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分别的时刻越近,禾夙越舍不得。虽然他表面端着,但各种行动细节总透露着黏腻,恨不得永远把白锦揣在口袋里。

  说好的出去吃饭,实则相当于又一次双人约会。

  平时他在基地一顿饭五分钟都能解决,这次两人腻歪了一个多小时,才互相意犹未尽地从包厢出来,四处转转。

  要是让一区将士们知道,他们老大竟然也有花一个多小时吃饭的一天,八成又要成为军部一大奇谈,顺便鞭策一下还处在单身状态的Alpha们。

  看看,铁树都能开花,其他人还不再争气一点!

  禾夙没带白锦走得太远,他们在餐厅附近的商圈逛着,但其实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多跟白锦待在一起而已,至于其它的做什么,他都不在乎。

  “家里缺不缺东西,买点回去?”禾夙随意找了个购物的借口。

  白锦漫无目的地逛着,哪里想到禾夙为了让他花钱,这类的理由居然信口就来。

  他一无所察地回:“没什么缺的。”

  禾夙只好失落地垂眸。

  老婆不给他丁点儿展示财力的机会,怎么办好着急,赚得钱没地儿花了。

  但就在他正想找个别的理由时,白锦却突然眼前一亮,拽着他的手臂往前小跑,直到他们在一处门店门口停下。

  “花店?”禾夙喃喃自语。

  白锦家里种了花,种类却不多,他以为对方想趁经济条件宽裕了,多养几盆漂亮的植物。

  可脚步刚要踏进去,便见Omega拉着他,一齐在店门口的小机器前蹲下。

  只见透明的奖品箱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植物种子。

  禾夙:“……”

  联邦十多年前流行过这种机器,大大小小的植物种子们被放置在小盒子内,能不能拿到珍稀种子全凭手气,简单来说,是一个验证运气的小游戏。

  更重要的是,这种机器只在孩子们的群体里受欢迎。

  白锦兴致勃勃地掏向口袋,“忘记了,出门没有带银行卡。”

  店长是个见多识广的年轻Omega,看到两个大成年人蹲守在机器前也不奇怪,温和地笑了笑,走过去问他们需不需要指引。

  他指着机器放置银行卡的地方,又指向可以输入数字的键盘。

  “想玩多少次,支付相应的金额就可以了。”

  禾夙果断起身拿出常用卡,花店老板继续尽职地做场外指导,那一串数字出来后,他着急地摆手:“别别别,这么多钱都能把机器买下来了。”

  禾夙:“……”

  白锦也呆了一呆,转而偷偷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小声嘀咕道:“别犯浑,在外面低调点,人家都看着呢。”

  禾夙面不改色地蹲下,默默去掉了后面几个零。

  他只是想让爱人玩得尽兴点而已。

  中奖几率并不是百分百,白锦摇了几次都没成功,快到第十次时,终于摇出来一颗小种子,对比奖品名单,是比较容易养活的家常花种。

  他于是满意收手了。

  禾夙奇怪地抬头,“不玩了?”

  整条街道的声响重新冲入白锦耳朵里,他这才注意到,老板都回店里了,两人起码在门口蹲了十多分钟,其中包括他自己碎碎念,祈祷一定要抽到某颗种子的时间。

  一下子跟回到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

  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白锦的脸噌地红了,扯着禾夙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走到街道角落才忍不住问道:“你你你,刚才就陪我一起蹲在人家门口?”

  禾夙:“?”

  他摸上白锦的脸庞,实事求是地说:“……你的脸好烫。”

  冰凉手指的触感冻得白锦一哆嗦。

  他闭上眼颤抖一下,没好气地看了眼禾夙,这人素来不是高冷面瘫吗,怎么也陪着他干出这种丢脸的事儿了。

  ……而且他自己也是,许多年不再有自己的娱乐,方才一看到机器就忘了形。

  “不过,你喜欢玩那种东西?”

  禾夙好奇地问。

  曾经还在交往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白锦对商场前面的小机器着迷过,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落时的机器在首都星繁华圈内也很少见。

  白锦眼神瞬间怅然,“喜欢算不上,幼时妈妈经常带我去外面逛街,我无聊的时候就蹲在机器前面抽奖,刚才突然想回忆一下童年。”

  如果妈妈没有去世,现在应该和普通中年女性Omega一样,不,甚至会显得更年轻。

  禾夙:“嗯……”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认真地听着白锦说话。

  白锦捧着手心里的种子。

  以前“赢”来的奖品,除名贵种子会被他种在卧室里外,其余都会收起来放在同一个小盒子里,但这枚意义不一样。

  他忽然扭头朝禾夙笑了一下。

  “看,这是我们一起抽到的,我仔细地要把它种在……”

  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白锦噌得脸更红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是牵着禾夙去玩小孩才会喜欢的机器,现在又开始在禾夙面前口不择言,好像他最近在对方面前偶尔会回到过去的状态,不论说话、行为都不会再过脑子。

  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算不算仗着偏爱有恃无恐?

  但这样是不行的。

  以前的白锦天真无邪,但这样的特质到头来,却让他在困难到来之际吃遍苦头,他早已发誓不会再成为那样的人。

  白锦站在原地僵着尴尬几秒,倏地转身就走,妄图当做刚才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把慌乱全部都写在脸上,禾夙正翘首以待他许久不见的撒娇示爱,半途对方却停止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一次他没有纵容,反攥住白锦的手,轻轻松松就将人一把扯回了怀里。

  “怎么话不说完就跑了?”

  禾夙低下头暧昧地问。

  “……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白锦别开脸去。

  禾夙轻笑出声,他当然听到了,还看见有个小骗子在自欺欺人。

  好不容易把老婆养回了从前阳光活泼的性格,虽然只有一点苗头,但也是巨大的胜利。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白锦这么玩闹了,闹着闹着,五年里一直被压制的感情又要冒头溢出。

  禾夙悄声凑到他耳边,他实在太想念白锦坦率的味道。

  而这人只有情动得受不了时,才会愿意被哄着说一些心里话。

  望着怀里看似闹脾气,实则百依百顺的乖巧Omega,他蠢蠢欲动地问:“今晚去我家吃饭,就我们两个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