宙里都独一无二的一分喜欢,他更加不能跟郁月城潦草地就交往,就误掉大白猫的一生。

  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是那些在青春期靠着荷尔蒙就随便在一块图个新鲜,又随便地分开那样。

  他得对郁月城负责。

  他也想要对郁月城负责。

  赵霖在他满脑子跑马之后回他:“那我等你的消息。”

  “去哪燃哥安排吧。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许烈阳说:“赵霖他们家在A市有几个酒店,晚上可以去他那儿住。”

  “来我家也可以。”赵霖说:“我爸妈在榕城,这里的房子空着。”

  “空着?”方渡燃恍然大悟似的:“我看不空吧,你们俩没住?”

  “没啊。”许烈阳说:“我倒是想去他家看看,他说刚装修好,不让外人进屋。”

  接着反应过来,扭头道:“好啊赵霖,我磨了你那么久,你非跟我说不许去你家,要带我来酒店开房,结果你对燃哥他们就张开怀抱?就能热烈欢迎?!你也太差别对待了吧!可是哥给你上分打战绩的!你别跑······”

  “嘶——!你不讲理!我靠你还掐我大腿!什么人啊!”

  “我错了,好痛啊操······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方渡燃听着那头帕里啪啦凳子还是什么倒了一地,还有木地板上翻滚的声音,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许烈阳在找死。

  他经常吃了这张嘴的亏,认输比翻书还快。

  等他做完两个单元的选择题,手机被接起来。

  许烈阳有气无力:“喂,燃哥。”

  “嗯。”方渡燃平静道:“你说。”

  “你怎么在啊,我还以为你挂了。”许烈阳从地上坐起来,对赵霖摆摆手:“我输了,我真不说了,不去就不去。”

  “你什么时候赢过啊?”方渡燃调侃道。

  “那,那我也不能真跟他打吧。”许烈阳搓搓自己的大腿,颇有男子气概地谦让:“都是兄弟,我就当他是那些小Omega,让让他算了。”

  “你说什么?”赵霖的声音。

  方渡燃在心里为他叹气,果不其然,又是一顿动作产生的喧闹,对面的Alpha正在教他重新说话。

  作为一个Alpha,在跟Alpha进行力量争夺上发表这样的态度,纯粹属于找死了。

  不过郁月城倒是好,白白净净的一只大猫,随便他去抚摸皮毛。

  “你最A了!”许烈阳投降宣布。

  手机再次被捡起来,许烈阳看到电话还没有挂,方渡燃今天的耐心让他惊讶。

  “喂?”他试探着喊了声:“燃哥燃哥。”

  方渡燃:“在。”

  “你干嘛呢?怎么也没睡?”许烈阳问。

  方渡燃拿笔在他不确定的答案上圈起来,没想到居然连初中的政治选择题,这才两个单元,他都有好几道模棱两可的答案。

  朝许烈阳反问:“你们干嘛呢?”

  “我们?”许烈阳看看赵霖:“他家的电竞酒店白金包间,我们晚上刚打完几把,音响效果真不错,摇杆用起来也舒服。”

  “哦。”方渡燃琢磨是不是要找一套初中的课本来看看,他以前的课本学期末就送给学校里的门卫了。

  这边随口应答:“我在做题。”

  “什么?”许烈阳下巴都要惊掉了。

  方渡燃没看手机,只顾着看试卷,头也不抬:“怎么了?”

  许烈阳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两点过半了,。

  “这个时候你在做题?”他问:“做什么题?”

  方渡燃眼皮一抬,对着试卷标题念出来:“七年级第二单元分卷-政治。”

  许烈阳咽下自己的震惊,不能在眼前,就只能在心里给他燃哥比上一个大拇指:“您这是迷途知返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做题了?”方渡燃笑道:“我怎么记得我说的都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作为学生,要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那确实说过······不愧是做班长的人,话都能一套一套的,一点儿也不心虚。”许烈阳大为赞赏:“燃哥,我看好你。”

  “班长的学习跟你不一样。”赵霖看向他:“想想他离校之前考多少分。”

  “你不说我真忘了,他拿过咱们班进步分差最大的奖是吧,那回多少分来着,快五百了。”许烈阳回忆道。

  赵霖;“嗯。”

  “那还真有的学,机会大大滴有。”许烈阳说:“不过燃儿,这都半夜快三点了,你还做了手术,咱也不用这么拼吧。”

  方渡燃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啧!这话陈老上次也说过。”许烈阳对抬头赵霖说:“霖,学着点,你看你,班长不在,业务全交你手里,都说不出这话。”

  赵霖扬起手,许烈阳单手抱住头拔腿一溜烟打开门跑了,在走廊里喊:“明天再见,我回房睡去了——!”

  方渡燃当然没有自信就凭现在的脑子,能得到那个多出来的一分。

  这应该是在最起码全科及格的起跑线上,才有机会有一分一分来竞争吧。

  他现在能不能单科及格都成问题。

  ·

  当天晚上方渡燃严格规范自己的作息,他知道要让身体也赶快好起来,也是他目前的要紧事。

  所以做到凌晨五点,他就准时睡觉。

  在他戒断治疗的这段时期,他的睡眠在后面一直不规律,郁闻礼给他的要求也是不设定闹钟,也不强行入睡,所有的作息都依照他身体的自然规律。

  躺下来半小时内能睡着,就立马睡觉,每天都自然醒。

  在郁宅里,郁闻礼也让他放心,按照自己说得做,不用太在乎早起的礼节。

  一切要为了修养他的身体为主。

  方渡燃估计自己五点睡觉,能在十一点多醒过来,果然睡醒的时候,十一点半。

  腺体涨涨的,他这次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药贴的边缘,真得很烫。

  起床脑袋晕晕乎乎,眼前是花的。

  方渡燃坐在床边呆坐了一分钟,才慢慢好转。

  看来还是不能熬夜,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以前那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回来,身体现在老是经不起折腾不行。

  有人敲门,声音很轻,就跟怕吵醒他似的。

  “进来。”方渡燃说。

  郁月城穿着宽松的长袖白T恤走进来,手里拿了点支······注射剂?

  方渡燃还坐在床边,深棕色的发梢有些凌乱,眼神也有点飘忽,主要是还没法完全对焦。

  望着大白猫一步步地走进自己,思维迟钝半拍,身体先做出反应。

  伸手把郁月城拿注射剂的手腕一握:“我要是没睡醒都听不见,你敲那么小声干什么?”

  他的嗓音还有躺在被窝里面的几分模糊,整个人看着都呆呆的。

  郁月城之前见他这样,都蒙着眼睛,今天看见,他身上那些强势的侵略性就像藏起来大半一样,忍不住拿另外一只手托起他的侧脸。

  拇指轻轻摩挲两下,他说:“就是怕吵醒你。不用起这么早。”

  “你别骗我。”

  方渡燃漫长的开机过程终于加载完毕,眼神也聚焦在郁月城的身上:“我只是晕了一下,不是不认字。”

  他肯定道:“都是十一点半了,你们肯定要吃午饭了,哪里早了?”

  “你昨天睡得晚。”郁月城说。

  方渡燃忽然想起他们昨晚上在各自的房间里,一共看了七年前的星空。

  那么······那么浪漫的场面。

  他睡一觉醒过来,才稍微想起一点点,心脏都会紧一下。

  另外一个男主角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那可是他小时候干出来的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方渡燃垂下眼,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好。

  这会儿发现郁月城贴在他侧脸上的手心都可以让面颊变得发热。

  “你找我干什么?”他问。

  “睡醒要打针。”郁月城递给他看:“修复腺体方面的。”

  “哦——那打吧。”方渡燃说。

  “你把衣服脱了。”郁月城说。

  “啊?”方渡燃猛然抬头:“干什么?”

  反应大的让郁月城怔住,表情无辜:“打针。打在腺体和肩胛骨之间的位置。”

  方渡燃转过弯来,哦,打针啊。

  打针。

  他之前是打过这样的,都是脱了衣服打的,实际上他全身上下都是针孔,好多针他都是脱衣服打的,还有脱裤子的。

  除了注射,在他身上取切片也都是光溜溜的。

  只不过他那会儿看不见,怎么打都无所谓。

  加上那会儿,能活下去都不错了,哪管得上什么打不打针。

  他易感期跟郁月城在病床上,病房里,那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他都不会因为这个脸红。

  完全不是事儿,不再考虑范围内。

  可是,现在他都能看见了啊!

  要在郁月城面前脱衣服······靠!

  太羞耻了吧。

  怎么看过他们的定亲礼物之后,之前那种揪着郁月城命令他标记自己的胆子都没了?

  他怎么会害臊啊!

  不就是他小时候拿星云命名过的对象在面前吗?

  不就是他小时候不吃不睡要赢一份定亲礼物的目标在面前吗?

  不就是他小时候要给他全世界,整个宇宙最浪漫的东西的那个人在面前吗?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自己都忘了,怕什么!

  方渡燃头也没抬起来,他第一次在郁月城面前把不好意思拧成百感交集。

  他居然会因为区区脱衣服而害臊。

  没出息的东西!

  “要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打。”

  郁月城看出他的不情愿,稍显失落,仍旧冷静询问:“把方天泽或者肖晴从青苗基地叫过来也可以。”

  方渡燃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大尺度转变态度会让大白猫失望,一口应下:“打!我打。”

  他说:“你给我打就行,不用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