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刺客禁止谈恋爱【完结】>第3章 开启我的种田生涯

  舒鲤是被饿醒的。

  人牙子为了赶路,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而舒鲤这几天生病没有胃口,唯一的冷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孩童,如今一夜过去,烧是退了,那股令人发慌的饥饿感便席卷而来。

  舒鲤坐起身,望着窗外微光愣了许久,随后才慢慢扶着墙站起,拖着虚浮的步子拉开柴房大门。

  既然他选择了寄人篱下,那么便只有暂时“讨好”这个家的主人,给自己留的一席之地,其余的,便等他养好身体之后再行打算。

  舒鲤这般想着,便打算找到厨房去看看能不能先做点早饭,免得人家主人起来了还要伺候自己吃饭,却不曾想一拉开门,却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院落中央的水井旁,手上端着一个豁口的大碗,碗里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听到动静后,男人一边夹着碗里的面,一边漠然地看了眼舒鲤。

  舒鲤僵在原地,扶着木门的手轻轻发抖,显然是饿久了有些脱力,他本以为自己醒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男人竟然起地比他还早,甚至连饭都不用他做。

  舒鲤一句话噎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好在,很快便有人打破了僵局。

  “你醒啦,我还在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厨房锅里盛了你的一碗,在里面热乎着呢,直接拿着吃就行。”

  说话之人是一个身形羸弱矮小的女人,女人一袭粗布麻衣,头发规规整整地盘在脑后,脸色发白,眼窝深陷,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病痛缠身已久,几乎耗干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精气。

  女人正在晾衣服,伸出的手更是瘦的好似皮包骨,随时都能被风刮倒,但她对舒鲤说的话却十分温柔,好似二人相识已久,十分自然地招呼舒鲤一起吃饭。

  舒鲤不敢贸然回话,只局促地看了眼坐在井边的男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男人虽换了身衣服,然其身形未变,舒鲤依旧是一眼就看出来男人正是昨晚摔门离去的那个杀手,似乎是叫楚琮?

  女人说完,楚琮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这让舒鲤一颗心提着迟迟落不下来,眼见楚琮三两下将碗里的面吃完,大手一翻,随意将碗筷盖在井边的小木盆里,接着看也不看舒鲤,径自走向那女人,沉默着将女人手中的衣服接过,开始帮她晾晒。

  女人也不推拒,将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向水井旁的木凳坐下,开始弯腰洗起碗筷。

  舒鲤正站着,忽地一阵悚然,打眼看去,只见那在一旁晾晒衣服的楚琮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继续从盆中拿出一件湿衣服,展开挂在绳子上。仿佛只是无意间的一瞥。

  舒鲤不敢再光看着,急急忙忙喊了声“我来洗”就一路跌跌撞撞地朝水井旁那女人跑去。

  奈何几日未进食,加上大病初愈,舒鲤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走两步一个踉跄,差点直冲上前,一头栽进那水井中。

  女人也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这才堪堪避免舒鲤栽倒,女人忍笑道:“你这孩子,急什么,先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来洗。”

  舒鲤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加之在家里也过得不如意,较之平辈男孩儿都矮了不少,如今光看外貌,恐怕只有十四五,那群人牙子也是见他看起来年幼,这才将人一道带着。

  舒鲤正面红耳赤,忽地听见不远处|男人一声嗤笑,似是在嘲笑他一般,舒鲤更是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惹恼了男人,被随便丢弃。

  好在男人没有要和他计较的意思,将衣服晒好之后便单手提着木盆进了屋。

  男人一离开,舒鲤登时松了口气。

  女人有所察觉,轻笑几声,压低了嗓音道:“你别怕他,他是我儿子,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为人还是很良善的,你叫什么名儿?是哪里来的?怎的病了这么重都没人看顾一下。”

  舒鲤便将自己的身世简单朝女人说了下,女人听罢,面上登时露出一抹不忍,歉道:“我也不知道,对不住了孩子。”

  舒鲤摇摇头,蹲在女人身边,将手臂两侧的衣袖拉上去,主动去捞了木盆里的筷子搓洗,随口道:“没事的,我娘说过,只要没死,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整天哭丧着脸,再好的日子也难过了。”

  舒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娘总是和他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惜直到他娘病逝,日子也没好过,再后来就是抄家,他被卖。

  想来也是好笑,他纵使父亲是京州大户又如何,舒家发达时,他与母亲只能蜗居于冷院一角,舒家落败了,他倒是要一同承担这份罪责。

  如果他能与母亲一同去了该多好,这样也不用留他在这里受苦,日子会越来越好么,舒鲤并不相信,但或许,不会再比现在还差了。

  女人笑了起来,“我叫楚柳,你可以喊我一声柳姨。我做的也不知你吃不吃的惯,琮儿口味偏重,我喜吃辣,好像京州那边口味都比较清淡吧?”

  “我不挑食的,我都吃得。”舒鲤哪敢再挑三拣四,连声说道。

  二人正聊着,木门便再度被拉开。

  楚琮换了一身衣服,腰间环着一圈银链,缀着一个小臂长的匕首,手臂手腕处都戴有护具,脚上鞋子更是换了个厚实长靴,背上挂着一把弓,背了个箭筒。一身的猎户打扮。

  舒鲤这才正儿八经地看清楚琮的长相,那日他戴着蒙面巾还不显,今日换了身猎户打扮,愈发显得男人身形高大伟岸,一张俊脸虽面无表情,却难掩其眉宇间的戾气,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怕是猛兽见了也要先惧三分,的确像是天生的猎人。

  楚琮边调整着护腕,边说道:“我出去了,中午不回来,今天要重新布置陷阱,回来会晚,不用等我吃饭。”

  柳姨“欸”了一声,“饼和水囊带了么?太阳快落下的时候就回,不要摸黑走山路,打不着也没关系,安全为上。”

  舒鲤目光不断在楚琮与柳姨之间徘徊,最终咬咬牙,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个态,这才饱含惧意地看了眼整理行装的楚琮,颤颤巍巍道了句:“早……早去早……回。”

  楚琮整理的动作一顿,深深看了眼舒鲤,也不作回应,抬头推开院外篱笆门,径自沿着小路上山去了。

  男人的背影愈来愈远,直至被林木丛掩盖。

  舒鲤整个人都像是脚落地一般出了口长气,这才敢细细打量起自己所处环境。

  这是一个十分规整的农家小院。院落里放着一架织布机,上面晒着两个筛子,筛子上是一些看不出模样的干草,院落一角还盖着个鸡窝,不过院落里十分整洁,想来是有人经常打理,倒不显得腌臜。

  小院一共三间房,一个独立卧房,一个厨房,还有一间与他昨晚住的柴房相连。舒鲤猜测那间独房就是给柳姨住的,而楚琮则睡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偏房里。

  弄清了屋子布局,舒鲤又左右看了看,只见小院右侧是连接一条上山的通道,左侧才是其他人家农院,可惜离得太远,中间还隔了一条小河,舒鲤猜测以楚琮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去对岸。

  从前虽然住在繁华的京州,奈何自己便如同那井底之蛙一般,只能缩在一处角落里,如今辗转到了乡下农家,望着高耸入云,近在咫尺的青山,呼吸间都仿佛能嗅到清晨的山岚云霭,冰冰凉凉地沁人心脾,倒有几分远离尘嚣的宁静。

  柳姨洗好碗,便让舒鲤将干净的碗筷拿回厨房,顺便把早饭吃了,自己则回了屋。

  舒鲤依言照做,将碗筷放好之后,这才打开锅盖,里头一碗热乎乎的面疙瘩放在正中,一旁还配了两个大白馒头和一碟萝卜干。

  许久未曾好好吃顿饭的舒鲤很不争气地肚子叫了起来。此时的他再难顾忌什么形象,直接风卷残云地将面疙瘩与馒头一扫而光,途中吃的太快还几次差点噎到,只能伸长了脖子死命拍打自己心口,这才就着面汤把馒头咽了下去。

  舒鲤缩在灶膛里,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面汤,眼前忽地泛起一层泪花,他自认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但自从舒家落败,这一路被卖被打骂又几番辗转,时常让他有一种想一死了之的逃避想法,但这一碗面入肚,四肢百骸又重新暖了起来,又唤起了他内心那深埋的不甘。

  他还有太多的事想做,一切都会变好的。

  舒鲤平复了片刻,重新将碗筷洗好放好,不等柳姨安排,就自己主动去寻了扫帚将院子扫了一遍,筛子上放的干草也翻了面,当舒鲤做完这一切后,见柳姨在屋后的小菜圃里忙活,舒鲤便主动提了桶井水,将院里院外前前后后的树木都浇了一遍。

  一番忙活下来,已经时至中午,柳姨进厨房去做饭,临了吩咐舒鲤去将鸡放出去。

  “不用人看着么?”舒鲤从没放过鸡,生怕自己一放就把鸡给放没了。

  柳姨边忙边道:“不用,把门打开把鸡赶院子外面就行,都是从小养大的,认得路,天黑了知道回窝。”

  舒鲤应了几声,这才去将篱笆拉开,将鸡放外头去,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记下数量后才回院子。

  柳姨做饭舒鲤又帮不上忙,只好在灶膛里生火,好在他小时候也经常和娘在院子里开小灶,升起火来一点也不含糊,倒让柳姨有些刮目相看。

  “说实话,你这个年纪手脚这么麻利可真难得,琮儿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是升不好火,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你比他聪明多了。”

  “楚大哥多大年纪了呀?”舒鲤小心翼翼问道。

  柳姨直言道:“差不多比你大正好十岁,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再过不久,到了下月初二就是他的生辰,到时候又长一岁……哎……这一年一年的,真是岁月不饶人。暔沨”

  “啊…那正好与我大哥同龄。”舒鲤笑道,“难怪与楚大哥见面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呢。”

  舒鲤也只有在楚琮不在的时候才敢这么瞎说,与他大哥同岁倒不假,然而什么第一眼就亲切,也就是舒鲤说出来和柳姨套近乎的罢了。

  “那不巧了。”柳姨笑着揉面团,随口道:“前几天琮儿的朋友忽然找来,说是有事情要找他,二人出去后不久就把你带回来了,那时候你还病着呢,看样子都烧迷糊了,一直含含糊糊说些听不清的话,琮儿就去抓了点药给你吃。”

  说及此处,舒鲤忽然想到昨晚半梦半醒间那给他喂药的人,忍不住问道:“昨晚我也烧迷糊了,楚大哥半夜又来给我喂过药么?”

  柳姨点头道:“是呀,都那么晚了,我还问他呢,他只说病的重,还需要再喝点,就重新给你煎了一碗,见你昏睡着神志不清,就只好那么给你喂下去了。”

  这么说来,昨晚给他喂药的人的确是楚琮?!

  舒鲤一时间有些悚然,明明他刚醒时,楚琮还分外嫌弃地捏着他鼻子给他灌,怎么半夜喂药,又动作那么温柔了。

  难道有两个楚琮么,一个温柔的一个冷脸的?但不至于连他娘也分不出吧。或者他只是在柳姨面前装装样子,毕竟今早对他就不冷不热的,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但似乎也没什么大关系,毕竟只要楚琮不杀他就好。

  至于萧关说的那个来接他的人,鬼知道什么时候来,舒鲤从来不寄希望于这个人,还是尽早摸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早点为将来做打算。

  毕竟人活着就得吃饭,而想吃饭又得花银钱,怎么赚银钱呢。

  【作者有话说】

  啵啵,一万字放完了,目前还有存稿,不出意外工作不忙的话就能稳住,人家想要那个,免费的五个角角的,叫做海星的东西,OMG,投她投她投她!