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丛楠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奇怪的念头撞得他头昏目眩,就连他无意间看见霖明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都有些种说不出口的心虚感。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霖明被看得莫名其妙。

  “没有,应该是我想多了。”许丛楠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实在没什么线索的话,我们就下山吧,你不是已经定好了房间?”

  “哦,原来你还记得这茬。”霖明目光幽怨,“我还以为你要我去订房间,是准备支开我,自己偷偷摸摸干什么。”

  “咳咳咳,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许丛楠语气飘忽,在霖明越发不善的视线里,他低下了高傲的脑袋。

  “走了。”霖明先一步出了院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叫到计程车,叫不到的话,你这位高贵的长官今晚就野外训练去吧。”

  “我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许丛楠笑骂了声。

  他跟着霖明出了院门,走的时候,衣角挂到了院门的木质栅栏上,把他扯得脚步一顿。他反应了一会,回身去摘衣服,在一旁的栅栏缝里,发现了一块黑色的布料。

  这块布料的材质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高定西装上的一个边边角,留下这角的原因大概和许丛楠一样,衣服被挂住了。

  许丛楠拿起那布块看了一会,刚打算丢掉时,却发现这个布料的背面,有一个老鹰样式的图标,像是某种组织特有的标识。

  感觉会是什么线索。

  他把这块布料暂时揣进了衣兜里,跟着走远的霖明下到了山坡下的水泥路旁。两人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截到了一辆准备回城的车。

  跟车主说明情况后,那位高大的阿立卡国人爽快的让两人上了车,两人得以顺利回到了城里。

  霖明定的酒店在拱桥的附近,并不难找,两人绕回了拱桥,很快找到了那家酒店。

  这会霖明倒是没把大床房和标间搞错,他甚至为了避免搞错,直接订了两个房间,一人一间。好在住的酒店也不是那种高档的地,两个房间倒也不费多少钱。

  许丛楠在上楼前,注意到前台的那位小哥胳膊上纹了个花样,似乎有些特殊的含义。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后,他从兜里拿出了那块黑色的布料,走到了前台。

  “你认识这个吗?”他把那黑色布料上的老鹰标识展示给前台看。

  前台扫了一眼,立马跟见了鬼似的,缩着脖子回去了,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Sorry Sir,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么一下,许丛楠还有什么不懂的,前台大概是有什么顾虑。

  他伸手就掏进了隔壁霖明的口袋里,从这人兜里拿了点小费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放轻松,这个东西是我偶然得到的,不是我的。”说着,许丛楠还把小费往那人眼前推了推,“你要是有点线索,好处少不了你的。”

  前台明显有些心动,他扫了一圈周围,伸出手按在了小费上,探头过来,小声道。

  “是这样,这个标志是一个黑手党组织的标志。前段时间我还看见他们的人在这附近出没,所以比较敏感,客人你见谅。”前台说着,就准备将小费从许丛楠手底下抽出去。

  许丛楠稍一用力,按住了,压低声音又问:“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不?”

  “这个……”前台一咬牙,“就这几天吧,我前天上班的时候,看见他们的人还拖着两麻袋,麻袋看着还会动。”

  说完,前台赶紧把小费抽了过去。之后许丛楠再问什么,他都不再说了。

  许丛楠眯了眯眼,也没多为难这人,伸手勾住霖明的肩膀:“走吧,咱回屋。”

  霖明瞥了一眼他的手臂,偏过头去:“长官,注意你的行为。”

  “哎呦,霖明小兄弟还会害羞?”许丛楠心中的恶趣味忽然被点燃了,他笑眯眯的伸出手指,抵住了霖明的下颌,“搭个肩膀怎么了,又不是go bed。等等,你不会还是个处吧。”

  话都还没说完,许丛楠就瞅见了前台震惊,惶恐,都懂,默默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一系列表情。

  简直和看什么变脸似的。

  许丛楠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才注意到霖明已经半分钟没说话了。他抬眼一看,好家伙,这人压根没理他,耳朵尖红了一片。

  这下,全场最该尴尬的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尴尬。

  许丛楠跟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狠狠咳嗽了两声:“走,走吧,先回去休息。”

  霖明闷不作声,先一步往里头去了,那背影,怎么的都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两人间的沉默,震耳欲聋。

  虽然许丛楠觉得没什么,毕竟他记忆里的长官大人,从来没有因为他瞎说什么而嫌他,甚至有时候还有反向恶心他的意思。

  他在坐电梯的时候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觉得归根到底是霖明太年轻,不是他有问题。

  于是,在两人找到了各自的房间时,许丛楠伸手去拍了拍霖明的肩膀。

  “喂喂喂,你不会生气了?”许丛楠道。

  霖明没说话,也没理他,用房卡刷开就门进去了,只留给许丛楠一个无情的背影。

  呵,男人。

  许丛楠撇撇嘴,也刷开房门,进了屋。

  才刚进门,忽得响起一串悦耳的铃声,许丛楠左右看了看,在床边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包,又从里头摸出了一只手机。

  在末日太久了,他和社会早已脱节了N年,这会看见手机一类的玩意,甚至还思考了一会手机是个什么玩意。

  他试了两下,点开了屏幕,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服长官,他没见过这个名字,在记忆中也没有找到相关的人,一时不确定要不要接。

  许丛楠瞅着那来电响了足足一分多钟,自动挂了,而后电话又打了回来,还是这个长官。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位长官大概不是打错,而是真的找他,这才点起了接通。

  电话一通,一道醇厚的中年男音传了出来。

  “小许,怎么不接我电话?”服长官道。

  “额,这个,我刚回酒店?”许丛楠斟酌着用词,小心回复,“长官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服长官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次出去工作,到现在了,你一句报告都没有,我都等你回复几天了,你连音信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许丛楠心中一跳,直觉不妙。什么事,什么工作?难道他这次出来还真不是自费旅游,是公务出差吗?

  “长官你等一下。”他匆匆把电话倒扣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去找之前那个黑色的小本子,希望能从小本子里找到些什么线索。

  他这几天带着霖明到处跑,屁点关于自己现在身份的信息都没套出来。他作为霖明的上司,霖明跟着他跑就是了。霖明那家伙自己对此行的目的地都一问三不知,更别说别的内部信息。

  许丛楠一目十行的翻过本子,总算在上次看到的时间点之后的几页,找到了一串相关的信息,而后他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再次接起电话。

  “报告长官,事情有一点线索了。”许丛楠斟酌着用词,回复道。

  “怎么说?”服长官也没在意许丛楠为什么一惊一乍的,大概平时给他的印象就是这样。

  “这次的任务是找到阿立卡国曾经参与生化战争的士兵,并且从他嘴里得到相关的口供证据。”许丛楠沉声道,“我找到了,但发现人的时候,他正准备自杀。”

  服长官那边一顿,似在思考什么:“然后呢,他为什么要自杀?”

  “我初步判断是因为他的孩子们被劫走了。”许丛楠想起了那白屋子,“我去他家中探查过,一片狼藉。”

  “犯人是谁有眉目了吗?”服长官问。

  “我在现场找到了一片布料,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很有可能牵涉到阿立卡国的黑手党。”许丛楠道。

  “黑手党……”服长官沉吟了一会,“这下事情有点棘手了,只靠你们两人,怕是不太好办。”

  “那长官的意思是?”许丛楠问。

  “这样吧,我明后天再派几个人过去。”服长官得出了结论,“这几个新来的小伙子都还没被记住脸,能力我也是认可的,就交给你了,这次务必要找到阿立卡国私下研制生化武器的证据。”

  许丛楠听出了不对味来,听这个长官的意思,他所在的部门貌似也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而且还一直在追查生化武器?

  说完这话,服长官后面也没什么正事要说了,随意寒暄了几句:“你和小霖相处的咋样,还融洽吗?”

  “还好吧。”许丛楠尴尬的笑笑,想起某人甩给他的一个背影,发出了心酸的声音,“哈哈……”

  “你别看他板着张臭脸,他能到你手下,都求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嘞。”服长官的语调都轻快了不少,“哎呀,你也不知道你在部门内人气有多高,各个都要往你手底下跑。”

  “这样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许丛楠敷衍道。

  服长官后续又随意唠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许丛楠满口应下,看着电话挂断,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都什么破事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那一通话有没有露馅。

  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工作保密性质应该挺高,要是被发现他是个“冒牌货”,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人生,许丛楠扫了床边放着的两个行李箱,心中一动,打算先去洗漱一下,其他事都放着在洗漱时候思考。

  这么想着,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换洗衣服,溜溜达达的跑到卫生间去了。

  他这边洗澡才洗了一半,身上泡沫都还没冲干净,外头的门铃不知道被谁按响了。

  许丛楠在“哗哗”的淋浴头下经过了三秒的沉思,而后关掉了水,随便拉过一条浴巾给自己拦腰围上,跑到门口看猫眼。

  一看,外头就站了霖明一个。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咋想,竟然还就这么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